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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0節

我說道:「不,我剛剛在上面都聽見了。」
蒙頭巾的大漢問我:「專家同志,你說的那啥不什麼的驗……屍要怎麼弄?真的嗎?」
我朝他們拉來的板車瞅了一眼,點點頭:「是真的!把死者先抬進去吧!總不能在大馬路上驗吧?」  當即有農民把覆蓋在『屍體』上面的草蓆嘩啦一掀,嚇我一跳,心說這陝北民風如此彪悍的嗎?原來板車上面的『屍體』是拿南瓜、土豆和衣物拼湊出來的,村民們笑道:「死人在殯儀館躺著哩,哪可能帶到
這裡來。」
我流著冷汗說道:「那就麻煩各位帶路吧!」
我讓宋星辰去取我的工具,光頭強自我奮勇的去了,很快追上我們,興沖沖地說要見識一下我是怎麼破案的。  我們一大幫子人,包括黃隊長在內,一起來到縣城的殯儀館,進入一個停屍間。村民對這種地方頗有忌諱,站在外面不肯進來,只有帶頭巾的那個大漢隨我們進來,他簡單地自我介紹了一下,此人叫
烏二柱,死者正是他堂哥一家子。
黃隊長說道:「宋顧問,你願意幫忙那再好不過了,我相信你們大城市的專家,眼界和手段都比我們高超。」
這是在給我戴高帽子,我開門見山的道:「聊聊案發經過吧!」
「好的!」黃隊長點點頭。
案子發生在四天前,案發地點是距離這裡約五十公里的烏家橋村,死者是住在村東頭的一大家子,分別為烏老漢夫妻二人,大兒子烏望田,二兒子烏望雨。
聽到這裡,我問道:「這才四個人,之前不是說七個人嗎?」
黃隊長歎息道:「還有大兒子的媳婦和一歲大的兒子,以前二兒子的對象,這三人均失蹤了。」
「對象,才認識的?」我問道。
烏二柱插了一句:「不是,談了挺久的,兩人感情可好咧!實不相瞞,其實俺望雨哥是打算過兩天就和嫂子拜堂成親的,請柬都發下來了。」
烏二柱說話時的表情雖然挺豐富,卻掩飾不了他在撒謊的事實,我並沒有當場揭穿,當時也沒想到,這個細節會和案件在莫大關係。  黃隊長繼續說道:「發現屍體的人就是他——烏二柱!他那天一大早去借農具,聞到一股血腥味,推門一看一家四口倒在血泊中,馬上叫了人。雖說是好心吧,可進進出出的村民把現場全破壞了,更…
…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他們居然還把屍體身上的血跡清洗掉,給他們穿上了壽衣。」
烏二柱不好意思地搔著頭:「這件事俺們也認識到錯誤了,俺們不是沒有經驗嘛,當時可把俺嚇傻了……」
我打斷他:「簡單說一下你當時看見的情況!」
烏二柱開始訴說的時候,我默默發動洞幽之瞳。他告訴我烏老漢一家住在村東頭,周圍被一大片田圍著,與村莊之間還隔了一片棗樹林,所以一到晚上基本上聽不見他家的動靜。
那天烏二柱趕集路上路過他家,聽見他家圈裡的豬餓得嗷嗷叫,院子裡一個人也沒有,頗為反常,烏老漢一生勤儉持家,怎麼可能早上八點全家人都在睡懶覺?
烏二柱過去一看,嚇得他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院裡有一道長長的血跡,一直通往老兩口住的主臥。
他膽戰心驚地推開門,看見桌子翻倒在地上,烏嬸趴在那裡,後背一片血肉模糊。烏二柱嚇得立即退出來,連忙推開次臥的門,看見又躺著兩個人,一個死在炕上,一個死在地上。
旁邊的窗戶打碎了,他繞到外面一看,烏老漢好像從窗戶上摔下來,臉朝下趴在地上,也是身中數刀,死的那叫一個慘!
烏二柱嚇破了膽,趕緊叫村民們過來,人來人往的就把現場破壞了。還有一些長輩出餿主意,說出了這麼大事,不能把他們一家四口這麼擱著,給他們洗了身子穿上了壽衣。  之後警察開始調查,可是盡調查村裡的人,村民們都是沾親帶故的,誰會幹出這麼禽獸不如的事情?警察完全不通人情,懷疑這個懷疑那個,逮到誰都問那天有沒有不在場證據,這就讓村民肚子裡憋
著一團火了。
之後幾天過去了,警察什麼也沒查出來,打電話問還是那套敷衍的說辭,村民們不幹了,於是才集體跑到派出所來請願,便發生了剛剛那一幕。  聽完之後,我解釋道:「警察查案都是這樣的,不管是小縣城還是大城市,就好像醫生看病得全面檢查一下,並沒有懷疑你們的意思。話又說回來,懷疑一切的警察才是合格的警察,不這樣怎麼能抓到
壞人,難道他們臉上寫字了?」
烏二柱說道:「這俺理解,可這都四天了,啥下落也沒有,俺們可受不了!」
我說道:「這種大案警方是不可能不重視的,他們比你們還著急,但警方在破案之前是不能隨便透露進展的,這是有嚴格規定的,希望你體諒一下。」
烏二柱點了點頭,望著黃隊長道:「聽聽,還是專家說話動聽!」
我一直在察言觀色,烏二柱剛剛所說,倒全部是真話,可以排除掉他是兇手的可能性。  黃隊長花了大量時間排查死者一家的人際關係,差不多可以排除掉熟人作案的可能。我比較擔心的是流動作案,這種案件破案率極低,不管怎麼說,都得先驗屍……
第五百六八章 不解剖驗屍
我掀開死者身上的被單,露出一具穿著壽衣的老太太屍體,由於大量失血,皮膚變得像紙一樣蒼白無光,並且佈滿細小的皺紋。
光頭強竟然驚叫一聲:「哎喲媽呀,太滲人了,跟殭屍一樣……」
我立即咳嗽一聲,示意他別亂說話,烏二柱也被駭到了,因此沒有聽到光頭強的話。
死者角膜混濁,瞳孔已經看不見了,與晶狀體粘連;屍僵程度已經過了一天的峰值狀態開始緩解,這是屍體從內部開始腐爛的跡象;血蔭指壓不褪色,並且盆腔裡積有大量淤血。
我得出結論,死亡時間大概有五天左右。
死者的年齡好像比看上去要年輕些,我掏出聽骨木聽了一下死者的內臟,果然,死者內臟的衰老程度也就相當於四十歲左右,我問道:「這名死者不到五十歲?」
黃隊長一臉驚訝地叫道:「咦,宋顧問拿那個『儀器』聽就聽出來?沒錯,她今年四十七歲,農村人結婚生育早,加上常年下地幹活,顯老。比如說他,今年也才二十歲出頭。」
黃隊長拿下巴努了努烏二柱,我微微一驚,我以為他比我大,竟然才這麼小。
烏二柱傻笑道:「俺都有兩個孩子了,專家同志,你幾個孩子了?」
我苦笑一聲:「我還沒結婚!」
「理解理解,你們城裡人結婚都可晚了。」烏二柱點點頭。
剛剛用聽骨木的時候,我聽到死者的腹腔有一處傷口,傷到了腎臟,我伸手去解死者的衣服,烏二柱不放心地問道:「專家同志,你不是要切俺嬸吧?」
我說道:「看下傷口,保證不解剖!」
烏二柱對這種場面比較忌諱,把視線移開了,我解開死者的壽衣,在右側肋下發現了一處傷口,周圍呈紫紅色,證明是生前留下的。
我用戴著橡膠手套的手掰開傷口,裡面湧出一股腐-敗的血液和粘稠的組織液,傷口還發出像魚嘴張開似的動靜,光頭強大叫一聲:「媽耶!」光唧一聲撞開門衝了出去,窗外傳來一陣豪邁的嘔吐聲。
我微笑了一下,這讓我想到了王大力,好久沒有人在旁邊作出這麼大反應了,我都有點懷念。  我檢查著傷口,飛快的分析道:「從血小板的凝結程度看,這裡是第一處傷口。凶器是一把很長的匕首,一側帶有鋸齒,類似格鬥刀。兇手當時應該是蹲在地上,突然起身發力,狠狠一刀刺進死者側肋
,傷口非常深,傷到了腎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