第90節

蘇嬌嬌哦了一聲隨木哥往前走，突然又是一陣鑼鼓聲起，丁字路另一端又有一縱人穿行而來，竟也是一支迎親隊伍———
兩支相向而行的隊伍很快在正路口相遇，山間的路很窄，勉強能通過兩列人，這樣一來，兩個迎親隊便在路口相住了，先到的一隊高喝著讓對面人避開，而後到的一隊也不甘示弱毫不退讓，這也難怪，都是人一輩子一次的成親大禮，哪個願意走偏路———不走正道———這可不是什麼好綵頭。
兩隊人在中間爭得面紅耳赤，有的年輕小伙子已經開始擼胳膊挽袖子，似要打出一條康莊大道。
金佳子看著兩隊人神色有些黯然，蘇嬌嬌見了有些好奇，問木哥：「哥，錐子哥哥怎麼了？」
木哥白了金佳子一眼，輕聲說：「別理他，他看不得別人結婚———唉，如果沒出那些事兒，我———」
蘇嬌嬌不明白木哥怎麼突然弄出這麼一句感歎，忽聽金佳子在前面嘟囔道：「唉，如果沒出那些事兒，我早就成家了，孩子都會畫符唸咒了———」
蘇嬌嬌一下明白了，敢情金佳子是看到別人結婚就這一副德行，她在後面捂嘴偷樂……
金佳子聽到笑聲回頭看了蘇嬌嬌一眼，隨後一瞪木哥，哼道：「哼，你不也是一樣，要是不幹這一行，『她』又怎麼———」看到木哥的臉色有些難看，金佳子馬上閉了嘴，在喉裡一陣咕噥。
見到木哥走的遠了一點，蘇嬌嬌一步跨到金佳子身邊，「錐子哥哥，你給我講講我哥以前的事兒———就是那個『她』！」
「哪個『她』？」金佳子一撥了腦袋，「不知道，你自己問去———」
蘇嬌嬌撇撇嘴兒，跟著往前走———她曾無意中聽說過木哥在學校的時候有過一段情，也知道有那麼一個「她」讓木哥一直耿耿於懷，但是具體的情況她不瞭解，這一聽金佳子提起，好奇心頓時被揪起來。
路口的兩隊人還在爭吵不休，木哥三人走得近了，金佳子說道：「還沒完沒了了，要不讓我給他們做個評判———兩伙群毆，誰最後站著的人多，誰就先過去———」
蘇嬌嬌說：「哪用那麼麻煩，要我說，讓新娘子站出來比一比，漂亮的先走，醜的讓路！」
金佳子笑道：「嬌嬌，那你猜哪家的漂亮呢？」
蘇嬌嬌看了看左端是八人抬的大轎，右端是四人小轎，心想，看這氣勢就能猜到左面的新娘子肯定不一般，剛想說話，心中卻突然一動，對金佳子說：「錐子哥哥，我猜對了有沒有獎勵？」
「哦？什麼獎勵？你先猜猜看！」
「這樣吧，錐子哥哥，咱們打個賭，如果我贏了，你就給我講講剛才我問你的事兒———」蘇嬌嬌神秘的笑著，「如果你贏了———嗯———我就，就不用你講了———我猜是那邊的新娘子漂亮！」她搶著說，指了指左端的八抬大轎。
金佳子啞然失笑，這叫什麼賭注？但他也毫不在意，笑道：「打賭？你倒和阿良那傢伙有點對撇子，好，我給你驗證一下！」說完，他悄悄湊到小轎邊，掏出了手機———
時間耽擱得太長，小轎上的人已經有些不耐煩，她掀起紅蓋頭，把轎窗撩起一個小縫，金佳子藉機在一旁用手機拍下，然後又蹭到左邊的大轎跟前，這裡面的新娘子倒是穩得住，金佳子把手機偷偷探進轎窗，連拍了幾張，馬上退開，兩隊人發現身邊多了三個生人，也停住了吵鬧，一齊盯著三人看，一見年輕人不鬧了，幾個年紀大些的人從兩邊走出，他們看看天，或是吉時要到了，他們也不再爭吵，在一起商量了一番，最終達成協議，一隊各讓出半邊，兩台轎子擠擠擦擦的錯行而過，不到一分鐘，兩隊鑼鼓便漸漸行遠。
蘇嬌嬌見人走遠了，急忙跳到金佳子身邊，搶過手機嚷著要看看———
前幾張是小轎中的新娘子，紅蓋頭被掀起一半，新娘子黑黑的臉膛，長得樸實無華，蘇嬌嬌一笑：「嘿嘿，我贏了———」
「你再看看下面的———」金佳子笑得有些古怪。
蘇嬌嬌感覺金佳子笑得有些心有成竹，她忙向下翻，卻被木哥一手擋住，木哥說：「別看了，嚇到你！」
蘇嬌嬌更是好奇，躲到一旁，點了下一張———
啊———
蘇嬌嬌驚叫一聲，呆立當場———
手機屏幕上是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圓圓的眼睛含羞帶澀，長長的睫毛彎捲向上，薄薄的嘴唇紅艷欲滴，白白的臉頰上透出不自然的腮紅，但整個臉上沒有一絲生氣———那竟是一張照片，一張被鑲在相框裡，擺放在紅轎裡的相片！
「是冥婚！」金佳子湊上來，「傻丫頭，你輸了！」
「啊？！怎麼會———」蘇嬌嬌聽過這個詞，也大概瞭解一些，說的是有些未娶未嫁的成年男女死後，兩家人往往會把他們配在一起，一是了了他們成婚的心願，二是避免他們死不瞑目，擾了家宅的平安。
「你沒發現他們這邊沒有新郎陪著麼？還有禮數和迎親隊伍，也有些不同的———」金佳子得意道。
「哼！」蘇嬌嬌怒哼一聲，瞟了眼木哥，「原來你們早就看出來了！」
兩隊人走後，三人才發現路口左右各有一個石碑，一面刻著「大牤牛」，另一面刻著「小牤牛」，金佳子有點後悔了，剛才忘了問客車停在那邊，這也怪那個老警察———當時也沒說這個村子還分大小，這下該往那邊走？
「去問問他———」木哥向不遠處指了指…………
第123章流水席
那裡正有一個小孩兒蹲著，在地上塗塗畫畫，小孩兒**歲年紀，一蹲下來顯得更小，要不是木哥眼尖，蘇嬌嬌根本就發現不了，她走過去客客氣氣的問了，小孩兒抬起頭，答道：「小客車？在我們『大牤牛』停著———」聲音雖小很稚嫩，但也沒有初見生人的惶恐，蘇嬌嬌見小孩兒臉色很白胖嘟嘟的，很是招人喜歡，又柔聲問：「那小弟弟，能帶我們過去麼？姐姐給你糖吃———」她從口袋裡翻出了一塊巧克力。
「阿姨———我帶你們去———」小孩兒站起來就往左邊走，木哥三人在後跟著。
「阿姨？！」蘇嬌嬌有點鬱悶。
小孩兒叫小蠻兒，話很少，蘇嬌嬌問三句，他答一句，幾人走了十多分鐘，就看見了前面小村落的影子，三人很高興，但更讓他們欣慰的是，在村口，他們看到了那輛小客車，可走到跟前卻發現車門緊鎖，木哥透過車窗往裡面看，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人都去村兒裡了———」小蠻兒說道，他停下，再不往前走。
蘇嬌嬌笑著把巧克力遞過去，小蠻兒搖搖頭說不要糖，蘇嬌嬌又掏出幾袋膨化食品塞給他，小蠻兒也推了回來，金佳子一見這孩子不要吃的，該不是想直接要錢？他掏出幾張百元鈔票遞過去，小蠻兒接過看了看，摸了兩下，蘇嬌嬌正感覺有些無奈，這麼小的孩子就———
小蠻兒突然又把錢還了回來，他臉色有些發紅，小聲說道：「阿姨，我，我不要這些，我想，想要———」
蘇嬌嬌發現小蠻兒的眼睛一直在自己的背包上打轉，她疑惑的順著他目光摸去，入手的是自己的那本筆記，「你，你想要這個？」她舉起筆記本。
小蠻兒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小聲的嗯了一下。
蘇嬌嬌啞然，木哥皺了皺眉頭，從蘇嬌嬌的背包裡取出一本新的筆記本，遞給了小蠻兒：「小弟弟，你沒有書本？」
「有，有———以前有，現在沒了———」小蠻兒沉著頭，眼睛裡已泛出淚花，「被我爹賣了———」
木哥默默搖頭，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又從蘇嬌嬌背包裡掏出幾隻圓珠筆，遞給了小蠻兒，小蠻兒本來憂傷的小臉馬上亮出了興奮的神采，他猶豫片刻一把接過筆，笑道：「謝謝哥哥，謝謝！」轉身跑到一旁，蹲在地上翻開筆記本開始塗畫。
金佳子探過頭，看到小蠻兒的手很快，畫的都是小雞小鴨小貓狗，雖然有些繚亂似是塗鴉，但也畫得有幾分神似，他會心的朝木哥笑笑。
三人進了村子，發現路上竟沒有人，家家戶戶都緊閉了大門，木哥說了句奇怪，回頭看向金佳子二人，蘇嬌嬌自進村子，就一直悶聲不語，她嘟著嘴不理木哥，木哥奇道：「你又怎麼了？」
「咱們『阿姨』被叫得那麼老，生氣了，哥哥！」金佳子學著小蠻兒稚聲稚氣道。
木哥先是愣了愣，轉而一笑，一個老頭挑著兩桶清水從胡同裡走出來，木哥終於看到了人，趕緊上前搭訕，「大叔，請問咱們村兒的人都哪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