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節

　　我伸出手，替千歲將已經凌亂的劉海捋好，柔聲對她說：「千歲，姐姐會想法子，希望你給姐姐一點時間。」
　　「姐姐？」她凝眉，望著我。
　　從她那佈滿血絲的眼眸中，我看出了千歲，並未對我的話抱有希望。
　　而此刻，我內心想到的法子，確實短時間內無法實施，但是有一線希望，我想總比毫無頭緒要強許多。
　　「那好，我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我說完，就朝著藏書閣的正門方向走去。
　　「姐姐！」我才走了幾步，千歲就突然開口，叫住了我。
　　我側過頭，看向千歲。
　　「姐姐，別再來了。」她微微垂著頭，低聲說道。
　　我的心頭一疼，沒有言語，只是默默的走出了藏書閣。
　　藏書閣外，小童還蹲在階梯前等著我出來。
　　「羽夫人。」小童見我出來，連忙站起了身。
　　「小童兒，替我好好照顧千姑娘可好？」我看著小童問道。
　　小童立即回道：「羽夫人，並非我們苛待了千姑娘，而是千姑娘自己，每日憂思，閣主還將自己的膳食，給千姑娘補身，可千姑娘就是不願接受好意。」
　　我聽了，不由沉下眼眸。
　　「芸兒呢？她在何處？」我還想看看千歲的女兒。
　　「閣主見她伶俐，送去了學堂，雖不能與寧公主她們一道學習，可也能旁聽，這算是莫大的福分了。」小童說著，視線又朝著藏書閣裡撇了一眼：「不過，羽夫人，這千姑娘是陛下托付咱們閣主的，如今千姑娘瘦弱至此，若是陛下回來知曉了，還請羽夫人，替咱們閣主說說情。」
　　「你放心吧，陛下定不會怪罪白閣主。」我說著，就示意小童領著我出去。
　　我並未立即回九霄，而是順道去了一趟芸娘所在的天醫館，看看芸娘和靈烏。
　　從前，天醫館冷冷清清，因為除了上等妖之外，其餘的那些婢奴妖奴，是不能入天醫館治病的。
　　不過如今，已經實行了新的律法，所有重病，寒館治不好的，都可以進天醫館治療，不論身份。
　　並且，天醫館有的藥材，也必須給寒館配備。
　　我入了天醫館，這裡的人一看到我，便紛紛俯身，喚我羽夫人。
　　「羽夫人，您是來尋館主的吧？」一個妖醫看向我，詢問道。
　　見我點頭，就帶著我朝著醫館一側的內堂走去。
　　這內堂是研磨藥材的，內堂裡頭還有一個屋子，從前是雜物間，如今卻成了芸娘配藥寫藥方的地方了。
　　「館主！」那妖醫抬手，輕輕叩了一下門。
　　「進來。」屋內，立刻傳來了芸娘的聲音。
　　那妖醫將門推開，芸娘只是抬頭，看了我一眼，便是一怔，緊接著示意那妖醫退下。
　　我進屋，將房門關上。
　　如今的芸娘，容光煥發，著一襲月牙白的醫袍，青絲高挽，身上沒有任何飾物，不過依照她的容貌，非但不會讓人覺得太素淨，反而更顯得清麗脫俗。
　　「陛下？」她望著我，開口叫道。
　　這些上妖，能覺察到我身上的鳳凰氣息，我是騙不了她們的。
　　我不禁苦笑：「芸娘，今後私下裡就叫我安之。」
　　「好。」她點頭：「你回來了？情劫已盡？難道龍君也回來了？」
　　我搖頭：「總之說來話長，你在妖都過的可還習慣？」
　　「嗯，這麼多年，總算是能安穩度日。」芸娘說著，給我沏了一杯茶水，示意我坐下。
　　「芸娘，你配一些溫補的藥材，我？」我想著，得給千歲補補身子。
　　「是給千歲的吧？」芸娘立即就猜到了。
　　我點頭：「千歲如今，瘦如枯槁，我？」
　　「心病，藥石無靈。」芸娘直白的說道。
　　我聽了，默默點頭，這一點，我也很清楚，只是想著總是要替她做些什麼。
　　
第二百三十七章純血
　　
　　芸娘見我凝眉沉思，已經猜測到我心中應該還憋著其他事兒。
　　我看著芸娘，沉默了良久，還是將心中的打算告訴了芸娘。
　　大抵，在這妖都裡，最能守住秘密，並且，喜怒不形於色的，就是芸娘了。
　　芸娘一直都高深冰冷，對我而言很是可靠。
　　所以，我毫無保留的說了一個能救出，千歲兒子的辦法。
　　芸娘聽了之後，沉默了許久。
　　「此事，安之你真的想明白了？」芸娘望著我，眼神有些複雜。
　　「沒錯，只是必須等到玄凌回來，只怕，千歲還要煎熬一段時日。」我說罷頓了頓，想著千歲已經苦了這麼多年，不知道上天還要讓她受多少磨難。
　　「安之，你無需覺得愧疚，人有命數，妖也有，那些苦難，本就是她命中該受的，與你無關。」芸娘說完，又望著我：「你身上的氣息有些虛，還夾雜著一絲陰氣。」
　　說著芸娘就拉起我的手，給我把脈。
　　「無事，我只是去了一趟地府而已。」我見她擔心我，立刻解釋道。
　　芸娘替我把之後，對我說：「安之，你的脈象並不穩，這些年在凡間損了不少靈氣。」
　　她說完，就拿起了一側的毛筆，提筆給我寫了一個方子。
　　「叩叩叩！」
　　芸娘剛寫好藥方，我就聽到了外頭傳來敲門的聲響。
　　我起身，將門打開，結果就看到了抱著一個奶娃娃的靈烏。
　　有句話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靈烏如今的氣質，不知是否是受了芸娘的影響，居然越來越有溫潤公子的感覺，絲毫找不出從前野妖的氣息。
　　「羽夫人。」靈烏開口喚了我一聲，他的注意力都在芸娘的身上，根本就沒有正眼仔細看我一眼，就抱著孩子到了芸娘的面前。
　　「娘子，這藍兒今日總是哭鬧不止，也不知是否是病了。」靈烏抱著小嬰孩兒，走到了芸娘的面前。
　　芸娘看了一眼孩子，還未伸手去查看，這小嬰兒就發出了脆生生的可愛笑聲。
　　「又戲弄你爹爹！」芸娘抬手，用指尖輕輕的點了點小嬰孩的額頭，然後包過了孩子。
　　「不是九歌嗎？」我看著芸娘，轉念一想，時間對不上，妖都的孩子長的雖然慢，但是，仔細算算，如今九歌應該有三四歲孩童的模樣了。
　　這個孩子，應該是靈珊兒和九歌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羽夫人，你？」靈烏聽到我這麼問，總算是抬起眼眸，正眼看了我一眼。
　　「主子？」靈烏一怔，有些吃驚。
　　我不由的抿嘴一笑，然後走到了芸娘的身旁，看著芸娘懷中的嬰孩兒。
　　不得不說，芸娘的孩子，都繼承了芸娘出眾的容貌，就算只是個嬰兒，也絕對靈動可愛的很。
　　「這是個小棉襖吧？」我說著伸出手碰了碰孩子的臉頰。
　　這孩子，倒是不似靈珊兒那般「高冷」，立刻伸出她那肥短的小手，抓住了我的一根手指頭，然後張著沒牙的嘴，衝著我樂呵。
　　「嗯，是個女兒，性子倒是不似我，像極了她爹爹。」芸娘說著，在孩子的臉頰上親了親。
　　「是狐族？」我看著孩子。
　　一旁的靈烏高興的笑了：「呵呵呵，主子，我家三個孩子，都是九尾白狐，真是謝天謝地！」
　　我看著靈烏的表情，也跟著笑了。
　　畢竟，九尾狐可是妖譜裡，一等一的妖，而烏鴉，甚至沒有入妖譜，靈烏這是替他的孩子感到慶幸。
　　「我倒是，想替你生下鴉精。」芸娘望著靈烏，一臉認真的說著。
　　「可我，不想讓娘子你再受生育之苦，如今育有三個孩子，我已經心滿意足。」靈烏疼惜的望著芸娘。
　　芸娘則是破天荒的，抿嘴一笑。
　　看的出，他（她）們如今感情甚是不錯，如今我站在這倒是多餘的很。
　　「咳咳。」我微微咳嗽了一聲：「那我先回九霄了，你們夫妻，慢慢談。」見他們夫妻情深，我便也不做過多打擾。
　　「安之，等等。」芸娘說著讓靈烏出去，給我把藥方上的藥全部都抓齊了。
　　「芸娘，真的不必，如今我這身體好的很。」我自己只覺得這些年在凡間經歷了這麼多，心中有些疲憊，其他並無不適。
　　「安之，從前，你很難有孕，知道為何嗎？」芸娘看著我，認真的說著。
　　我搖了搖頭：「我也不知，究竟是為何。」
　　「因為，你本是鳳凰，可是你們的血液裡，還有尋常凡人的血，不是最為純淨的鳳凰血，打個比方，你的鳳凰血就不及寧兒的有靈氣，原本鳳凰血炙熱無比，畢竟鳳凰屬火，可你的血中卻帶著些許的寒氣，而凡人血，原本需要三代鳳凰，才能徹底被拔除，不過龍君的龍血霸道，寧兒身上才能流有純血。」芸娘說罷，頓了頓：「所以，安之，你需要好好服藥調理。」
　　「原來如此？」我聽了不由微微歎息，之前，我一直覺得自己孩子緣薄，所以才會懷不上孩子，原來是我的血出了問題。
　　說話間，靈烏已經幫忙將藥給抓好，拿了進來。
　　「每日一次，睡前服用便好，待這藥吃完了，就要立即讓婢奴來拿，不能間斷，至少要喝上好幾年。」芸娘叮囑著。
　　我聽了連連點頭，拿著這藥，芸娘和靈烏便要一道送我出去，被我給拒絕了。
　　「芸娘靈烏，若是得空，便來九霄。」我看向他們夫妻說道。
　　「嗯，好。」他們衝我點著頭。
　　我撫了一下藍兒的臉頰，轉身離開。
　　回到九霄時天色已暗，青岑靠在椅子上，已經睡著了。
　　如今，她有身孕，倒是難為她大半日都耗在我的寢殿裡了。
　　「青岑？」我輕輕的喚了她一聲。
　　青岑迷迷瞪瞪的睜開了眸子，看著我。
　　「姐姐。」她含糊的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