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幾個警察把被打得如一灘爛泥的牛六寶拖出來，架著往回走，他們邀請木哥和金佳子到縣裡的分局做客，正好順便指導一下火車盜匪和這宗案子的案情匯報，木哥就怕這個，他說自己下一步還有任務，婉言謝絕，同時也簡單的說了一下那個投資商造謠生事妖言惑眾的事兒，警察們表示回去後一定深入調查，之後他們又問起木哥的任務是否需要協助，木哥提到了車，他們笑說，也巧了，我們從縣裡來時開了兩輛，應該能倒出一個送送木哥。
大家做了簡單的道別之後，再不囉嗦，木哥三人上了車，車子幾次轟鳴之後打著火，絕泥而去。
司機是個四五十歲的老警察，話不多，只全神貫注的把握方向盤，車子似乎也不比司機年輕，是老式的北京吉普212，有些破舊但裡面被收拾得很乾淨，木哥坐在車裡看著窗外紛飛的雨線，不知想著什麼。
「哥，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蘇嬌嬌梳理著烏烏有些凌亂的棕毛問道。
「是它，幫了大忙！」木哥指了指蘇嬌嬌懷中。
「烏烏？」蘇嬌嬌舉起烏烏到眼前，小狗還是沒有精神，她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哦，你是讓它一路聞過來的？！可，可我身上的香味兒那麼濃麼？外面還下這麼大的雨———哈哈，我知道啦，我的烏烏是靈犬———鼻子特靈，是不是？」
「鼻子靈倒是真的———」金佳子笑道，「但不是香味兒———是臭氣！」
「你，你說什麼？！」蘇嬌嬌怒道。
「哎，哎，這都什麼脾氣啊，一句話不對就著———」金佳子道，「我是說，是牛老爺子身上的臭氣———昨晚背他時，弄我衣服上的，你忘了？」金佳子坐在副駕駛上回頭笑道：「後來被牛六寶那混蛋換上了———」
蘇嬌嬌想了一會兒終於明白了，但她腦中馬上又升起一個問號，「可，可烏烏是怎麼知道牛大叔的臭———呃，身上的味道的？」
金佳子含笑不語，木哥沒吱聲，又偏過頭看窗外，蘇嬌嬌看看烏烏滴溜溜的小眼睛裡似乎在閃著淚花，好像又要乾嘔，她猛然想通了———
「啊？！你們竟讓烏烏去聞———」
烏烏一頭撲到蘇嬌嬌懷裡，聳動著身體，好似嗚嗚痛哭………
………………
車子開了半個多小時就上了山道，原本的土路被雨水攪得一片泥濘，老警察手法很穩，也不減速，車卷濺著泥點一路前行。木哥靠在座椅上打盹，金佳子在擦拭著那根深棕色短棍。
蘇嬌嬌在腿上放平一本筆記，拿出筆在上面刷刷的寫：「8月24日至8月25日，天氣晴……」，她又拿筆劃掉，寫道：「晴後轉陰，又轉成小雨，再轉成大雨，我協助兩位哥哥除去了一隻「厲鬼………」
中間是一大段記述的話，最後她寫道：「通過這次實習，我總結出了以下幾條經驗：一、理論是需要實踐的———即便我背下了所有的咒法，也需要實地演練，否則只能紙上談兵；二、經驗有時是靠不住的———我哥說，這次是經驗主義讓他走偏了路，誤以為是『件』作亂，後來經他倆分析，應該是那個神秘的生意人暗中搗鬼，把鬼魂變成了牛頭人身，誤導我們；三………」
蘇嬌嬌寫了滿滿的三篇才放下筆，想了想又添上一句：「九、不要把自己的寵物交給別人，尤其是男人！！」
第121章山路
蘇嬌嬌滿意的收起了筆記本，她左顧右盼，感覺有點無聊，把頭湊到前面，沒話找話說：「佳子哥哥，沒想到你的身手這麼好，下手也狠———」
金佳子撓撓頭連聲說過獎了，隨後指著木哥說，「嬌嬌，你知道他為什麼叫我『錐子』麼？」
蘇嬌嬌疑惑的搖搖頭，說道：「是因為你長得像錐子？」她又打量了一下金佳子四四方方的大腦袋，否定了自己：「不對啊，那也應該叫錘子啊！」
金佳子本來傲然的氣勢頓時化得絲毫皆無，他乾咳了兩聲，說道：「叫我錐子，有那麼兩層意思，一是把我的名字簡寫了，二是———不惹我就罷了，誰要是欺到我頭上，肯定讓他出點血———碰的越狠，扎得越深！」
蘇嬌嬌看著金佳子故意裝出的一臉狠相，覺得有些好笑，她眼珠一轉又往前湊了湊，「那我以後也叫你錐子哥哥———」
金佳子似是對這外號極為滿意，他嘿笑著點頭，也明白了蘇嬌嬌嘴甜的目的：「你想學功夫？」
「當然想———不過———」蘇嬌嬌眼中冒光，「我想先學學你和我哥辨別鬼氣妖氣的招數———」
金佳子笑了：「嘿嘿，這是常年驅邪練出來的，就像獵人巡山辨獵物，眼睛看看，鼻子聞聞就能猜出周圍有什麼，可不是一朝一夕憑空來的。」
蘇嬌嬌一聽有些氣餒，精神頓時減了大半，她靠回椅背，嘟起嘴不說話了。
金佳子安慰道：「嬌嬌，這識妖辨鬼的能力其實不太靠譜，比如厲害一些的妖鬼，就有辦法隱去自己的氣息，或者佈置一些小陣，也能避過我們的感知，就跟你們考場裡的干擾儀能屏蔽手機信號一樣，這個不學也罷。」
蘇嬌嬌還是不吭氣，低頭揪著烏烏的狗毛。
金佳子想了想又道：「不過你要是真想學，也不是沒有速成的辦法———」
「哦？！」蘇嬌嬌又來了精神。
「我們四年一屆的『驅邪人大會』———」金佳子剛說了幾個字，木哥突然睜開眼睛瞪著他，他側頭發現老警察也皺著眉頭看過來，馬上住嘴，嘿嘿訕笑。
蘇嬌嬌也明白這種事是見不得光的，對著木哥伸舌頭做了個鬼臉兒，再不言語了。
老警察這一路上，盡聽些鬼呀神呀的話題，他不明白市局的三個領導怎麼滿嘴跑火車———也沒聽說過系統裡還有個「神棍科」的建制啊。
車子在泥濘的山路裡掙扎，開了快兩個小時，才走了七八十里路，司機手法好，但車和路都不如人意，顛顛簸簸的折來倒去，把木哥和蘇嬌嬌晃得頭昏眼花，金佳子倒是挺精神，他回頭對著二人笑得有些幸災樂禍，指著前方道：「想吐麼？能開車窗了———前面雨停了———」
前方的雲裡透出陽光，幾道艷黃色的光劍如割泥削面般切開層層鉛雲，越往前走，雲越淡越稀，只過了十多分鐘，一片艷陽就高懸在天頂。
地上的泥土已經變得乾爽，這兒的雨已經至少停了一天，濃重的雨雲被遠遠地拋在了身後———車子也穩了，木哥和蘇嬌嬌總算挺過了眩暈，二人舒了口氣，老警察說：「拐過前面那個坳子，再走個**裡地，就是『牤牛村』了———」他看了眼儀表盤，神色有些擔憂。
木哥這才發現車的油表已經掉了大半格，到「牤牛村」倒是綽綽有餘，可這一來一回又多了十多里地，恐怕老警察就回不去了。他當即決定下車步行，警察也沒有太多的客套———方圓百里根本就沒有加油的地方，他回去路還是不好走，不知要多費多少汽油，再往前走，他就真扔半道兒上了，老警察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最後給木哥寫了個字條，說道：「牤牛村有我一遠親，叫柳大流，是村長，你們碰到啥難處可以去找找他———」
木哥連聲道謝，三人目送著車子掉頭遠去………
三人背著行李在山路上走，左邊是山，有樹但不多，幾條小溪流蜿蜿蜒蜒從山頂曲折而下，右邊是土坡，黃泥地裡長著一片稀疏的小草，蘇嬌嬌抱著還有些蔫巴的烏烏邊走邊看，在城市生活得久了，難得能呼吸到這麼清新的空氣，潮濕的新鮮伴著大雨過後的泥土芳香，沁人心脾，她一會兒跑到木哥身邊贊上兩句，一會兒湊到路邊的花草前聞上一聞，哪還有抓鬼除妖的緊張心態。
木哥也享受著這暫時的寧靜平和，沒有妖鬼作亂讓他感到放鬆，沒有人群吵嚷讓他倍感輕鬆———和妖鬼比起來，人類的作惡又能好到哪去呢？聽著鳥鳴、泉響、風聲，木哥閉上眼睛，輕輕的緩出一口氣。
金佳子身子最壯最敦實，他背負的行李也最多，雙肩兩手都掛著背包，他似乎對這種清新和寧靜沒有太多想法，只是一個勁兒的往前趕路，看到木哥和蘇嬌嬌走得慢了，他有些不滿，回頭催道：「go,go,go———又渴又餓的，要不我扛你們走？！快，快———」
三人穿過了一小段山坳，又走了將近十多分鐘，還是沒看到村莊的影子，金佳子有些急了，太陽高高掛在頭上，這裡雖然有山有水，但是樹木卻稀稀拉拉不是太多，雨後的陽光似是憋足了幾天的火氣，一股腦兒把熱氣全傾倒下來，金佳子一邊擦著額頭上的細汗，一邊嚷口渴，再走了幾分鐘一把把行李墩到地上，坐在一塊土堆上大口喝水，一口氣便喝光了水壺，他似意猶未盡，瞄瞄木哥和蘇嬌嬌的水壺，但也感到不好意思，忽聽耳邊山泉清響，他嘿嘿一笑，提著水壺衝到山邊………
等再回來時，金佳子連頭帶臉已經洗得一片水漬，他心滿意足的拍了拍肚子，大笑道：「農家山泉，有點———鹹！」他打了兩個飽嗝，還想說點什麼，木哥卻擺擺手，噓了一聲，小聲道：「別吵，錐子，你聽到什麼聲音了麼？」
………………
第122章迎親隊伍
一陣鑼鼓嗩吶聲響從不遠處傳來，前面的山坡下是個丁字路口，二十幾人排成兩列從一端歡騰而出，八個人抬著一隻大紅轎子，隨著鼓吶的節拍搖擺而行，一個漢子端騎駿馬，伴在轎邊———是一支迎親的隊伍。
終於見到人了，蘇嬌嬌有點高興，可轉瞬就被騎馬漢子的衣著吸引了過去，那漢子身著緋紅長袍，頭上戴著一頂墨黑小帽，上面還插著一隻艷紅鳥羽———竟是一幅古裝打扮。
「是古俗舊禮，大山裡的人家還是很尊崇這些的———」木哥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