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我本以為成功撈上來女屍，蔣爺爺的死亡徵兆會消失，可回頭一看他身後的枷鎖變得更短了，而且索命的女屍，竟然又變成了那鬼龍王！
我心裡咯登一下，低頭一看，那女屍依然還在，但不知何時卻多了一隻黑手，緊緊的拉扯著套在女屍左腳上的繩索！
「長生，是……是鬼龍王！」蔣老爺子大驚失色的叫道。
一道閃電劃過，那鬼龍王漸漸浮出水面，他的身軀高大，頭頂長著一對犄角，渾身覆蓋著一層鱗片狀的硬甲，乍看之下還真以為是廟裡的龍王爺。
鬼龍王那雙怪眼猛然間綻放出血紅的光芒，伸手就要把女屍腳上的繩索扯斷，把她抓回去。
不過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那大紅公雞終於派上了用場，衝著陰邪的鬼龍王發出了一聲鳴叫。
那鬼龍王雙眼的凶光頓時減弱了幾分，竟然畏懼的鬆開了手，我見機不可失，急忙用畫魂筆在紙人臉上畫出了最後一筆，眼睛！
兩個童男紙人彷彿活了過來，他們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那兇惡的鬼龍王。
我伸手推了他們一把，紙人墜落水中，而我所紮的紙人雖然怕火，卻不懼河水。因為我用的是至剛至陽的山南之木，和上好的皮子，也就是遇水不化的紙。
那鬼龍王以為紙人要來對付他，便伸出利爪刺進了其中一個紙人的胸膛，這正中了我的下懷。
我的本事遠遠不及養父，看起來扎出的紙人栩栩如生，可卻無法像養父那樣隨意操縱，只能是讓他們暫時「活過來」。
紙人具有靈魂後，最想擺脫被燒掉和毀掉的命運，所以會玩命攻擊對它們有敵意的人。
我見紙人暫時拖住了鬼龍王，便和蔣老爺子使勁的划著槳，身後的水面一陣翻騰，想必那對紙人與鬼龍王正在水下大戰。
「長生，你放心吧，這屍體咱們一定能撈回去，前面迷霧漸漸就散了，我們就要回去了……」蔣爺爺氣喘吁吁的說道。
我點了點頭，勉強的擠出一絲微笑，我的心實在沒辦法放下了，因為蔣老爺子的死亡預兆始終沒有消失……
果然不久後，我的擔心變成了現實，當我一轉身的時候，一股溫熱的鮮血便迸濺在我的臉上！

第十五章 命數
這鮮血並非是我和蔣老爺子的，而是那只紅冠子大公雞。
這鬼龍王不知什麼時候無聲無息的游了過來，他的黑手硬生生拗斷了公雞的脖子。
此時的鬼龍王變得更加猙獰兇猛，他的身上掉了一大片的鱗片硬甲，臉上也有幾道傷痕，我想應該是被那對紙人傷的。
我本以為憤怒的鬼龍王會發狂的攻擊我們，誰料他卻拉扯著不腐女屍的腳裸，想要把她帶回去。
我很納悶，究竟是什麼讓這凶殘的鬼龍王如此執著？
「長生，你先到我身後躲著，該老頭子我露一手了。」蔣爺爺沉聲說道，一把將我拉到了身後。
我茫然的看著他，蔣老爺子臉上沒有了先前的恐懼，反而露出了堅毅的微笑，從船篷裡拽出了一條奇形怪狀的鋼索。
這鋼索每隔三公分，就分支出一段三菱錐一樣尖刃，倒是和明朝抗倭名將戚繼光所發明的武器狼筅，有點異曲同工之處。
「也是時候該和這鬼龍王有個了斷了，長生你準備了兩天，可老頭子我卻準備了二十年啊。」蔣老爺子笑著說。
「蔣爺爺，您這是……」
在我驚訝之時，蔣老爺子已經拋出了這條狼筅鋼索，他用繩索套了一輩子的屍體，這條鋼索在他手裡就像捆仙繩一樣，精準的纏繞在鬼龍王身上。
鬼龍王勃然大怒，雙手抓住鋼索想要將其扯斷，可這鋼索畢竟是蔣老爺子二十多年的心血，鬼龍王非但沒能弄斷，反而還被三菱錐的尖刃劃破的雙手。
鬼龍王越是掙扎，傷的就越深，不一會的功夫，這周圍的河水便被染成了黑紅色。
我高興的看了一眼蔣老爺子，但看到他身後枷鎖的瞬間又萬念俱灰了。
老爺子心裡也明白是怎麼回事，歎了口氣說道：「我就知道這點傷還對付不了鬼龍王，長生啊，這桿煙袋鍋子給你，每年的這個時候，記得幫我點上一袋。」
蔣老爺子說著把他褲腰上別著的煙袋鍋遞給了我，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便撲通一聲跳進了河裡。
「蔣爺爺……」我大聲的喊道，就見蔣老爺子抓住鋼索迅速的在鬼龍王四周遊著，試圖在他身上多纏繞幾圈，在水裡牽制住他。
「快……快走！快走！你還想老頭子白死不成！」蔣老爺子嗆了幾口水，大聲喊道。
我含恨的一跺腳，抹了把眼淚，拚命的划著槳，就聽鬼龍王發出了一聲吼叫。
漸漸身後的吼叫聲，和翻滾的水浪聲已經聽不見了，我回頭一看，蔣老爺子和鬼龍王的身影也消失了。
就在我疑惑之時，我忽然發現河水中一道黑影飛快的朝我游了過來，我心裡咯登一下，沒想到蔣老爺子拼了老命也沒能拖住鬼龍王一時……
完了！現在就算是放走女屍，恐怕也未必能夠換自己一條命。
我心裡懊悔不已，我不該來撈屍，白白害死了蔣爺爺，也將要害死我自己。
我大腦一片空白，只知道瘋狂的划著船槳，鬼龍王似乎離我越來越近，我能夠感覺到一股冰冷的陰氣侵蝕著全身。
但實際上是我想錯了，真正散發著逼人陰氣的不是鬼龍王，而是前方不遠處河中行走的屍群，煞！
沒想到這群煞會在這節骨眼上出現，不過這也許是一個契機，我連忙划著槳朝那群煞所處的位置劃了過去。
那鬼龍王發瘋的想要奪回女屍，也尾隨著跟了上來。但讓我始料未及的是，那群煞根本沒有像我預料中的那樣攻擊鬼龍王，他們依然呆如木雞的順著水流朝著一個方向漫步。
眼看鬼龍王的黑手就要扯住這艘小船，不過就在時，木船就像是裝了發動機一樣，飛速的在河面行駛著，很快就脫離了危險。
看著漸漸甩開的鬼龍王還有那群煞，我彷彿是在做夢一樣，恍惚之中一縷青煙瀰漫過來，這煙味再熟悉不過了。
我猛然回過頭，驚訝的看到船頭隱約站著一個斷臂的老者，他正在輕輕的划著船……

第十六章 救救我
我的淚水模糊了雙眼，我伸出手一碰，蔣老爺子的身影消失了，只有船上的那桿煙袋還在冒著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