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第十五章——懸羊血白虎煞

李如春面色慘白，鬼火在他胸前燃燒。幽藍色的火焰將衣物燒出了一個大洞，黑褐色的傷口露了出來。
李如春牙關緊閉，冷汗順著額頭流了下來。
王瘸子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紙包，遞到了我手中。我問他是什麼，他搖了搖頭示意我自己看。
打開紙包，裡面有一些紅色的粉末。一定是硃砂無疑了，我對著李如春使了個眼色。將硃砂按在了他的傷口上。
伴隨著一陣「嘶嘶」的聲響，李如春長出了一口氣。氣色好轉了許多。
李如春看了一眼傷口，說：「這鬼火有問題，多半是那人故意放在這裡的。」
王瘸子盯著傷口看了一會，說：「多半要用到懸羊血了。」
李如春點了點頭，捂著傷口沒了動靜。
懸羊是一種極為罕見的動物，它的雙角巨大。棲息在懸崖峭壁之上，常年進食野山參。血液中陽氣極盛，用來安撫魂魄正好。
鬼火當中的陰氣已經進入了李如春體內，隨著時間的推移。陰氣會漸漸吞噬李如春的魂魄，當七魄被吞吃殆盡。體內的屍毒便會發作，到時候李如春絕對是十死無生！
在柏陰村的後山，棲息著一群懸羊。數年來有許多人去嘗試獵殺，卻都沒能回來。漸漸地後山流言四起，說是前去獵殺懸羊的人。全被山裡的野鬼收了魂魄，從那以後就很少有人去後山了。
事出突然，加之是戊日的緣故。依著李如春的性子，他絕不可能自救。為今之計只能去後山碰碰運氣。
王瘸子雖然挨了一刀，但身體還很硬朗。在他的提議下，我們三個人朝著柏陰村後山趕了過去。
起初我並不同意帶著李如春去，因為他身上的屍毒並不適宜奔波。但懸羊血有一個特性，只要離開懸羊本體。其中蘊含的陽氣就會快速減弱，所以李如春必須在第一時間喝下懸羊血。才有可能安然無事。
柏陰村的後山屬於太行餘脈，向北便是一望無際的太行山脈。懸羊就棲息在後山的北峰。
來到北峰，天已大亮。李如春的傷勢還算穩定，可那是靠硃砂辟邪的特性強撐著的。一旦硃砂耗盡，屍毒就會朝著心脈擴散。我們必須盡快找到懸羊血。
北峰的面積很大，加之亂石嶙峋。尋找一群懸羊談何容易，思量再三，我掏出羅盤看了起來。
懸羊生性警惕，食物主要是山上的人參。只要找到人參密集的區域，就不愁找不到懸羊。
老輩人常說「三椏五葉，背陽向陰。欲來求我，椴樹相尋。」這一諺語，透露了人參的線索。首先人參喜陰，多生長在落葉林中。
依照筆記上面記載，山脈的震、巽、離、坤，四個方位皆為陽坡。剩下的兌、乾、坎、艮，四位就是陰坡。
尋找好方位，我們三人朝著正西方走了過去。兌在地理上代表澤，即為水際之所。在那裡找到山參的幾率會大很多。
來到西山，在一片樹林當中。我們果然發現了懸羊的蹤跡，隨著一聲悲鳴。一隻懸羊從山坡上滾了下來，它身後緊緊跟隨著一隻花豹。
懸羊肚子溜圓，身後隱隱有些許血跡。看樣子應該是要產崽了。
懸羊見我們擋在它身前，急得直尥蹶子。花豹不緊不慢的跟了上來，絲毫沒把我們放在眼裡。
花豹一聲低吼，朝著懸羊撲了過去。花豹的吼叫聲聽得我心頭一顫，如果不是近距離接觸。單靠映像絕對感受不到，那種獸中霸主的威壓。
眼看懸羊就要被撲到時，李如春手中的竹棍，打在了花豹的頭頂。花豹被打的在地上趴了一會，晃了晃腦袋。夾著尾巴逃走了。
倒不是李如春力氣有多大，而是李如春身上的鬼氣。嚇走了花豹。
懸羊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眼淚順著淚腺流了下來，看得人心中非常難受。
隨著一聲嘶吼，一匹小懸羊降生了。李如春笑的直合不攏嘴，走到小羊跟前。將臍帶輕輕拽了起來，張口出了下去。
臍帶血蘊含著的陽氣極為精純，在不傷害懸羊的情況下。我們成功取到了懸羊血，這讓我們極為興奮。畢竟懸羊的數量非常稀少，殺一隻少一隻。
等到小羊能夠站立，母羊帶著小羊回到了山崗上。臨走時，母羊回頭看了我們一樣。前腿跪了下來，好像在感謝我們的不殺之恩。
懸羊血雖然穩住了李如春的魂魄，但屍毒卻並未消除。這讓我和王瘸子想破了腦袋，無奈之下我們只好下山，再想辦法。
走過一片樹林，王瘸子說去小解。這一去就是半個鐘頭，我們找遍了整個西山。都沒有找到王瘸子的蹤跡。
我蹲在地上，點燃了一顆煙，說：「該不會是讓豹子叼走了吧？」
李如春搖了搖頭，「如果被豹子叼走，肯定會發出聲音。你剛剛聽到呼喊聲了？」
我搖了搖頭，蹲在地上抽起了悶煙。就在我一籌莫展之時，李如春在距離我們不遠處。發現了一個洞穴，看洞邊雜草的痕跡。王瘸子很有可能失足掉了下去。
李如春站在洞口沉吟了半天，說：「下去看看？」
我點了點頭，看向了李如春。
李如春歎了口氣，皺著眉頭說：「難道還要我下去！」
聽到李如春的話，我尷尬一笑。趴在洞口跳了下去。
我心中默念著時間，覺得快要到底時。我雙腿猛的一張，卡在了洞穴當中。
我點燃火折子，朝著下方看去。王瘸子正站在下面，眼睛死死的盯著我前方。
我對著李如春喊了一聲，示意下面沒問題。隨即跳到了洞穴當中。
朝著王瘸子目光的方向看去，我著實被嚇了一跳。不大的山洞當中，竟然佈滿了幽綠色的小點。
對於散落在地上的東西，我並不陌生。它是一種極為難尋的寶物，夜明砂。
夜明砂本名天鼠屎，蝙蝠的排泄物。跟懸羊血一樣，夜明砂越新鮮功效越大。
數量如此之巨的夜明砂，表面洞穴中一定棲息著大量蝙蝠。王瘸子抓起一把夜明砂，聞了聞。臉上泛起了一絲笑容。
見王瘸子如此激動，我對著地上的夜明砂仔細看了起來。
夜明砂的種類有很多，多為各種蟲類的殘骸混雜其中。但此地的夜明砂，非但沒有蟲骸的腥臭味。而且隱隱散發著一股草藥的芳香。
李如春緩緩走到我們面前，目光隨即看向了地上的夜明砂。
王瘸子抓起一把夜明砂，用硃砂混在一起。遞到了李如春面前。
李如春微微一笑，敷在了傷口處。
夜明砂能夠活血散結，對於李如春的傷口。能起到一些幫助。
王瘸子掏出火折子，猛吹了幾下。火光漸漸明亮了起來。
像我們這些靠天吃飯的人，多少要接觸到邪祟。現代的手電筒，能夠驚動邪祟。而火折子卻不一樣了，因為製作時添加了草藥。不但燃燒時間極長，而且不易驚動邪祟。
借助火光，我發現在洞穴頂部。竟然有上千隻蝙蝠，它們擁擠在一塊。形成了一張黑壓壓的大網。
王瘸子嘿嘿一笑：「真是天賜良機啊！」
說完，他和李如春對視一眼。一塊朝著前方走去。
不大的洞穴中竟然聚集了如此多的蝙蝠，單單這一點就有些不尋常。我猜蝙蝠群應該是受到了某種物體的吸引，才會在洞穴中居住的。而吸引蝙蝠群的東西，八成是極為珍稀草藥。
向前走了一會，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朝著前方看去，一座黑乎乎的土丘正擋在我們面前。
李如春微微皺眉，說：「怪了！」
蝙蝠的屍體，湊成了一座小山。鮮血流的滿地都是，場面十分駭人。
在蝙蝠堆前方，有一個不大的樹幹。上面僅存的一片綠葉，顯示著它還活著。
古樹樣子十分特殊，我聞所未聞。每逢奇藥出現，一定會有異獸守護。看來這些蝙蝠，應該是被守護古樹的東西殺死的。
我拿出羅盤，仔細端詳了起來。看了一會，王瘸子驚呼一聲，「有東西！」
朝著王瘸子的方向看去，一頭石虎正處在我們頭頂，石虎被匠人雕鑿的栩栩如生。乍一看跟真的一樣。
石虎跟山體渾然天成，是人刻意雕鑿上去的。它所在的位置，是正西方也就是兌位。
兌代表澤，是白虎所在之地。白虎主管殺伐，風水沾上它一般就算毀了大半。
李如春沉吟了一會，說：「難不成這頭石虎有蹊蹺？」
石虎是鎮物的一種，常常出現在神道以及墓室當中。我們所在的洞穴，顯然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接過王瘸子手中的火折子，快速朝著東方跑了過去。跟我所想的一樣，東方有一個很大的積水坑。不過積水已經快要枯竭了，只留下了一個大大空洞。
我看著眼前的大坑，心中一顫，「左高右低，白虎壓青龍！」
我話音剛落，洞頂上的蝙蝠群開始躁動了起來。隨後快速朝著古樹飛了過去，展開了新一輪的攻擊。
李如春大喊一聲，「別讓石虎沾血！」
石虎所在西方，是白虎煞的鎮眼。此刻依靠積水坑散發出的龍氣，白虎煞還沒有形成。如果被石虎沾到血，無疑是火上澆油！

第十六章——血參

王瘸子將火折子丟到了石虎上，想借助火光驅散蝙蝠。
李如春見狀，急忙組織。可以卻晚了一步，隨著火星迸濺。蝙蝠全都朝著石虎飛了過去。
火光不吸引蝙蝠是因為，它燃燒過程中釋放出的藥香。可以麻痺蝙蝠，可現在蝙蝠已經醒了。天生對熱度有著極為敏感的蝙蝠，以為火星是螢火蟲。會本能的去捕食。
隨著幾聲慘叫，石虎頭顱佈滿了鮮血。顯得格外猙獰恐怖。
羅盤的指針在快速晃動，白虎煞被徹底激發了。因為地形屬陰坡，加上死去蝙蝠產生的屍氣。白虎煞的煞氣被激發到了極致，陰氣已經開始影響羅盤了。
李如春冷哼一聲，快速朝著古樹走了過去。顯然他不想放棄這得之不易的奇藥。
王瘸子緊跟著走了過去，因為害怕他們兩個出現意外。我舉著火折子跟了上去。
來到古樹跟前，一股辛辣的氣味衝進了我的鼻腔。我本能的向後退了幾步，快速尋找起了氣味的來源。
仔細一看，在古樹上盤踞著一條大蛇。大蛇身體呈紅褐色，眼睛已經蛻化消失了。看樣子大蛇在洞裡生活了很長時間，地上的蝙蝠應該就是它弄死的。
李如春舉起竹棍，朝著大蛇打了過去。大蛇行動極為迅速，躲過了攻擊。盤在樹上，不停地吐著信子。
緊接著，它順著樹幹爬了下來。在看清他全身的瞬間，我的腦袋嗡的一聲。這條大蛇竟然有兩個腦袋！
李如春微微一驚，說：「陰煞蛇！」
陰煞蛇是一種邪物，在還未孵化時就開始吞噬自己的兄弟。破殼而出後常年生活在陰煞之地，靠吞食死屍過活。這種蛇毒性非常猛烈，體內的屍毒能讓人瞬間斃命。最要命的是，它有兩個腦袋。和它交手必須十分警惕，時刻防備著它另一隻蛇頭的突然攻擊！
王瘸子向後退了幾步，說：「別讓它咬到，否則就見閻王嘍。」
陰煞蛇快速朝著李如春爬了過去，絲毫沒有把我和王瘸子放在眼裡。
李如春手中的竹棍快速晃動，將陰煞蛇甩到了一旁。陰煞蛇轉身，另一個蛇頭朝著李如春咬了過去。
李如春急忙向後一閃，挑起一隻死去的蝙蝠，丟到了陰煞蛇嘴邊，陰煞蛇張嘴將蝙蝠吞了下去。
陰煞蛇抬起頭顱，吐了吐信子。再次朝著李如春爬去，好像和李如春扛上了。
李如春連連後退，有幾次差點被咬到。因為洞穴裡能見度極低，李如春行走十分不便。
見狀，我急忙將火折子朝著李如春丟去。李如春接住火折子，插在了竹棍的一頭，用來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