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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0節

  鏡子的原理,其實是透明玻璃,背後渡著一層薄薄的鋁。
  這是在鋁上留了一個特殊的相片。
  「好奇怪啊?」苗倩倩說:「這種手藝,是可以嚇人的嘛。」
  我點點頭,是邪門,哪有給靈堂那麼弄的?這不是不尊重死者嗎?
  我們在靈堂還沒有來得及研究,院子裡的一個大嬸走過來問我們:唉,你們是誰啊?
  我一呆,連忙說:您好,我們是老太太的朋友,聽說老太太死了,特地來弔唁的,沒成想被這個遺像給嚇了一跳。
  「來弔唁的啊?」
  那大嬸也沒有多疑,有些悲苦起來說:唉,張老太是個大好人啊,我們小區裡,什麼事情她都熱心腸的幫助我們,這鏡子,是老太太自己做的……她那天早上做了一面鏡子,說死後給自己當遺像,這是他們家裡的規矩……結果當天晚上就死了。
  啊?
  陳桂花之前就說,那天她早上上班出門的時候,見到了老太太在院子裡摸著一面鏡子,原來是給自己做這一面遺像?
  這大嬸也是性情中人,摸著眼淚:
  「你說哪有這樣的?白天給自己安排後事,晚上就死了……我們小區裡的人估計她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對了,才給自己準備後事,這老人啊,都有那麼一些『通感』,感覺自己要不行了。」
  「但是你說,哪有鏡子給自己當遺像的?這不是嚇人嗎?」大嬸一臉複雜。
  我聽得不對味。
  這陳桂花說小區裡,她的房東老太挺孤僻的,怎麼現在一看,這老太太死了,小區挺多人傷心的啊?
  我又聽了一下。
  明白了,小區裡都覺得她是一個大好人,雖然有些神神叨叨,有些怪癖,但心腸熱乎著呢樂於助人。
  這兩邊,怎麼是一個截然相反的評價?
  我覺得這裡面,有些秘密。
  我們走上前,在靈堂裡給老太太鞠躬,上了幾炷香,才扭過頭說:「大嬸,我們是第幾批來弔唁的?」
  「第一批。」
  大嬸站在旁邊接過話茬,小聲的嚅囁嘴唇說:「我們就覺得滲人,你們果然一來被她的遺像嚇著了,老太太生前無依無靠,沒有孩子丈夫,怪可憐的,唉!」
  大嬸望著我們:張老太死的時候,舉目無親的,都說咱們小區、大院裡的幾個朋友,給掏的錢湊辦的白事,你既然也是老太太的朋友,你看也是不是……
  我一聽,這大嬸管我要錢呢。
  我想了想,掏出了五百塊遞給大嬸,「錢不多,但終究是一份心意。」
  老太太連忙搶過錢擦了擦,迅速塞自己的衣兜裡,頓時喜笑顏開,「小伙子,也別怪老太太我貪錢啊,我孫子還在上初中,我一個月撿破爛八百多快,辦事掏的錢心痛,但又不能不辦,老太太生前對我有恩,大家一起分擔一下,對吧?」
  「對。」我說:「大家出來過生活,相互幫扶一些,都不容易啊。」
  這個大嬸也是一個實誠人,藏不住心思的那種,直來直往的爽朗大嬸。
  我覺得這老太太有些古怪。
  就在靈堂裡弔唁完了,拉著這個大嬸在院子裡,聊起了老太太。
  原來這老太太,也得有九十七歲了。
  在清末出生,經歷民國時期,新中國成立,時代變遷大風大浪,到了今天,的確到了「壽盡」的年齡。
  年輕的時候,是民國唱京劇的旦角。
  據說,還是這一片地區的台柱子,風光得很,之前,還偶爾在小區的樹下來一段,唱得活靈活現,無數老太老頭捧場。
  不過脾氣是怪,據說到現在都沒有找伴,小區無數的老頭子,背地裡可「中意」著張老太呢。
  不過,這現在死後,老太太的靈堂,晚上經常發生了一些怪事。
  我聽到這,忍不住插了一句話:「什麼怪事?」
  「那鏡子,有些古怪呀!」
  大嬸磕著花生米,一副碎嘴的樣子,「我們老家有句話,人活百歲成精,說的是老人過百,就有些不同尋常了,死的時候,總有些不平靜。」
  她說晚上路過了靈堂,陰風陣陣,刮倒門風。
  我說:什麼叫倒門風?
  「咱老家那邊的話。」
  大嬸說:「這一般啊,都是風從門口吹進來的,但他這個風是從靈堂往外吹的,我們一走到門口,那靈堂裡冒出的風,吹得我們衣服刷刷的響,這種情況,是有髒東西的,邪門。」
  我聽得邪乎,問:還有呢?
  「靈堂上的『照片』也邪門,一看過去,自己和老太太在同一個「照片鏡框」裡,勾肩搭背的合影,她還張嘴笑了笑,簡直詭異得沒邊了。」
  我說:「你們不怕嗎?」
  「沒啥子好怕的啊。」
  大嬸說:「這老太太死了,動靜是有些大,但人是好人呀!就算是變成了鬼,肯定不是害我們的,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不是?我們大伙都說,過了頭七,就沒事了,風平浪靜,老太太留戀人世呢。」
  我點點頭。
  這大嬸雖然是個話癆子,看起來也有些小市民的市儈,但也是一個好人不是?
  我們想了想,和大嬸告別了。
  在外面,苗倩倩對我說:「這個事情,有些古怪,按理來說,應該是老太太死後,陰崇變成了鬼,所以,靈堂陰風陣陣,同一時間,也纏上了陳桂花。」
  是這樣嗎?
  我覺得這樣理解是最正常的。
  可是,我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這老太太,聽起來人倒不壞?
  那不成隱藏得很深?
  「說起那個張老太,我也得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苗倩倩說。
  我說:什麼不對勁?
  「身形不對勁!」苗倩倩說:我覺得她的身材比例不太協調,再加上鏡子這玩意兒,難不成是某種陰術?」
  我說那得問問。
  「問誰?白小雪嗎?」苗倩倩說。
  我說不用問她,問問羅一就成了。
  要說古代陰行裡,戲子是佔據很大的一部分,這戲子邪門,各種邪乎陰術也多。
  美人羅一,也是唱戲的,玩的是川劇戲子裡的「二皮臉」,千變萬化。
  我當場給羅一打了一個電話,問她: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張老太,張蓮的人?
  張連,是在靈堂裡看到的名字。
  「張蓮?叫張蓮的人很多,沒有印象。」羅一搖頭。
  我說:據說以前在咱們這一塊,唱京劇的,據說名聲挺大的,你認識不?
  「他?」
  羅一頓時來了興趣,十分驚訝的對我說:「要說咱們這片民國的時候唱京劇的少,張蓮我不認識,張連我倒是認識,但人家分明是一個男人,京劇戲班子台柱。」
  我說男人,不對勁吧,分明就是一個老太婆。
  這個時候,苗倩倩忍不住叫了一句,說:啊!我想明白為什麼覺得她身形不對勁了,那個張老太……的的確確是一個男人!
  我聽了,頓時覺得匪夷所思。
  
第七百八十三章 靈媒戲
  
  男人,不能吧?
  以女人的身份生活了一輩子,活到了九十多歲,這是圖個什麼?
  我問她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我覺得她就是一個男人!」
  苗倩倩說:「我以前上大學的時候,認識幾個愛健身的妹子,整天去健身房,我們當時就研究身體,她們誇我的身形完美,是絕世大美人。」
  啊?
  我頓時懵逼,忍不住說:見過不要臉的,沒有見過你這樣的……你怎麼忽然就自誇了起來?
  苗倩倩白了我一眼,「當時我們姐妹相互研究身體,她們還說,男人的身形和女人的身形,骨頭架子是不一樣的,肩寬的比例,盆骨之類的,有細微不同……一些人妖、藥娘,偽娘,Cos,喉結可能不明顯,但懂得看身形的,一眼就看出來男女。」
  苗倩倩說,當時別人教過她怎麼看。
  現在一想,才覺得那個張老太不對勁,以為身體構造是某種陰術,原來是男人的身形。
  羅一立馬就說:「民國的時候,唱京劇旦角的,必須是男人來演!你說那個張蓮是唱戲的台柱子花旦,肯定是男人。」
  我說為啥?
  「這是咱們戲班子的規矩。」羅一說,一般人的確是不懂這個。
  她說老年間的陰行裡,戲班子是很下賤的。
  清朝之前的明朝戲曲,還沒有女人不准唱戲的規矩,清廷才有個規矩——禁女戲。
  清廷重男輕女的思想是很嚴重的。
  認為女人上檯子表演,拋頭露臉,有傷風化,女人只能裹著小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相夫教子。
  並且,花旦唱戲,是一個體力活。
  一場戲下來,能把人累垮,女人的體力也舞不動戲。
  「所以,那個張老太,十有八九是女人!」羅一說:「並且,如果真是那個傳說中的張連,那他,是殺害我爺爺的仇人!」
  我頓時吃了一驚,說:你家的仇人?
  「怪不得要扮成女人,躲在這裡,估計是怕我報仇呢!」
  羅一有些怒氣沖沖,說:「當時,咱們這一塊,戲曲班子有兩個最出名,一個是京劇班子,一個川劇變臉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