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節

一路上攀爬、直到他們落足山頂、距離邊長空不過數十丈距離，以邊長空的明銳五感甚至都未能查到絲毫振動。又嘻嘻哈哈地說了幾句，兩個巨漢忽然動了起來他們在跳大神？口中呀呀呵呵的亂喊，好像是個調子但更像幹活時的號子。身體亂扭雙腳亂跳，兩條胳膊掄圓了甩起來。
像極了跳大神，但無論動作還是表情都要更誇張得多，可笑和詭怪之處全不足以用言辭形容，抽風式的亂耍、偏偏兩個人的動作整齊劃一，根本沒有絲毫錯亂或差距。
邊長空看得又驚又笑，他是看不出一點門道，怎麼說他也是一個會跳大神的，所謂的跳大神無非就是踏罡步鬥，或者是巫舞而已，就是為了施法或者引動巫力等的法門。但是這兩個巨人跳了半天也不成引動絲毫的力量降臨，因此邊長空也看不出這兩人是在做什麼。但是他的目光，在片刻迷惘過後，漸漸變得震駭了！
「他們兩個，他們兩個這是在祖祭？」大黑狗和小鳳凰金羽同時傳音給邊長空說道，這二位的聲音中遏制不住的微顫。
準確的說兩個巨漢就是在跳大神。只不過他們跳得並非穿梭於村寨、神婆巫漢騙人錢財的請神舞，也不是正經巫家的巫舞，更不是修士的踏罡步斗之術，而是嫡傳正宗的妖家絕學，祈靈禱聖之舞。這種祈靈之術比古巫之術更加的歷史悠久，乃是如今的仙界天庭尚未建立之前，還是妖族天庭統治三界時候的術法，可以說此乃是遠古妖族的古巫之術。這種亂蹦亂跳、卻暗合天機，妖言亂語，卻能請出妖族先祖法相成形浩大的妖法！
妖族之內將之稱作『祖祭』，其他族類稱之為『妖祭』。早已失傳、只存於傳說的『祖祭』。當今妖族會這個的已經是鳳毛麟角了，比之人族的古巫之術還要稀少得可憐。無論修持境界、還是背景血緣，小鳳凰所得的傳承都無愧於妖門老前輩這種存在，雖然她也從未沒見過『祖祭』，但以她的出身和見識，看上須臾便能篤定，這就是真正的『祖祭』。
854.第854章 朱厭
突兀一聲大吼，兩個巨人大漢一起跌坐，相對而坐不再亂扭，開始篩糠似的哆嗦起來，邊長空的目光敏銳，看得明明白白，即便是劇烈顫抖，兩個巨漢也始終保持著一模一樣的狀態，就連頭髮的晃動、身上每一條肌肉的波蕩、甚至嘴角甩出的口水沫子，毫無差別，便如當鏡對照一般！
就這樣足足顫抖了一炷香的功夫，兩個人終於安靜下來，身上大汗淋漓、又腥又臭的汗味沖人欲嘔，巨漢身體一軟、因脫力橫倒在地。 ..
「嗯？這就玩了？也沒見什麼效果啊？貌似我跳大神的時候也沒有這麼費勁吧？這妖族的巫好像也不怎麼樣啊？難道說這兩個大傢伙是出來騙人錢財的不成？沒道理啊！」邊長空摸著下巴兀自嘀咕道。
隨即就在他倆置身之處、二十餘丈方圓的石崖峰頂上，忽然開出一朵花來。那花形似巨蓮，但花瓣兒卻閃爍精芒、稜角鋒銳，一朵有著實質的水晶石花。這朵花瞬間開放、又在『啪』地一聲脆響中於剎那崩碎成細屑，落於眼中的殘像尚存，花兒卻已經不見了。當花兒崩碎的碎屑落地，那一座孤峰的山頂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那黑洞正懸浮在火山口附近，似乎是在召喚著什麼一樣。
忽然，那黑洞之中猛然閃爍起刺目光芒不到一個呼吸功夫，光芒散去，又過不久，整個黑洞都消隱不見了。兩個巨漢相視嘿嘿悶笑，似乎做下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兩個有些憨傻的巨人跳舞，跳出了一朵水晶花；水晶花碎了，灑出了一個黑洞，亮了下然後，就完了？
等了一陣，再沒什麼動靜了，兩個巨漢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樂著、聊著、望著天。邊長空與大黑狗對望了一眼，又轉頭看了趴在肩頭的小鳳凰金羽，相互間都從對方的目中看到了自己的眼神：納悶。完全是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邊長空是擅長巫術巫咒的，而且也會這種類似跳大神的手段，不過他所學的乃是詛咒和古巫法門，與正統的巫修截然不同，更何況這還是妖族的巫術。而小鳳凰金羽和大黑狗都是出身於傳承悠久的上古種族，雖然自身都帶著豐富的傳承知識，但是這種祖祭之術還真是沒見過，畢竟這種術法乃是族中的巫祭的手段，它們作為尋常族人自然是不曾掌握。
「咱們是走還是再等等看？」邊長空傳音問道。
「廢話！」小鳳凰金羽絲毫沒有客氣，直接就哼道：「等！」
說起來如今這三個存在的關係應該算是主僕，邊長空乃是真正的主，而大黑狗和小鳳凰金羽都算是他的仙寵。當然按照古老的說法也可以算是他身邊的童子，主要是為邊長空來服務的。但是顯然這倆貨都沒有這種自覺，畢竟算起年齡來這兩個傢伙活的零頭都要比邊長空多了。
話音才落，便等來了一場大火，地火噴湧、火山爆發！火自地下而來，直接噴發洞穿了穹頂，到處都是烈焰滾滾、引蕩風雷轟鳴、讓這天地都為之色變的景色！帶著燦燦光華的火龍，轟轟烈烈地從這孤山頂上奔騰出來。邊長空做夢也想不到，這兩個巨漢好一番忙活，竟然是直接引發了火山爆發！這可是滅頂之災啊。
邊長空和大黑狗齊聲怪叫，哪還顧得上隱身術、哪還能再有看熱鬧的心思，奮起神通轉身就逃。可又哪裡能夠逃得掉，不是逃不掉，是逃不開。那火龍噴發出來之後直接散在天空，隨後便化作了瓢潑的火雨落下來，整個孤山方圓百里之內處處都是大火，邊長空只能看到周圍到處都是紅光，遍地的火焰點燃了一切，就連空氣都在霎那間上升了幾百度。
想也沒想的邊長空直接祭出了九龍神火罩，然而仍然是感覺到酷熱難當，自己幾乎是要燒著了一般，仔細一看卻是九龍神火罩內此刻依然是大火連天，急迫之下他竟然將火焰一起罩了進來。無奈之中邊長空只要又運氣了玄武金身咒大神通護身，總算是將這份酷熱抵擋在外。
然而他在打量自己的時候，不免一陣的苦笑，就剛剛這麼一下自己的頭髮眉毛就已經全部被燒光了，身上那件本來已經損壞了的八卦紫綬仙衣，這些日子好不容易修復了一些，結果卻在這次災難之中宣告壽終正寢，原本修補出來的乞丐裝只剩下一兩片碎布片了。
邊長空取出一個玉瓶放出水來給自己沖洗一下，然後直接換上一身普通的青色長袍，隨後收掉了九龍神火罩，抬步飛上了半空之中，這一次總算是避過了火難。不過就算是在半空之中也是熱得不行，若非身上的普通長袍也是修士們所煉製的防禦法寶，恐怕早就被點燃了。
吃下一顆用來恢復的丹藥，算是讓身上的燒傷以及頭髮眉毛長出了一些，只是原本他那可以扎道髻的長髮此時已經變成了毛寸頭。這倒也不錯，邊長空摸摸頭髮心裡想到，這次算是免費理髮了，自從離開地球之後便沒打理過頭髮，這裡幾乎人人都留長髮，修士都是統一的道髻，而短髮則必然是和尚出身，所以邊長空也是很無奈的。
回頭看了一眼大黑狗，此時的大黑狗已經算不上是黑狗了，一身的黑毛全部被燒光，露出了白裡發紫的肌膚，看上去到有一些機器狗的感覺。邊長空搖搖頭，估計大黑狗這一身狗毛沒兩三個月是長不回來了，這傢伙的身體結構特殊，就算是靈丹妙藥也解決不了這狗毛的問題。
倒是小鳳凰金羽頭一次離開了邊長空的肩頭，巴掌大的翅膀不停的拍打著，九根長長的尾羽飄蕩，金紅色的身影在滿天的火焰之中不同的穿梭，似乎是非常享受這種酷熱的感覺一般。仔細去看邊長空才發現，原來小鳳凰金羽並不是漫無目的的亂飛，而是在追逐著一條火龍，一條隨著火山噴發而冒出來的火龍，這條火龍十分巨大，但卻不並不是實體，而是又無數攢動的火焰組成的火龍。
冥冥之中突然炸響一串淒厲呼號，山腳下、荒地中，驀地竄出一隻猴子。一隻長著一身火紅色長毛的猴子。這隻猴子直撲半空中、迎向那條不斷在火焰中穿行的一條火龍！它出現時除了毛色醒目些、看上去和普通的猴子也沒什麼區別；但隨它撲躍而起，這條猴子的身形也迎風而張！
第一跳、竄上三尺、猴身長若牛；第二跳卻足足長了三丈！自山腳直跨山腰。紅毛猴的身形也擴至二十丈開外；第三跳，乾脆就直接衝上了雲霄，火猴頓時大若山嶽，而它那一身紅色長毛，也徹底化作了騰騰烈焰！火光萬道，凶焰沸騰的惡猴，迎上了同樣轟轟浩浩的火龍。猴子兩抓前伸凶口猛張。一下子便將火龍抱住咬在口中。
尖銳的摩擦聲洞穿天地，熾烈火光明耀千里！片刻僵持後，終於在轟隆一聲巨響中。火龍被撕扯抓咬了個粉粉碎碎，巨大火猴的身形也隨之散碎、化作赤紅色的雲霞四散而去
邊長空此刻也看得明白，這只並非是真的紅毛猴，只是一道法術罷了。這一道法術構成了一隻巨大的火猴，不過這種火猴還有另外一個名字，那就是朱厭。朱厭，猿猴一類中極為特殊的一種，擅火而凶殘，乃是洪荒世界中的一個霸主種族。傳說這一種族現世往往就代表著戰爭的開始。
此時那連個始作俑者，孤峰上的兩個巨漢拍手歡笑，愛看死了這個戲法。火龍崩碎，巨力消弭，但它帶來的地火卻是未滅，彷彿是一朵朵盛開的紅蓮，盡落於孤峰之上。
滅頂之災說來就來、說散就散。邊長空也不再奔逃，凝止身形呆在空中愣愣出神，還有些迷糊著，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過現下邊長空至少明白了。燒灼這大山的烈焰是地下噴發出來的，而且不是因為地殼變動之類的原因自己噴發的，而是被這兩個巨漢施展祖祭之術給弄出來的，尤其是這噴出的地火卻是跟普通的岩漿不同，似乎是有著極強的靈性一般，又難怪之前他辨認不出。
噩運不再但異象未止，孤峰流火、熊熊燃燒之際，山表、巖面忽然掀起了層層漣漪。細雨落入清潭時，水面的樣子。而每一道漣漪蕩漾。便會有一頭火猴顯身，比著野牛還要大的火猴子。
片刻功夫，漣漪中鑽出數百火猴、滿山遍野。猴兒狂吠、撒歡地在山上奔跑，還有。。貪婪、瘋狂地吞吃著流淌於孤峰的天火！火猴出現的『漣漪』是法術，但邊長空和大黑狗都能看明白，這些吞火的大猴全都『貨真價實』。它們不是法術，是真正的妖族猴屬。
不用問了，孤峰上的無數抓痕，就是這些火猴在奔跑中留下的。
「朱厭？」邊長空做夢般的語氣。
「朱厭！」大黑狗語氣堅定，聲音卻乾澀得快要裂開了
『毛似火、目晶赤、似猴而吞火，名曰朱厭，做殃四方不祥甚矣，現則戰亂。』，幾乎每一本記述妖邪鬼怪的異志中，都有這樣一句話。異志言話多為傳說，就算說中了也是言語不詳，寥寥幾筆帶過去，而妖族中流傳下來的有關『朱厭』的說法，便細緻得多了：太上古時大妖橫行，那時候的妖族也遠比現在更強橫，朱厭便為其中的一族，降生時靈智半開、體藏妖筋，說穿了這種猴類是不需機緣開化，一生下來便是精怪妖獸。
猴屬類之中有先天四猴，這四猴中又出過一位了不起的大妖，修得永生不滅的飛昇之法，曾經被天庭招安做弼馬溫，大鬧了一番之後總算是撈了個齊大大聖的虛名，然而最終卻是因為改不了猴性而偷桃偷丹被鎮壓在五指山下。傳說其手下有四員大將，智慧不低的通背猿猴，戰力非凡的朱厭火猴，靈動機巧的金絲毛猴，以及唯一不怕水的雪尾水猴。
族中出了一個了不起的大聖，想不興旺都難，更何況這東海傲來國也是有著悠久傳統的妖國，自古便是東勝神州猴妖的聚居之地。遠古的時候朱厭也是個一個等一的大妖族，但突然有一天冒出了一位了不起的大聖，這位大聖以石為胎，又尋來了花果山福地水簾洞洞天，一統猴子的江山被奉為大王。可惜的是這位大王地上的禍事不惹單去熱天上的禍事，結果這一處靈猴所居的老巢遭遇了可怕的天災，十萬天兵天將征伐，一夕之間各大猴族精銳盡喪，從此朱厭一族便由盛轉衰，早在兩千年前就再無蹤跡可尋，世人只道這原本的猴中王族已經滅族了。
朱厭這類妖物喜歡群居，群族觀念極重，它們的性情談不上柔善，其實也絕非兇惡種族，異志中所說的『朱厭做殃、不祥』現世必然會有戰爭，這純屬是無稽之談，只是書生的臆想罷了。畢竟對於這些火猴子來說，你若不去惹它，也不會爆發什麼凶性。更天不上是好戰的種族。
孤峰上，那些朱厭火猴們歡快的吞吃天火，召來地火龍的兩個巨漢滿面笑容，時不時還會抱過一隻經過身邊的『小猴』親暱一番，『小猴子』也和他倆親近得很，抓耳撓腮地快活著。
東勝神州神奇的狠，來這一趟果然是長見識了，看著巨人和猴子一副和睦的樣子，邊長空放鬆了不少，前前後後的事情倒也不難猜，兩個巨漢勾引流星，應該就是為了得到天火、來餵養這些朱厭，待朱厭將天火吞吃乾淨他們便會離開，只剩下被燙得冒煙的大山。
小鳳凰金羽飛回邊長空的肩上在做苦思：「兩處不對勁，一來，都是小朱厭。二來朱厭一族本就存世極少，後來那位大聖得罪了天庭之後，這一族幾乎就滅絕了，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
朱厭和普通猴子長得一模一樣，邊長空自然也按照猴子的身高去衡量他們。不由得脫口應道：「這還算小？」
855.第855章 小火猴
小鳳凰金羽飛回邊長空的肩上在做苦思：「兩處不對勁，一來，都是小朱厭。 . . 二來朱厭一族本就存世極少，後來那位大聖得罪了天庭之後，這一族幾乎就滅絕了，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
朱厭和普通猴子長得一模一樣，邊長空自然也按照猴子的身高去衡量他們。不由得脫口應道：「這還算小？」
朱厭這一類靈物的成長，身形最少也是三丈開外、頭上有一撮白毛，乃是火極之像，尾尖開岔如叉，眼前這些不過野牛一般大小的體型，尾巴也尚未變化，算起還只是幼崽。數百隻小傢伙，竟沒有一隻是正經的朱厭大火猴，這著實有些奇怪。
大概解釋兩句，小鳳凰又講出了一個古怪之處：「朱厭與我鳳凰一族相同，都是火性妖屬，天生親火沒錯，偶爾也會吞火。但是像這麼貪婪地吃火，這也是不應該的。」說到這裡，小鳳凰攤開兩隻小翅膀十分擬人的說道：「或許是故老相傳的說法有誤吧，畢竟在上界這朱厭一族早早就滅絕了，只聽聞下界裡還有一群，曾經追隨過那位妖族的大聖爺。」
畢竟誰都沒見過、更未養過朱厭，小鳳凰金羽也不過是從它自身的傳承記憶裡得知，自然是不敢確定妖族之中的傳說就一定是對的。傳說這個東西實在是不可信，有多少的傳說都是好事之人編造出來的。
這個時候，兩個巨漢不再和這些小火猴兒玩耍，咧開嘴巴樂呵呵地向著十數里外飄飛著的邊長空揮手，口中依依呀呀、手勢紛繁複雜，不知想要說明什麼意思。邊長空逃跑的時候隱身法術已經破去，那一對兒巨漢已然看到他了，只是剛才沒得閒，現在才來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