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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節

  猛海芸又說:「你們固執的堅守道義、公道、正直,這些都是你們沒落的原因,你們頑固的只對惡人下手,去在他們身上種龍珠,堅守心中公道,導致了你們一年也沒有多少龍珠吃,去成就真龍。」
  「而我們不同。」
  猛海芸從輪椅背後的掛鉤袋子中,掏出了一條鯉魚精,在她的慘叫中,刮掉魚鱗,切成生晶瑩剔透的魚片,放進口中,「我們每時每刻,都有自己的龍氣吃,每時每刻,都在變成祥瑞。」
  那廖青明面色煞白,喃喃道:「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猛海芸又道:「你們為天下而活,我為自己而活,你們對自己有太多束縛,所以,你們輸了……而我這輩子,只為自己而活,我意氣用事,我離家出走,我活得灑脫……不像你們,自己終究不是自己!」
  廖青明整個人渾身顫抖,「果然啊,我輸了……我們這些腐朽的、舊日的,終究被世代所淘汰……我同我的奶奶廖輕衫一樣,頑固的堅守心中正義,一輩子,都從未為自己而活。」
  「殺了我吧。」
  廖青明閉上雙眼,揚起頭顱,「的確,如你們所言,正統之爭,你們遠勝於我,今日起,盛世,再無廖家用武之地,世上再無廖家尋龍天師一脈,只有猛家天師!」
  這個時候,氣氛徹底壓抑住。
  旁邊的那個影子也抱拳,幽幽然的說:「對不起了……諸位,告辭,我丈夫既然敗了,今日的尋龍天師門戶之爭,百年死仇,終究劃上句號,我陪著我的丈夫,夫妻二人,一同面對,共赴黃泉。」
  她一說罷。
  一道狹長漆黑的龍影在地面上游動,緩緩融回了廖青明的影子裡。
  猛海芸一招手。
  「去!!」
  天空上的雲龍攪動,白浪翻滾。
  一個巨大的俯衝,整條雲霧巨龍狠狠沖天而降,像是一條巨大的白柱,砸在廖青明所在的地方。
  我們幾個人站在旁邊圍觀,脖子忍不住縮了一縮,屏住呼吸。
  這些很驚人、風水局凝聚的妖崇,就像是之前那條霧氣鯰魚精一樣,即使對於我們來說都十分棘手,更何況沒有了風水局保護,只是普通人的風水師?
  必死無疑。
  我心中也不由得長歎。
  這是師門之爭,沒有對錯,猛海芸贏了,自然要殺掉廖青明。
  而廖青明贏了,也要好不留情的殺掉猛海芸,我們都看得出那個尋龍天師,從頭到尾的殺意。
  「我們走吧。」
  猛海芸推著輪椅,叫了我們一聲,往山下去。
  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為什麼?」
  我們扭頭看去,發現等巨大的白色雲浪徹底平息下來,那條龍竟然只砸在一米外,破碎在廖青明旁邊,地面結了一層雪白凍霜。
  白霧散去,廖青明渾身顫抖,錯愕在原地,「你,為什麼不殺我?」
  「為什麼要殺你?你要殺我,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要不要殺你,是我自己的事。」
  猛海芸淡淡的笑了笑,說道:「我為自己而活,我就是如此這般——意氣用事!做事看心情,想不殺就不殺,門戶之爭,是那個老頭子的事情,關我屁事……人家已經離家出走了!家門的事情和仇人,我懶得理。」
  廖青明流著眼淚,眼淚流滿了臉頰,「不能理解,不能理解……」
  猛海芸笑著搖頭,說:「我不喜歡成為你這類人,固執,腐朽,為天下公道,為自身心中正義,不為自己而活……我這個人,有太多私慾,私愛、貪圖享樂、性格冷漠,但是我又心裡由衷的佩服你們這些人。」
  「人間正道是滄桑,這個世界,因為有你們這些人存在,才那麼精彩。」
  猛海芸擺了擺手,自己搖著輪椅,和我們幾個人下山了。
  猛海芸留下了最後一句話,「為了你心中的公道,拚命的逃跑吧,我這個人比較隨意,但是我家的老頭子,如果知道了你的位置,你就完了,去逃跑吧,為了你心中的公道而活。」
  只留下廖青明錯愕的,看著猛海芸灑脫的背影,他的妻子顫抖的用影子裡湧出來,「老公,老公……我們還活著。」
  「是啊。」
  廖青明呆呆的望著天空,他布下的白霧已經散去,天空的陽光灑下,照在他淚流滿面的臉頰上。
  ……
  猛海芸,不是比對方聰穎多少。
  她隨時吃著自己養的鯉魚,修煉成龍鯉的道行,自然要比廖家快得多,畢竟廖家在人身上種龍珠,還只在惡人身上,局限性太大。
  所以,猛海芸才一直有把握。
  下著山,來到了高速公路旁邊,苗倩倩笑了笑,「猛海芸啊,你腦殼有包,你一開始,不是做夢都想拿到尋龍天師一脈的寶物,九龍公道杯,去和你老子談判嗎?讓他認可你的女朋友嘛?」
  「哼哼!你為了得到這個消息,都賣身給我們這邊了,站在我們這邊跟我們一起對付駿爺,現在怎麼說放棄就放棄了?」
  苗倩倩似笑非笑。
  「好你個潑皮妮子。」猛海芸瞪了她一眼,坐在輪椅上說:「我喜歡,我樂意,人生在意那麼多顧忌幹嘛,我為自己而活,我想幹嘛就幹嘛,你惹我生氣,小心我下局搞你,或者……我把你收入後宮,也當我的女朋友。」
  
第六百六十六章 大戰伊始
  
  「啊!你個死變態!」苗倩倩掩著嘴,一副嬌柔少女的可愛模樣,驚恐的看著她,「都說防火防盜防閨蜜,果然不假,我明明把你當成閨蜜,你卻想上我……可惡啊!你見異思遷!明明已經有自己的女朋友了。」
  「到底誰是變態,你自己心裡有數。」猛海芸瞪著她。
  「比誰更變態,多傷感情啊?那我們都變態好了。」苗倩倩嘿嘿的笑。
  這兩個閨蜜聊天,還挺特別的……
  我摸了摸鼻子,站在背後,幫著猛海芸推著輪椅,覺得不介入她們的話題為妙。
  我也長歎一口氣,扭頭看了身後一眼。
  猛海芸的師門恩怨,就這樣解決了,代代古板的廖家傳人,給了我十分深刻的印象。
  這個世界,或許正是有這一群為天下而活,古板腐朽的人,才讓我們的生活那麼安穩。
  直到很久以後,我也常常把這個難辨是非的故事和別人講,因為在很多閱歷尚淺的人眼中,這個世界就是黑白,對錯分明。
  其實這並不然,這個世界純粹的對錯太少,這個世界是夾在黑白之間的灰。
  那一句朗朗上口的話,也讓我很喜歡:「九龍公道杯,杯水量公道,你的公道……不是我心中公道。」
  ……
  我們下了山,回到了店裡。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早早的和安清正解決了幾單生意,呂祺就帶著女攝影師過來了。
  今天,是最後一期的錄製節目。
  呂祺也過來坐下,笑著對我說:「這個節目,店裡的這個小哥,悟性很高,我估計節目效果,能引來很多的小迷妹。」
  他跟我說,大概有幾個月,就能剪切完畢,放在他的公眾號上了。
  我說:謝謝呂編輯的幫忙了。
  呂祺問我:我這個事情怎麼辦?
  我說:已經有了眉頭。
  其實他的事我已經有了衡量。
  他現在三魂七魄,丟了一魂,被取走了氣運,人也因為丟了魂,渾渾噩噩,不太聰明,這是後遺症。
  他沒有死,只被種下一顆龍珠,就代表他只是有些小惡,做了些虧心事。
  我對他說:「你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九龍公道杯上的詛咒,被我們擺平了。」
  「啊!那麼那個杯子……」他有些激動。
  我說:這個杯子,上面還帶著厄運,我已經交給同行去封印了,你還想要回來,作死嗎?
  「不,不想!」他連忙搖頭,膽怯起來。
  我又說:「你身上掉了一塊肉,是你平常虧心事做得多,該有的懲罰,你渾渾噩噩,是因為丟了一魂,得去找一個懂叫魂的神婆,給你叫回來,補上一魂,不過叫回來的魂,不是你原來的了……只能將就著用。」
  啊?
  呂祺叫了一聲。
  我又說:「你丟了運勢、龍氣……然後再來我這裡,我給你做個刺青助運,你的命我給看了看,原先命格是不錯的,弄個過肩龍都沒問題,但是現在……弄個盤腿龍安全些,給你補回一點運勢,這樣就沒有毛病了。」
  「這樣嗎?」呂祺搓了搓手掌。
  我放下了紙筆,說:就是這樣,以後再做虧心事,命再好,你身上的盤腿龍再能助運,也救不了你。
  「我明白了。」他的眼簾低下。
  接著,我讓呂祺自己解決自己的魂。
  然後什麼時候,在我們店裡預約個時間,我給安清正打好了招呼,他什麼時候都給你紋。
  我和呂祺商量了一下節目的事情,然後把人給送走了。
  九龍公道杯,杯水量公道的故事,徹底結束。
  我唯一的一點遺憾是,我自始至終都沒有見到,那個在廖青明手上的九龍底盤。
  也當然,在後來,我也偶然聽到關於廖青明的消息,他仍舊帶著自己的妻子,到處行俠仗義。
  來自明清的厄運古董,九龍公道杯,也一直在流傳經手在各個社會名流的手上,無數心思不純的人,仍舊受著這個來自古董的「詛咒」。
  我放下了這個事情,上了閣樓,看到董小姐和苗倩倩,正在客廳裡拿著一次性杯,還有一些吸管,剪刀和透明膠,正在做DLY。
  「幹嘛呢你們這是?」我摸不著頭腦。
  「做九龍公道杯啊。」苗倩倩和董小姐坐在桌子上,擺了擺手,興致勃勃的說:我上網查了資料和結構圖,挺簡單的,吸虹現象不太懂,但照著圖紙閒來沒事,自己做幾個玩。
  額、
  我回到椅子上,繼續讓小龜過來,在它背上紋身,一邊紋,一邊對這兩個讓人頭疼的姑娘,有些悠閒的說:「今天下午,就差不多搞定了。」
  「搞定了?那就請貓靈吧。」苗倩倩坐在沙發上,金色的淡淡陽光從窗口照著她面前的桌上,問:那就要開始了,怎麼辦,得看看,要不直接殺過去,宰了駿爺嗎?
  董小姐放下手中的剪刀,插嘴說:保險一點,不管怎麼樣,我們先把貓靈叫來。
  我下午的時候,把龜背紋完了,打了一個電話給貓靈,結果貓靈在晚上十點多的時候,趁著夜色直接過來。
  她來到店裡,一股陰氣就直接撲來,看著龜背,沉吟道:「鬼村多大?」
  「這幅刺青圖,可融入三個人。」我站起身,說:不過,手頭有陰靈,可以迅速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