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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節


狼妖點點頭:「沒錯。」
我應了一聲,伸出左手輕輕握在死囚兩手當中的鐵鏈上,感覺手掌接觸到的冰涼有往體內滲透之勢,微微凜神,將全身的力氣都彙集於手掌之上,一咬牙大喝一聲:「給我開!」
話音未落,耳聽得掌心處傳來一聲微不可察的清脆「卡嚓」聲響,心頭一動,再鬆開手,環形的鐵索被擰在了一起,一圈都還留有指印,卻依舊沒斷。
我不由得歎了口氣,卻見狼妖一張詫異地面孔出現在視線當中,看看鐵索又看看我,隨後伸出兩隻手緊握住鐐銬兩端,看似無力的拉扯,鐵索應聲而斷。
「牛啊!」
狼妖砸了砸嘴,指向死囚腳底下的鐐銬說:「再試試這個。」
我點點頭,蹲下身子,在手掌握住鐵鏈的一瞬間,沒等那冰感入體,便迅速發力,攥著鐵鏈用力往外一帶,不用狼妖再繼續補力,便將鐐銬從中兩斷,隨意地散落在船板上。
大家這會兒都很安靜,沒有一個人說話,我疑惑地看著左手,撓了撓頭,看向二爺爺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二爺爺呵呵笑了笑:「真龍之涎,果然名不虛傳。」
「什麼真龍之涎?」我疑惑道。
沒等二爺爺開口,就見狼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難怪他身上的總有一股子讓人感覺到畏懼的氣息,可是真龍已死,何來的真龍之涎?」
「這些事情留著以後再說吧,再耽誤零雨城那邊的人要起疑心了。」
二爺爺說罷又找出一副鐐銬將我的手腳鎖住,再將黑色的斗篷往我腦袋上一套說:「待會兒進城之後除了我問你,其他人任何人跟你說話都不要言語,現如今零雨城可謂是全世界最危險的地方,你好自為之吧。」
視線被黑暗籠罩,耳旁再度想起小船波動水流的聲響,船上眾人一度無言,直到小船前行一段距離,週遭亂流的水聲變小,船停靠岸的時候,耳邊響起紅鯉淡淡的聲音:「零雨城見。」
小船在短暫的停留之後繼續往前走,二爺爺也不再開口說話,氣氛很凝重,就這樣沉寂了不知多久,感覺著船再一次停穩,耳邊就聽見有人說:「何人到訪?」
「黃泉河擺渡使,奉羅剎城城主之命,押解死囚進城。」二爺爺朗聲道。
我心頭微顫,這是到了零雨城了。
接著就感覺到船板微微晃動,像是有人上船,卻沒有說話,短暫的沉默之後,胳膊被人用力一抓,又一副鐐銬死死鎖住了手腳,較之前那副更沉更冰,耳聽得冷冷人聲:「所犯何罪?」
我一緊張差點直接開口,卻聽二爺爺搶先一步說:「殺害九泉府陰司,是律邢司大人欽定的死罪。」
「原來是他。」
那人冷笑了一聲,只感覺照在腦袋上的斗篷被一把扯開,強烈的光線刺的眼睛本能地瞇了起來,可片刻的功夫再睜開眼,進入視線的,是一座隱沒在薄霧只見的巨大水上堡壘,和數十艘高可擎天的古代戰船。
狹窄的河域被一艘艘龐然大物擠的滿坑滿谷,所有的船上裡裡外外站滿了殺氣騰騰的陰兵,只是一眼放過去,就有千數之眾。
反觀船停的位置,是一個水勢湍急的河口,河水到了這裡陡然加快,小船一直隨著水勢的勁頭左右搖擺,再眼觀二爺爺,就發現他手握船蒿死死紮在水裡,手臂上根根青筋直突,腮幫子緊成了磐石,才沒有讓小船順著水勢而流走。
「那就有勞擺渡使了。」
那人目光直視淡淡地在我身上掃了一眼,朝身後揮了揮手,一隻小型的獨木船從戰船後出現,緩緩駛近,眨眼間便到了眼前。
我感覺奇怪極了,這樣的水流以二爺爺黃泉擺渡人的身手都勉強才能將船穩住不動,而這只獨木船卻彷彿絲毫不受水勢影響,看划船之人的樣子也是滿臉輕鬆,肯定不是人的原因,應該不是水,就是船的問題。
在獨木船靠攏之後,兩隻船船梆緊緊貼在一起,那人手上一點也不客氣,直接朝我兩手間的鏈條用力一抓,給我帶的一個踉蹌差點摔進了河裡,就邁步上了另一條船。
換船之後我沒有回頭看,也不知道二爺爺是什麼時候走的,船上的人個個神情肅穆,搞的我心裡十分緊張,喏喏地站在一邊,被獨木船載著快速朝著戰船靠攏。
船剛一到,便有一把十多米長的木梯從甲板上伸了下來,我被隨船的陰兵死死架著肩膀,順著扶梯一步步走上夾板,才發現先前所見的陰兵數量,也只不過是鳳毛麟角。
而且離近了才發現,這些陰兵單是從氣勢就遠勝過我先前見過的巡河陰兵數倍不止,冷峻的面孔上不怒自威,宛如尊尊殺神,見我們幾個上船連眼珠子都不動一下,死死盯著河面上的風吹草動。
我心頭一凜,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湧上心頭,不自覺了嚥了口唾沫,耳邊卻聽那人陰笑到:「敢殺我九泉府陰司,我還以為是個什麼大人物,看來也不過如此,都是一些膽小鼠輩罷了。」
我沒有心情理會他的譏諷,在這個時候,腳下的船板微微晃動,戰船緩緩調轉船頭,開始朝著我們來時相反的方向前進。
我沒有想到僅僅押送一個無關緊要的死囚居然出動這麼大陣勢,看著羅列在河面上的數十艘戰船,還有船上將整條河面掃視著毫無死角的陰兵,心中默默為紅鯉他們捏了把汗,祈禱千萬不要出事。
戰船掉頭朝著在薄霧中若隱若現的堡壘前進,人尚未到,一股如泰山壓頂般的氣勢便撲面而來。
由一塊塊灰色磐石壘砌而成的城牆隨著距離的拉近,在視線中愈發清晰,巨大的落水閘門,一座座羅列在城牆上的塔樓,控軍台,箭塔上,佈滿了披甲持劍的陰兵,宛如一座浮在水面上的戰爭要塞,凝視了片刻,那種肅殺的感覺竟讓我感覺呼吸開始有些不暢,十分壓抑。
趕等戰船行至門前,船上的旗手來到船頭,朝著控制台有規律地晃動著手上的黑旗,片刻過後,隨著一陣齒輪轉動的「吭吭」聲響,落水閘門緩緩晃動,沉在水中的鐵門一點點抬高,濺起水花氾濫,宛如瀑布,聲聲震耳。
第二百三十九章 零雨城
短暫的停歇後,閘門被升到了頂端,戰船開始朝著城內繼續前行,再等進了城,看清楚了裡面的情況,讓我意想不到的是,所謂零雨城,竟然在城裡面也全都是緩緩流動的河水。
只不過現如今的河面上已經被一艘艘龐大的戰船鋪滿,到處旌旗飄展,只有一條長長的水上石階從位於正當中位置的石堡中延伸到了水面數丈有餘,戰船停靠在石階邊上,身邊的人二話不說,便押著我沿著石階往下走。
一腳剛邁上石階,從堡壘中便走出來一列鬼氣森森的陰兵,黝黑的盔甲隨著走動「嘩啦啦」作響,分兩列站在石階下口,當中走出一人道:「所押犯人,可是羅剎城死囚?」
身邊之人應了一聲,夾著我肩膀的手隨即鬆開,接著只感覺到後背一沉,整個人腳底失重,便從石階上滾了下去。
我忍不住想破口大罵,可沒等我身形在地上落穩,頓時上來幾雙手又重新把我給架了起來,一句話也沒說,手上一使勁,直接把我摁彎了腰,開始押著我繼續往面前一扇像是被黑鐵石打造的大型石門快速走了過去。
在那一刻,我甚至覺得自己壓根就不是來劫獄的,根本就是個被定了罪的死囚,整個零雨城的氣氛太凝重了,單調的色彩,滿眼的陰兵,連空氣都瀰漫著肅殺的味道,讓我忍不住開始懷疑這次劫獄的可行性,心裡驀的打起了退堂鼓。
這個想法在腦中也只是一閃而過,我咬了咬牙,看著站在門口的守衛將黑石門緩緩打開,人在被押進去之後,押解的陰兵全都退在了門外,一個也沒有跟進來,耳聽得一聲沉悶的關門聲響,視線先是陷入到了短暫的黑暗,接著就感覺著一道燭火照亮了四周的環境,是一間密不透風的石室。
可是一進入到這裡,周圍的空氣下降的十分厲害,並且不是皮膚上所感覺到的體感冷,而是從手腳傳到體內,發自骨子裡的那種惡寒,渾身提不起勁兒,就跟一開始接觸到陰泉石鐐銬一樣,這讓我忍不住心頭一顫,莫非這麼大個屋子,全都是用陰泉石打造的?
愣神之際,耳聽得一陣淡淡的說話聲從身後飄進了耳朵裡。
「你不是死囚。」
我當時臉都嚇白了,下意識地回過頭,就見在身後靠近石門的地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
那人的臉比我這會兒都白,一絲血色都沒有,連眉梢眼角也都毫無神采,整個人看起來像個久病不愈的病秧子,但是一雙眼睛卻散發著一股不同於這副身體的銳利,死死地上下掃量著我,再加上剛才的話,把我看的下意識地朝後退了一步,沉聲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根本就不是死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