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節

就在他們對話的時候，那團震撼的煙塵已經漸漸消散了，露出了裡面的兩個人影。
此時的施一雄完全沒有了剛才那種怪異和威風凜凜的樣子，他從背後冒出來的觸手已經消散，狼狽地倒在地上，就像是一條死魚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變得殘破不堪，在他身下，大股烏黑的血液正在噴湧而出，在空氣中散發出一陣難聞的腥臭。
雖然施一雄已經生死不知，但將其重創的白影現在看起來狀態也非常糟糕。為了尋找到這個絕佳的機會，他在和對方交手的時候是硬吃了好幾下攻擊的，然後在已經受傷的情況下，他使用秘法直接將全身的法力爆開，這才能擊敗施一雄。只不過，他這樣付出的代價就是體內部分筋脈繃斷，同時法力也近乎於枯竭，連帶著腦袋裡都出現了眩暈的感覺。
看到雙方勝負已分，文佑的臉上看起來十分陰翳，而雪副盟主的表情看起來就要舒緩多了。他直接上前一步，將因為重傷暫時動彈不得的白影護在身後，眼睛緊盯著文佑，以防其突然出手。
說實話，雪副盟主雖然實力也算是高強，但是在文佑的眼裡還真是不值一提。只不過，現在已經天亮了，而且他們剛才又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想來已經驚擾到了附近石泉村的居民，那麼這個地方就不能久留了。
想到這裡，文佑冷哼一聲，直接一把將已經失去意識的施一雄抓起，然後騰空而起，幾個起落間便消失在了連綿的矮山後面。
看到這兩人離開，雪副盟主的心裡不由得緩緩鬆了一口氣，畢竟要是真動起手來，他還真是沒有贏的把握。不過，眼前的事情並沒有結束，因為還有兩個敵友未明的人在這裡。
風一和風二站在那裡低聲談笑了幾句後，就看到雪副盟主將目光投向了他們。風一見狀只是一笑，然後繼續和風二低聲交談起來，看起來似乎完全不將他放在眼裡。
雪副盟主見狀眉頭一皺，看起來非常不悅，不過心裡面卻是暗鬆了一口氣，因為這至少說明，這兩人對他和白影都沒什麼興趣。
見到白影經過短暫調息之後恢復了行動能力，雪副盟主再次將目光投向風一：「風先生，您這次來，應該不只是為了來看熱鬧吧？」
聞言風一暫時停止了和風二的交談，臉上掛著懶散的笑容，點點頭道：「沒錯。」
見他回答得如此簡短，雪副盟主的眉頭不由得又皺了起來。他本想讓風一自己將此行的目的說出來，但現在看起來卻是不行了。
短暫的沉默之後，他抬起頭看著風一，緩聲道：「那，不知先生現在有沒有時間，我想請先生去我們盟中做客。」
做客？風一看了他一眼，卻從那平靜的臉龐上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他自認為和極陽盟只有仇恨沒有交情，那他為什麼會在明明清楚的情況下發出邀請呢？明目張膽的鴻門宴？
心中一邊思索著，風一覺得似乎很是有趣。於是他點點頭：「好啊。」
聽到他答應了，雪副盟主先是一怔，隨即嘴角扯出了一個微笑。而另一邊風二則先是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隨後似乎若有所思，當下也不再說什麼。
「那既然這樣，先生這次就隨我一同回去吧，我們必然好好招待。」
聞言風一又是一笑，先是點點頭，然後扭頭對風二叮囑道：「你去找陸重，注意保護村民的同時，也要好好盯著文佑的行蹤。一旦發現了他的蹤跡，你不要輕舉妄動，一切都等我回來再說。」
風二點點頭：「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
於是，之後風一就跟著雪副盟主一起回極陽盟了。不知是不是老古董的緣故，不管是雪副盟主還是白影帶領的小隊來到這裡的時候都沒有開車，而是就這麼徒步走過來的，現在回去的時候當然也一樣。不過還好，他們三個都不是普通人，就連實力受損的白影也因為特長就是速度而沒有拉後腿。就這樣，還未到中午的時候，三人就一同奔波了百里有餘，來到了極陽盟的據點。
雖然這裡不是極陽盟的大本營，但也是一個很重要的據點，據雪副盟主稱，現在包括大長老在內的很多高層都在這裡。在進入到一片深山之後，他們三個在一處隱藏在繚繞雲霧中的山莊前停了下來。
如此山高雲深之處居然還有這種地方，風一也不由得發出一聲感歎。從這古舊的大門上，他能夠輕易嗅到時間的腐朽味道，這說明這個地方真的是有些年份了。
在雪副盟主的帶領下，風一跟在兩人身後緩步向山莊裡面走去。這個地方看起來非常冷清，而且周圍也沒有什麼守衛，即便偶爾有人路過，看上去也是匆匆忙忙，甚至都沒有人來和雪副盟主打招呼。
一路前行，三人最終來到了一座大門前。站在門前，雪副盟主先是將白影打發回去讓其休養療傷，然後這才伸手將門推開。
順著門縫往裡面一望，風一看到門裡面居然是一處精緻的小院，小院中間有一個石桌，一個金衣老者此時正坐在那裡，看上去好像是正在等待著他的出現。
風一見狀倒沒有猶豫，逕直抬腿跨了進去。就在他走進去的一瞬間，那一直閉目養神的金衣老者忽然睜開了眼睛。
風一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人的眼睛好奇怪，明明看上去十分平靜正常，但卻又能從其中感受到有一股火焰正在熊熊燃燒。短短一瞬間，風一感知到對方眼睛裡的情緒變化了足有六七種，之後這才將自身情緒處理好，原本一直收縮的瞳孔也恢復了正常。
「風先生？真是稀客，真沒想到你居然會真的來到這裡。」金衣老者緩聲道，語氣裡充斥著難以言喻的威嚴，讓人感覺十分難受。
第一百零九章 對弈
聞言風一淡淡一笑：「閒來無事，所以來看看。」
說完，他徑直走到石桌面前坐下，與金衣老者對視著，氣氛一時間變得微妙起來。
看到風一已然自顧自坐下，雪副盟主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卻猶豫了一下，最終只是皺了皺眉頭，什麼都沒有說。
雖然正值中午，但因身處山頂雲深處，小院中寒風呼嘯，時不時有一些潮濕的霧氣襲來，沒過多久就打濕了坐在石桌邊上兩人的衣角。在這過程中，風一和金衣老者都只是打量著對方，心中默默估計著對方的實力，看起來好像隨時準備著動手。
山風呼嘯得愈發猛烈，院中三人衣角被吹起，沒過多久潮濕的外衣上就都結上了一層薄冰。不知什麼時候，兩人的目光都已經投向了石桌上的殘局，看起來好像都饒有興趣的樣子。
「先生看起來好像對棋頗有研究？」金衣老者率先開口道。
風一搖搖頭：「毫無研究，只是覺得好奇。」
「哦？」金衣老者眉毛一揚，「此話怎講。」
隨手一指棋盤，風一說道：「我看這局棋，雖然表面上白子佔優，已然將黑子逼到了幾乎山窮水盡的地步，但是看上去，好像還是沒有到真正絕境的地步。」
聞言金衣老者哈哈一笑：「先生還說毫無研究，如此看來應該是箇中高手才是。只不過，這盤殘局我已經研究了有些時日，雖然能察覺到黑子的一線生機，但卻始終尋不到突破點在哪兒。所以，還請賜教。」
話雖如此，但風一看上去卻絲毫沒有想要「賜教」的意思。他環抱雙臂，整個人身上的氣勢陡然一鬆，看起來有些鬆鬆垮垮的：「賜教就不必了，不過我倒是可以把破綻在哪裡告訴你。」
稍稍停頓了一下，他組織好語言後說道：「先看這白子，看起來幾乎已經將大部分的黑子困住，但卻處處留有生機，看起來這像是有意為之，我猜測，白子可能是想一次性將所有的黑子全部出吃掉。」
金衣老者微微一笑：「越是到了即將結束的時候，出手就要越慎重，最理想的狀態，就是趁其不備一次出手，直接將其徹底摧毀，這樣才是一次完美的勝利。」
但風一卻搖了搖頭。
「你的這種說法我能夠理解，但不得不說，這種想法很……幼稚。」
聽他這麼說，金衣老者明顯有些不悅，不過他雖然皺起眉頭，但還是語氣平和地說道：「請指教。」
「指教不敢當，只是一些自己的看法。」風一淡笑道，「我覺得，在這個世界上，無論哪種博弈，最重要的就是一開始的公平，而既然有了這種公平，那就說明，在結果沒有出來之前，什麼樣的變故都是可能發生的。」
對此金衣老者並不贊同：「或許先生言之有理，但是，就如現在呈現在我們面前這盤棋一樣，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恐怕黑子再如何努力，都無濟於事了吧？」
但風一卻笑道：「那可未必。」
此時金衣老者雖然嘴角還掛著淡笑，但眼睛裡卻已經開始冒出紅光。他緩緩平定心氣，然後又說道：「既然先生如此篤定，那不如與我將這一盤棋下完，如何？」
只是稍一思忖，風一就點點頭：「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