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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節

做完這一切之後,景澤繼續目視前方專注地開車。
我看著腿上的這盒暈車藥,餘光掃到景澤纏著紗布的右手腕,心臟又是一陣抽搐般難受。
我拿出一顆藥就著礦泉水服下。
窗外的天空烈日高照,我從背包裡找出墨鏡戴上,這才敢斜眼去看景澤受傷的右手腕。那紗布被我纏得醜陋極了。與他修長好看的一隻手格格不入。
車子進入老路之後開始劇烈地顛簸,我用一隻手抓住車內的把手,覺得五臟六腑都快被震了出來。偏偏在這種情況下突然想到了道歉,我的聲音顫抖著對景澤說:「景老師,對不起。」
他沒有理會我,也不知道聽沒聽見我說的話。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繼續提高嗓音對他說:「之前是我誤會了你,那時候我太著急,所以才會口不擇言。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之前莽撞無禮的行為。我們是好朋友,也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今後我不會再懷疑你利用我,也請你以後再遇見這種情況時,一定要和我說真話。」
我一口氣說完這段道歉,心裡的一塊石頭就放了下來。
我靜靜地望著景澤,並不知道他是否會原諒我。可是心中有個聲音彷彿在告訴我,景澤從來就不會與我生氣。自我認識他開始,他彷彿無時無刻都在包容著我。
最初包容著我的愚蠢與無能,如今包容著我的無理取鬧。
我正胡思亂想著,耳邊聽見他總算是開了口,面不改色道:「我說的都是真話。」
我一愣,還來不及回話,景澤繼而冷漠道:「葉罄,我說過你的命是我的。我若不許你死,無論八大地獄還是刀山火海,我都會把你給帶出來。所以,你如果真的想要道歉,就好好地活下去。這才是我想要看到的道歉方式。」
我的心尖一顫,用手扶了扶墨鏡,當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輕聲應了一句:「嗯。」
在那一瞬間,我突然有些懂得景澤冷漠面孔後的溫暖與善意。
他從前說過的每一句狠話的背後,都蘊藏著他獨特的關懷與提點。景澤既是我患難與共的朋友,又是能夠時刻叮囑我的老師,更像是一位嚴厲的兄長。
我這一出神就過了一個多小時,車子已經度過了最顛簸的路段。
我墨鏡後的雙眼怔怔地看著景澤,恍惚間覺得我能認識方北宸和他,是我這二十年來最幸運的事。我心之所屬的方北宸教會了我愛與付出,然則亦師亦友的景澤卻教會我成長與堅強。
心中一暖,我回過神來朝景澤莞爾一笑:「我知道了。謝謝你,景老師。」
第一百七十八章息事寧人
此次的回程途中沒有停留,出了新金鎮後,景澤在高速路上將車開得很快。
我有些睏,就放下座椅打了個盹。
醒來的時候又是一天的傍晚時分。車子已經回到了C市,正往我家的方向飛快駛去。我側過臉看了一眼景澤。他彷彿一點也不疲憊,只是在長時間的操作方向盤後,右手腕上的紗布再度浸出了血。
此時車子已經停在了我家的樓下。我目不轉睛地看著紗布,皺眉對他說:「景老師,你的傷口似乎又裂開了。跟我上去換藥重新包紮一下吧。」
他頭也不回,淡淡道:「不必了。」
我當下倔脾氣發作,或許也是自己之前誤會了他。恨不得逮住點機會就彌補。
我很認真地對景澤說:「我知道這具身體不是你的,或許你一點痛感也沒有。不過你既然借了肉身在人間行走,就得好好珍惜不是?再說了,你這幅模樣走在街上,也太惹人注目了。」說完又開玩笑逗他,「你這麼一位銀髮帥哥本來就很打眼了。再加點新聞都能上微博頭條了。」
我說完一樂,自己隨即摀住嘴笑了笑。
景澤無動於衷,轉過頭皺眉看著我,有些不知所以。
我心說人生最尷尬的事,大概就是你講了一個自認為很好笑的冷笑話,結果別人毫無反應。
想來我幾乎沒看見過景澤大笑,這傢伙估計能排上全國笑點高前三強了……
我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就聽見景澤打開車門冷冰冰道:「走吧。」
「啊?」我愣頭愣腦地應了一聲,這才反應過來是他答應了要跟我上去重新換藥包紮。
幾分鐘後,我進了房間翻出止血粉和紗布,仔仔細細地替景澤重新換了藥。再度觸碰到他手腕傷口的同時,我刻意多停留了幾秒,想試試是否還會有在冥府時的奇怪感覺。
我將藥粉塗在他的傷口處,目光直勾勾地看著他的手腕,在剎那間腦海中又浮現了那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我無法看清楚他的臉,卻能感受到一種熟悉的感覺。
「你怎麼了?」景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打破了我的思考。
我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繼續手上的包紮動作。忽而抬起頭問他:「景老師,你喜歡穿白襯衫嗎?」
他被我問得莫名其妙,再度皺了皺眉頭。很大程度上的打擊了我的積極性:「葉罄,這個問題很無聊,我不想回答。」
我只好沒好氣地點點頭:「哦。」
沉默了片刻。耳邊景澤的聲音再度響起:「不過我的衣櫃中,白襯衫倒是不少。」
「嗯?」我纏好紗布,目光炯炯地看著他。沒想到景澤居然會回答我這個無聊的問題。我衝他笑了笑,樂呵呵地隨口稱讚道:「景老師你皮膚白,穿白襯衫很好看啊!」
他漆黑的眼眸一亮。我驚喜地發現當中閃過一絲笑意,牽動著他微微勾起的唇角。
這笑容雖然淺到可以忽視,可出現在景澤臉上之時,彷彿可以融化整座冰川。
我心裡一暖,低頭在紗布上打了一個結,又想起景澤的身世和遭遇。沉聲開口道:「景老師,你還記得我在青家別墅時說過的話嗎?我們是朋友。我雖然沒有法術,腦子也不夠聰明,不過我卻很樂意分擔你的憂慮和心事。所以你有什麼開心的、不開心的事都可以告訴我。在你開心時我很榮幸與你分享喜悅,在你不開心時我或許無法安慰,卻可以陪在你身邊一起面對。」
語畢,包紮也全部結束。
景澤收回了手,起身往門外走。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反應氣得半死,脫口而出道:「喂。我好歹說那麼多煽情的話,作為朋友的景老師就不能給個面子嗎?!」
臨出門之際他停住了腳步,淡淡對我說:「葉罄,早些休息吧。趁我現在心情不錯,得去調查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事。如果什麼時候我不開心了,會再回來找你。」
景澤說完身影消失在了門外,我愣了幾秒鐘,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搖了搖腦袋道:「這捉摸不透的景老師啊……」
第二天我一覺睡到大天亮。醒來的時候手機的提示音響個不停。
我迷迷糊糊地拿起來一看,發現是周芸發來的數條微信。
微信的內容是說她已經找到在校園BBS上發帖的真兇了,讓我看到消息立馬回個電話給她。我趕緊翻出通訊錄撥通了周芸的電話。她接得很快,張嘴便是:「姑奶奶,你不會是才睡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