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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9節


看到他走路的時候胳膊也不甩一下,就像是行屍走肉一樣,我心裡就不由地發緊。
他來到我面前,長歎了一口氣,問我:「道哥,你說我現在該怎麼弄啊?」
聽他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他能這麼說,就意味著還沒有和李良鬧僵。
我就對他說:「其實你師父這些年特別不容易。他應該對你說了吧,當初他之所以離開你,也是受了我師父的囑托。說起來,你不該怨你師父的,要怨,也是怨我們守正一脈。」
梁厚載歎了口氣,說:「我確實怨你們,但也怨師父,為什麼你們都要瞞著我,為什麼不能實話實說呢?道哥,我這話不是針對你,對於這些事,你也是不知情的。」
「那你就是針對我師父咯?」我衝著厚載笑:「之所以瞞著你,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吧。就連羅有方在葬教做了幾十年臥底的事,我師父不也一直沒有挑明嗎?唉,你啊,別想太多了,過去的事都過去了,現在李爺爺能回來就挺好。」
梁厚載還是歎氣:「你說的我都想過了,我也知道師父這些年很不容易,可我見到他的時候,總覺得心裡好像有個疙瘩。總覺得,好像沒辦法原諒他。」
這時候莊師兄開口了:「厚載,你師父畢竟走了這麼多年,這一次突然回來,怎麼說呢,也許他沒有挑最好的時機出現在你面前,也許是因為他當初的走,對你的傷害太大,可不管怎麼說,他走,確實有不得不走的理由。再看看他這些年做出的犧牲……」
梁厚載將莊師兄打斷:「莊大哥,你說的這些我都想過。可我就是覺得心裡好像有個疙瘩解不開。唉,師父能回來,我真的很高興,可就是……就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反正就是看見他的時候,我就想衝上去,狠狠給他一拳。」
我頓時樂了:「徒弟打師父,這可是欺師滅祖的行為啊,不過我想,李爺爺應該不會責怪你的。」
梁厚載看著我,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
看樣子,聰明絕頂的梁厚載也會有腦子變渾濁的時候啊。
我朝著李良所在的小屋子揚了揚下巴,又對梁厚載說:「你現在就去找你師父,見到他的時候別廢話,給他一拳再說。不過出拳的力道你可把握好了,現在你師父的身子骨可沒有過去那麼強了。你別這麼看我,我沒跟你開玩笑。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照著我說的做。」
七百一十八章 城郊銀飾店
梁厚載的腦子有些發渾,但我現在可是清醒得很,我知道,他現在需要的就是發洩,他需要將這十幾年一直壓抑在心裡的思念、委屈,全都發洩出來。
「去吧,有什麼話跟你師父說開了,別憋在心裡。」我推了梁厚載一把,又朝著小屋那邊揚了揚頭,示意他現在就過去。
梁厚載愣愣地看了我好半天,最終還是轉過身,朝小屋那邊走了過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眼看著厚載進了屋門,劉尚昂就在一旁問我:「哥,你說厚載他不會真的和李良動手吧。」
我笑了笑:「應該不會,他們爺倆最少會吵一架。」
劉尚昂瞪大了眼睛:「吵架?萬一吵出事來怎麼辦!」
我說:「如果不吵才真的會出事呢,看梁厚載和李良的樣子,剛才他們見面的時候,肯定是該說的不該說的都沒說,兩個人心裡頭都有疙瘩,要是現在解不開,這個疙瘩就會越結越大。」
劉尚昂看了看小屋那邊,撓了撓頭:「我咋不明白你是啥意思呢?」
我笑得有些無奈:「李良走了這麼多年,厚載心裡一直壓著些東西,可能是怨氣,也有可能是委屈,平時他跟咱們在一塊的時候,有意無意地忘了李良的事,可現在李良回來了,厚載這些年壓在心裡的那些東西,一下子全都竄了出來。他現在必須將心裡的東西發出來,如果老是強壓著,事情會越來越麻煩。」
莊師兄點了點頭:「讓他發發也好。唉,要說李良也是,走了這麼多年,就寄過那麼一封信,除此之外一點音訊沒有,厚載能不掛念他,能不怨他嗎?」
在莊師兄說話的時候,小屋那邊傳來了不算太響的吵鬧聲,我望著那座小屋,歎了口氣:「他應該也有自己的苦吧。」
自梁厚載進屋已經半個多小時了,吵鬧聲還在繼續,我有些坐不住了,就讓劉尚昂開著大偉的車在老家轉一轉,前幾年馮師兄在市裡給我弄了一個銀飾店,我也想趁著這個機會去看一看。
馮師兄幫我盤的那家店,在地級市和我老家的交界處上,三年前,那裡新起了一個經濟開發區。聽馮師兄說,市裡原本是想在這發展一些和it有關的行業,可在我們那種小地方,就算有人願意投資做it,最多也就是賣個電腦什麼的,如果換成做科研、做技術開發,根本招不到相關的技術人員。
當初市裡還在開發區那邊建了一棟很高的樓,號稱那是什麼高新技術孵化器,只要你有好的項目,就可以免租金入駐。結果折騰了兩年多,市裡發現那些所謂的好項目,一半是忽悠人的,剩下的一半根本幹不起來。
為什麼說是忽悠呢,不是說他們沒有產品,而是他們的產品,壓根就不是自己的,是竊來的。從國外找一款比較有市場潛力的軟件,破解或者是直接買人家的源代碼,然後把界面換了,以新產品的姿態發佈,有些連界面都懶得重新設計,直接換個商標拉倒。說什麼自主研發,其實核心的東西全是人家的。
在這些公司裡頭,有一些在註冊版權的時候就被版權局幹掉了,還有一些在註冊版權的時候只提交一些沒有太大意義的代碼,不涉及核心內容,或者乾脆就隨便湊一堆代碼提交上去,你別說,還真有人僥倖通過審核。可產品發佈之後,又因為公司自身的技術不足以維持後續的更新和維護,最後還是以破產告終。
當然我說的這些只涉及軟件業,其他行業我瞭解不多,但聽馮師兄說,其它行業的狀況也差不了太多。發起這些項目的人,其實很多從一開始就是騙補貼、騙貸款的。這也導致了在那段時間,市裡的經濟案件發案率飆升。
至於那些幹不起來的項目,項目發起人大多是一些剛畢業的大學生,社會閱歷不足,也不知道做這樣的一個項目、經營一個公司都需要什麼樣的資源,又該如何分配資源。很多人在項目剛剛啟動的階段就放棄了,有些人堅持到了項目研發的中期,又因為人才缺失而不得已中斷研發。
據我說知,當年在孵化器淘金的人,好像只有一個做起來了,不過那個公司在業績初現光明的時候就遷到北京去了。
其實不用想都知道人家為什麼要走,在老家這邊招不到合適的人,再好的項目沒人研發、沒人維護,還有什麼用?
一直想不明白市裡為什麼要搞這樣一個孵化器,記得又一次我和馮師兄聊起這事,馮師兄還反問我:「這不是挺好的想法嗎,發展第三產業不是以後的主流趨勢嗎?」
被他這麼一問我才明白,當初帶頭做出這樣一個決定的人應該和我馮師兄一個毛病——完全不懂行。
最後沒辦法了,市就把那棟樓賣給了一個地產公司,現在那棟樓的上半截是星級酒店,下半截是普通的商務樓,底層的沿街房則是一些小商舖,而我的銀飾店就是其中之一。
劉尚昂將車開到了樓下,我遠遠看著自己的銀飾店,就見遠算不上氣派的門派下站著幾個十六七歲的毛孩子,這幫人一個個面露凶光,緊盯著店裡的夥計。
從我所在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在店裡當班的夥計,他正不斷用手比劃著什麼,臉色十分焦急,好像在和聚集在門口的人爭吵。
我就琢磨著,我這運氣還真是夠背的,頭一次到銀飾店這邊來,沒想到就碰上事了。
看到那些滿眼凶光的毛孩子,我就一陣心煩,說真的,我不怕那種在社會上混了很久的老油子,最怕的就是這些沒成年的小孩,往往越是這樣的孩子,鬧騰起來越是不知道輕重。
劉尚昂打開窗戶,聽了聽銀飾店那邊的動靜,轉過頭來對我說:「聚在門口的這幾個小子,說是在你店裡買了假貨。」
我立即皺起了眉頭:「店裡的夥計怎麼說?」
劉尚昂說:「他說這幾天壓根沒賣過東西,說那幾個小子肯定是找錯地方了。哎,一條銀項鏈在市面上能賣多少錢啊?」
我想了想,說:「不值幾個錢吧,撐死也就幾百塊錢。」
劉尚昂指了指聚在店門口的那幾個人:「這幫孩子,開口就讓店裡陪五千。有個小子手裡頭還拿著鋼管呢。看見沒,那邊還有個放哨的。」
我順著劉尚昂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看見在靠近馬路的地方站著一個少年,他時不時地看看銀飾店門口,又時不時地看看馬路上的情況,在我看他的時候,他也瞥了我一眼,但很快就將視線從我身上挪開了,我看到他從口袋裡摸了一個煙盒出來,點上了煙。
劉尚昂轉過頭來問我:「怎麼著,咱們是自己處理啊,還是讓馮大哥過來處理啊?」
「槽,一幫熊孩子,訛到我頭上來了。」我無奈地罵了一句,開門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