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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節

只覺得右手被什麼使勁一打,耳邊的嘶吼聲低了下去。再一看,三叔已經是站在了我旁邊,剛才那一下就是這貨出的手,這時候穩穩的捏住我的右手。與此同時,三個影子快速的消失在了樹林的深處。
這貨鬆開了我的手,表情有些奇怪,「屁娃,你一次性抓了三個?」
我手心痛的幾乎都沒了只覺,根本不管這貨的風涼話,拿回來一看,整個手心竟然都在發這黑。小……小爺,你剛才就那麼一下,一口氣把三個都抓出來咧……還是三隻山鬼。一個漢子的語氣相當的奇怪,三叔瞅了瞅我的右手,眉頭皺了起來,「和上回一樣,皮會爛。爛了就好了。」
這貨眉頭依舊沒有鬆開,眼睛時不時的瞟瞟我的胸口,突然,這貨小聲的朝著我說了一句,「小澈,直到現在,我徒手一次也只能抓一隻。」
我手依舊痛的不行,根本就沒注意到,這貨嘴角隱隱的都有些抽搐,低聲的念著什麼,「狗日的,人比人氣死人……這世上還有天理?」
我捂著右手,瞅了瞅剛才那幾個玩意消失的地方,一個漢子說了一句,「三爺,這附近很不乾淨,剛才那三隻玩意……」
三叔眼睛一瞪,「沒仇沒恨,就一定要弄死?」然後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呆子,「再說,是這哈二自己嘴巴多了。」
兩個漢子開始抬著呆子往回走,我有些想不通,呆子這貨在磚街待了半年都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這呆貨傻里傻氣的,也是個人,在山裡頭走了這麼多天,你就沒發現他的變化,憋在這種地方這麼久,本性一點點的露出來是正常的。」
往回走的一段距離,我依舊感覺的到周圍時不時的傳來陰冷的感覺,黑暗的樹林中,偶爾一個影子一閃而過,似乎很多雙眼睛正朝著我們幾個看,讓人渾身很不舒服。幾個漢子看起來沒什麼異常,不過時不時的也朝著周圍的遠處瞟兩眼。我問了三叔一句「退回去不知道多少年頭,這山裡肯定死了不少人,這麼深的地方,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些玩意生前又都是些什麼人?」
三叔抽著煙,「不關我們的事情,不要去管,我們只是過路。」
回去之後,呆子硬生生的被幾個漢子給弄醒了過來,咿咿呀呀的又要糖,幾個人把火直接蓋了,三叔招呼了一聲,又開始朝前走。黑漆漆的山林之中,我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右手手心一點點的開裂,周圍依舊時不時的傳來那種被窺視的感覺。
到了天快亮的時候,我們再次找到了老鏟的標記,只不過這一回看到那標記旁邊的東西,幾個人的臉色更加的低沉。
接下來的兩天繼續趕路,我隱隱有種感覺,似乎山勢變得越來越高,兩天的時間,沿著老鏟留的東西在沒有方向的山林彎彎曲曲的走,趕路的氣氛越來越壓抑,幾乎所有人的衣服都多少被劃破,我懷疑這條路甚至從來沒有人走過,也根本看不到老鏟他們留下的絲毫痕跡,偏偏標記就突然出現在某個地方,終於,十多天後的一個晚上。三叔在一塊石頭邊再次找到了老鏟留下的記號,與此同時出現的還有一大灘乾涸的血跡。
一個漢子看到了什麼,再也忍不住,然後直接衝上去蹲了下來,對著那灘東西使勁的看,接著抬起頭來,聲音都有些顫抖。「三……三爺……」
我心頭一震,憋的相當的難受,這時候我也是已經看到,地上出現的不只是乾涸的血,由於氣溫低,好幾大塊血塊在那灘東西中顯得相當的醒目。
三叔看著地上的東西,順手就從身上摸了根煙,表情很是複雜,突然又把煙放了下來,「只剩幾包了,得剩著抽。」
說完,繼續朝著黑漆漆的山林間走,那漢子依舊蹲在地上,不願意起來,依舊盯著三叔的背影。「三……三爺。」旁邊一個脾氣暴,直接衝上去踹了一腳。「你他娘的喊個求,還懂不懂規矩?」這一聲吼的相當的大,那漢子瞅了瞅三叔,蹭的就站了起來,緊緊閉著嘴巴。然後跟了上去,我的兩個腳趾頭早已經是磨爛了,這時候跟在就感覺不到痛。我朝前看了一眼,突然發現,三叔靜靜走在前頭那中山裝的背影,第一次居然給了我一種落寞的感覺。
我們已經快進山一個月,三叔
第一回再次拿出了那張地圖,邊走邊皺著眉頭使勁瞅,現在白天的氣溫也低的嚇人,所有人都陸續加上了衣服,衣服外頭還綁了稻草,三叔這貨拿著地圖走路,身上的稻草一甩一甩的,其他人都低頭只顧著跟上。我的兩個腳已經是徹底的腫了起來,一個漢子光包紮就給我換了好幾回,沒回都撒一些麵粉模樣的東西,這些玩意作用很大,到現在老子的腳光腫卻沒有化膿。
快一個月的時間,似乎所有人都已經麻木,不僅話懶得說,就連頭也不想抬的過高,就那麼跟著前頭的三叔。
這貨像是長了第三隻眼睛,盯著地圖,還能過帶頭過山林裡頭那些我們已經看慣不慣了的坎坑,「照我們的速度,應該再有個十來天就到當時的位置了。雖然繞,但大概距離錯不了,以前從川北走要一個月。雖然這路
第一回走,但最多一個半月,多的話應該就過了。像上回一樣,指不定之後就直接出川到了青海那邊。」
誰也沒有人搭腔,就連兩個漢子也低著頭不說話,三叔這貨就像是在自言自語。從耳朵上頭拿了半根煙,點燃抽了一口,一副心痛的擼熄,接著放在耳朵上頭繼續帶頭走。
突然,三叔在一塊已經發霉的木頭邊上停了下來,一根香靜靜的出現在爛木頭的縫隙裡頭,要是往常,這貨只會做兩件事,一是心情好一屁股坐下來,一群就跟著歇會。或者只是看一眼這玩意,定定方位然後繼續朝前走。只不過這一次,三叔停的時間有些長。我憋了點力氣湊過去看,只見那根香旁邊的爛木頭上,有著一道很深的劃痕,一看就是刀硬砍了得痕跡。
雖然三叔沒說,但一路上我自己心頭也都在計算,短時間內或許不覺得,但過了十多天,我們發現老鏟留下的記號的距離似乎越來越短。也就是說直到現在,就連老鏟也歇稍(休息)歇的越來越頻繁。我心頭一震,一個想法升起,隨後很有些難受。
三叔一屁股坐了下來,隨著這貨的動作,其他人也跟著就坐,呆子這貨已經是趴在了地上,我也好不了多少。
之後繼續趕路,三叔依舊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每次對記號一找一個准,但從中午那回開始,每個記號的旁邊幾乎都會留下刀砍的痕跡,幾個漢子沒覺得什麼異常,反而三叔像是有什麼心事一般,速度加快了不少,連帶著一群人身上的疲倦更加的沉重。
這天入夜,現在電筒的電已經是徹底沒了。只能是依靠山林頭的夜色,再加上三叔這貨選路選的平整繼續「漫無目的」的走。一個什麼感覺在心頭升起,要是以前,我肯定第一時間朝著左邊的遠處看去,但這時候,我已經對於這些玩意習慣了。
從山豹那天晚上第一次碰到這些玩意開始,後頭的山林中,這些東西似乎就沒有離開過,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路上都有還是原先的那一群一直就那麼跟著我們。雖然距離很遠,但我依舊可以感覺到,很多雙眼睛就在周圍,靜靜的盯著我們。這些玩意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估計是想替身想瘋了。三叔沒有開口,所有人都沒去管。不過這一回,似乎情況有些不一樣,就在那玩意在我左邊一閃而過的時候,三叔突然停下了腳步。
然後朝著周圍看著,一個漢子看到這陣勢,似乎再也忍不住一般。「三爺,要我說,這些玩意跟了他娘的一路了,反正都是個礙眼,收拾了再說。」
三叔瞥了這漢子一眼,這漢子立馬閉上了嘴巴,我心頭也有些不爽,這一路上如同芒刺在背,老子心頭就沒有「熱和」起來過,在加上這地方本來就他娘的冷。
三叔皺著眉頭,壓根就沒有理會那漢子的「順水推舟」,反而一個勁的看著周圍,像是在想著什麼。然後冷不丁的說了聲,「先等等再說。」
一聽這話,不止剛才開口的那漢子,包括另外兩個,本來坐在地上喘氣,頓時就像是來勁了一般。一時間臉上狠色凸顯,頗有些「終於熬到頭」了意味。其實也正常,一群人在山裡頭沒日沒夜的走了這麼久,心情早已經是不復當初,都有些暴躁的情緒。有兩個漢子格外的明顯,只不過一直都只敢時不時的低聲罵兩句。
我心頭有些奇怪,因為這時候三叔這貨口氣已經變了,也不再是之前的「不關我們的事,我們只趕路」的意思,到底這貨發現了什麼?我心頭有些碼不准,也沒有開口問,難道和老鏟在香旁邊「砍的那一刀」有關係?
按照之前的慣例,歇了一會之後,一群人繼續朝前走。我心頭隱隱有些感覺,自從入夜之後,三叔就沒有說過一句話,趕路的時候眼睛也時不時的看著周圍,不再像之前那樣,只顧著一個勁的看前方。
又翻了一個多嶺子,我估摸著時間已經是到了半夜,周圍的情況看起來和之前並沒有什麼區別,除了那翻來覆去的冷,一群人就這麼走著。突然我發現有些不對勁,前頭似乎亮起了火光。
一群人停下了腳步,一時間臉上都露出吃驚的神色。「三爺,這山嶺到頭了?」我心頭一驚,那火光就像是陣陣燈光一般,就在前面很遠的位置,一陣陣熱鬧的聲音就那麼傳過來,遠遠的看過去,竟然就像是樹林裡頭突然出現了一個村子的樣子,不,說是村子還大了點,就是一條樹林裡頭的街道。
第255章
三叔沒有說話,就那麼繼續朝前走,一群人也跟著走了過去,這時候我的心已經是沉了下來,我在心頭使勁的罵,就在那條「街道」出現的時候,我幾乎渾身都開始了打冷顫。突然,三叔很是隨意的說了一句,「小澈走前頭來。就當什麼事都沒有,我們走我們的路,其他的不用管,直接過去就是了。」
我心頭一震,我走前頭?這貨瞪著個眼睛看著我。屁娃,你鬧個球,喊你走就走。
這時候幾個漢子也沒有再說話,只是按照三叔的吩咐,幾個人把呆子生生的夾在了中間,我來到了前頭,直接就朝著那地方走去。前方的樹林裡頭「人來人往」,走得近了才看清楚,兩邊竟然真的就房屋,只不過意識之中可以看到,竟然都是些房子的虛影,夾雜在樹林中,來來往往的行人穿著相當的奇怪。
我已經是快走到了這「燈火」地方的口子位置,身後的三叔咦了一聲,我聽到他低低的念著,「怎麼這麼多?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來頭?」這貨似乎在猶豫,最後歎了口氣,「小澈,把黑角貼上吧。」
之後我才知道,原本當時三叔讓我走前頭,就沒有打算讓我貼黑角,只是在我快要走進那地方的時候,這貨似乎因為要趕路的無奈,再次改變了主意。我把黑角掏了出來,然後直接按倒了自己的眉心。三叔衝著身後的幾個漢子語氣低沉的吼了一句。「不要惹事,趕路為主,等會不管身後發生什麼事情,或是聽到什麼聲音,千萬不要回頭。釘子,進去的時候留點買路錢。」
「三爺?」那漢子想說什麼,不過在三叔面無表情的神色下,硬生生的忍了下來,低聲狠狠的罵了兩句。然後從兜裡掏出了一把紙錢。
直到走進去之後的最後一刻,三叔這貨還在罵,「幾個狗日的,走路就是,壞事了老子弄死。」
三叔示意了我一下,我繼續朝前走,終於是進了這山林中的「街道」,從我走進去之後,三叔和幾個漢子直接跟了進來,其中一個漢子趁著三叔轉頭的空擋,朝著手裡頭的一把紙錢吐了一口唾沫,然後順手丟在了旁邊的地上。
幾步之後,眼前的情景變得更加的清晰起來,「街道」兩邊的房屋看起來似乎像是真實存在,來來往往的行人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街邊還有攤販。這時候我已經是長大了嘴巴,因為越朝前走,兩邊的樹林似乎都消失了,我像是真正的站在了一個街道上頭,老舊的青石板,甚至還聽得到早已沒知覺的腳踩在這「青石板」上頭的聲音。兩邊的房屋看起來很新的樣子,樣式有些像古代。屋角有些長,具體我看不出什麼來。
來來往往的行人似乎看到我們之後一點也不在意,我們就像是融入了這人流中一般,我心頭早已經是罵翻了天,實在是太他娘的冷。
「客官,來一可(個)?剛卡(烤)出來的轟(紅)薯咧,解寒。」
一個老頭把爐子擺在街上,對著路人一個勁的吆喝,開口是哪個地方的方言我壓根就聽不懂。街上相當的嘈雜,兩個穿著古老的行人從我身邊路過,還在說著什麼。「你還不快點回家接你娘子?聽說姓李的就快打到這兒來了,前些屯裡頭徵兵,我好不容易才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