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

　　我本以為自己現在會滿腦子急速的回憶一切，卻發現，現在的我，腦子裡竟然是一片空白。那種空白，就好像被瞬間抹掉了一切。所有的所有，在這一瞬間歸零了一般。
　　就彷彿，當初的一切都沒有發生，所有的所有從未存在。
　　砰！
　　就在我一頭準備扎入水裡的時候。竟然彷彿掉進了棉花堆裡一般。整個人砸得軟綿綿的。而不是那種一頭紮水裡的酣暢淋漓感。
　　「唔？」我忙正開雙眼，想要看看到底為什麼。可一睜眼，就發現……
　　「嗯？」
　　當我看到自己的狀態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我竟然沒掉進水裡，而是砸在了水面上。
　　水面就好像是有著一層透明的塑料膜，把整個水面覆蓋了，而我就掉在這塑料膜上一般。
　　這般詭異，讓我是無奈。不過，我急速的運送渾身的力量，繼續氣沉丹田，緊接著，便一掌打在了水面上。
　　砰！
　　我狠擊一掌之後，感覺自己手掌被震得巨疼。那種幾乎被震碎的滋味很不好。
　　「不要徒勞了。這個世界，你進不去。因為隔著千年。」明媚這才從身後下來。站在了我旁邊。
　　「可我明明能看到。」我現在感覺自己被自己剛剛那一掌給打得反擊力很痛。
　　「你安心在這個世界裡做你自己。這些事情，我替你做便是。」說完，明媚對我微微一笑。然後便身體一閃爍，就直接穿透了透明「薄膜」，進入了我腳下的水中。
　　此時，我看到，她整個人漂浮在水中，山上的衣服和髮絲隨著隨波湧動。
　　我從沒見過明媚這麼的美若天仙。美到極致。
　　泡在水裡還能這翻柔美的，我從沒見過。
　　「明媚！」我現在開始著急了。
　　因為我知道。她這是要代替我去毀掉當初的我自己。和蘇幕那個我同歸於盡。
　　「不要。我不能讓你一個人承擔這一切。」我現在簡直肝腸寸斷。明媚跟我的距離，明明只有兩米左右，我腳下的水看似直接就能進去，可卻偏偏進不去。
　　我努力的試圖要進入水中。可是，不管我如何努力，還是無法融入半分。彷彿這真是另外一個世界，一個曾經有我，可卻現在不屬於我的世界。
　　「既然選擇了愛，就等於選擇了毫無保留的付出。為你做這些，我願意。心甘情願。毫無怨言。」說完。她便仰頭看著我。然後，對我微笑。
　　這個微笑，是我見到的最心痛的一個微笑。
　　「啊！！！！」我狂吼一聲，繼續狠狠的擊打彷彿是有了結界的水面。想要下去。可不管我如何努力，都無法觸及她半分。
　　水波依舊在動，可我卻只能飄在上面，怎麼都下不去。
　　「謝謝你的陪伴，也謝謝你的愛。」明媚說完，便嗖的一下，像一條魚兒一般，游向了棺槨。
　　這穿著枚紅色旗袍的嬌軀，在水下就好像是一條枚紅色美人魚一般，自由的游動著，尤其是束在後腦勺的髮絲，微微飄散在水中。隨著水波蕩漾。這番唯美，簡直讓人神往又心碎。
　　「不要。」我現在急壞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送死。要死也要一起死。
　　所以，我見她即將到達棺槨的一瞬間，立即動用了渾身的能量，讓自己是每一個細胞，瞬間炸裂出了最強的能量！
　　砰！
　　在一聲巨響中。我使用了最強的摧毀方式，打算用炸毀自己的的辦法，和水下的棺槨玉石俱焚。這樣，我技能消滅蘇幕，也能和明媚一起，灰飛煙滅，與天地同在，徹底的把自己還給宇宙大地。從此消亡。
　　現在的我，感覺自己整個人四分五裂的被分解了一般的疼痛。前所未有的疼痛。就好像正被一枚原子彈恰好擊中，然後炸裂了一般的疼痛。
　　我在一陣兩眼冒金星，天旋地轉中，感覺自己正在漸漸的融入空氣中。渾身輕盈，鬆散，舒適。
　　是的，我從極度疼痛中，進入了一種極致舒適的狀態。
　　或許，這便是灰飛煙滅的滋味，或許，這便是和天地萬物融為一體的感覺。
　　歸於塵土，或許便是一種解脫。
　　我和明媚終於永遠在一起了。以後，再也不分開了。
　　此時……
　　
第183章 十年
　　
　　我漸漸的感覺，自己和大地萬物融為一體。彷彿時間過了無數個世紀一般，我沉積在了極度安靜中。
　　這種安靜，是和世間萬物徹底失聯的安靜。
　　那種從此從沒存在過這個世界的感覺竟然很舒坦，很踏實。
　　這滋味，就是解脫的滋味。
　　徹底的放鬆，徹底的解脫。徹底的釋懷。
　　那種用生命去救贖的感覺，那種一筆勾銷的感覺，那種雙雙湮滅，永世不分的感覺……繚繞著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自己好像開始漸漸感受到了沉甸甸。
　　就好像再次感受到了地心引力對我的作用。似乎，我還能有感知，似乎和這個世界還有一絲聯繫。
　　漸漸的，我感覺眼前似乎出現了一點點光。那種星星點燈的弱弱的光，在眼前漸漸浮現。
　　「唔？」
　　「唔！」
　　一些奇怪的聲音傳來。
　　我沒能聽明白這些是什麼聲音。
　　不過，我卻能感覺自己似乎越發沉甸甸。就好像手腳上都綁著鐵錘一般，動彈不得。彷彿是被釘子定死在了地板上。一動不動。
　　這種滋味，就和傳說中的鬼壓床是一模一樣的。
　　我感覺自己胸口很悶。壓力很大。就好像有人死死壓著我的胸口，讓我說不出話，呼吸困難。
　　「小雨，你去準備一些熱水。我給叔叔按摩。」此時，一個甜美的聲音傳來。
　　這個聲音很陌生，也有點模糊。似乎從沒聽到過這樣的音色，
　　「好的。姐姐你辛苦了。」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
　　「不辛苦，每天都給叔叔按摩，叔叔就會很快好起來了。」這女子的聲音，是那麼的清脆，是那麼的舒服。
　　我這是做夢嗎？
　　我難道不是UI就灰飛煙滅了嗎？
　　為什麼現在還有聽覺？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一絲殘魂還在人間不成？
　　我現在滿腹疑慮。
　　我聽到了離開的腳步聲。
　　與此同時，我感覺一雙柔軟的手，在我肩膀上開始揉捏起來。並且，從肩膀按到手臂，再從手臂按回肩膀。然後這爽柔軟的手在我身上也一點點的按摩起來。從頭按到了腳掌。整個身體都給我揉捏了一遍。這手法熟練又勁道。揉得是相當的舒服。
　　「叔叔，今天小晴有好多好多話跟你說呢。每天啊，跟你說一會兒話就是小晴最開心的時候。雖然呢，你從來不會回答小晴，可是，小晴知道，你一定能聽到小晴說了什麼。」這個女子的聲音，依舊是清脆甜美。並且，一口一個叔叔的叫。
　　只可惜，我能聽到聲音，卻看不到人，更動不了。
　　倘若我是靈魂狀態，那我一定是能看到這個世界的。
　　我現在既然看不到。意味著，我現在可能是一種詭異的存在。亦或者在被封印到了某個器物中，所以無法看到。
　　可是，我明明灰飛煙滅了。為什麼還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就在我疑惑的時候。這個女子，繼續說話了：「雖然媽媽不在了。可是媽媽現在每天晚上都會出現在我們的夢裡。幾乎每天都要跟我們說你的事情。雖然有些事情媽媽都說了無數遍了，可是我們還是很喜歡很喜歡。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就是喜歡聽。只可惜，這一聽，就是十年，你也這麼躺了十年。」
　　這句話，讓我感覺是被一盆溫水澆到頭頂一般。整個人好像渾身都開始漸漸有了復甦的滋味。那種感覺自己手指頭即將蠢蠢欲動的滋味在心頭繚繞。
　　就好像，只要我再努力一點點，就能起來，睜開眼，看到一切一般。
　　「叔叔，你就安心的休息。不管你睡多少年，我都會照顧好你的。媽媽說，我們這輩子可以一事無成，但是，照顧你這件事必須要做好來。因為我們的命都是你給的。」
　　這個聲音，就好像在和什麼人說話，可又似乎是自言自語。
　　「姐，水來了。」這是剛剛那小伙子的聲音。
　　「小雨，來給姐把叔叔扶起來。」這個女子聲音繼續傳來。
　　我現在是不是到了什麼奇怪的地方。所以才有這樣的聲音？
　　「好勒！」這小伙子的聲音乾脆又活力。
　　「唔。叔叔好像胖了。每天都給叔叔按摩。姐姐你辛苦了。」小伙子心疼起姐姐來。
　　「不辛苦。只要咱媽開心，就好啦。好了。你去收拾東西，待會上夜班呢。給叔叔洗腳的事情交給我吧。」女子的聲音一落。
　　我便感覺自己後背靠在了柔軟的墊子上，雙腳上也同時一熱。彷彿瞬間被熱水包圍，整雙腳立即是舒服得讓人渾身都跟著暖了。
　　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會有這樣的感覺？
　　「呀，叔叔腳趾甲又長了。我給你剪剪！」
　　就這樣，我感覺自己的手，被一雙柔軟的手抓著，並且，指甲鉗的聲音正在響起。
　　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
　　我很想說話，卻一點都說不出來。嗓子就好像被堵住了。渾身都好像是被禁錮了。
　　那種植物人的感覺，繚繞心頭。
　　須臾。
　　「好了。我給你捏捏腳。一會兒就可以躺下了。乖！」這聲音是依舊那麼的清脆動聽。
　　「姐，我上班去了。你好好照顧叔叔。」小伙子說完，就開門出去了。
　　「好。」
　　就這樣，我感覺自己被人輕輕的放在了床上，動作小心翼翼。
　　就在我剛剛躺下以後，感覺自己右手微微灼熱了一下。就好像握著溫熱的雞蛋一般的微微熱。
　　所以，條件反射的想要伸手來看看。卻發現手臂很沉重，壓根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