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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節

盧琳聞言,只微微嗯了一聲,便沒再搭話,過了許久,方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怎麼不見蒙越?」
「承蒙盧小姐掛念,蒙越病了,怕是要將養好長一段時間,才能好。」
「楚青瀾,你這麼做,值得嗎?」盧琳略一思索,終究還是忍不住,將心中所想,盡數道來,「我聽說,梅長歌拒絕了你的提親。」
「沒有的事情。」楚青瀾擺擺手,解釋道,「不過私下裡隨口提一提,哪裡又能當真了呢?」
「你為她所做良多,可惜她卻不領情。」盧琳蹙著眉,看似漫不經心的說道,「我看她平日裡,和葉缺,倒是更親近一些。」
「那又如何?」楚青瀾目光微冷,聲音也轉而緩慢低沉,「我喜歡她,是我自己的事情。」
「雖然總免不了希望得到回應,看到心愛之人,對你展顏一笑,心中也覺得甚是歡喜,但如果不能得到回應,難道便要日日悶在屋中,詛咒她所托非人,顛沛流離,不得善終嗎?」
盧琳微皺眉頭,須臾說道,「蒙越此行,幾乎帶走了京中,你能調配的所有人手。」
「楚青瀾,你當真不怕死嗎?」
「我不會死。」
楚青瀾說的,是他不會死,而非不會有事,盧琳心裡頓時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不由自主的,覺得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你想怎麼做?」
「還能怎麼辦?」楚青瀾淡然反問道,「聯絡李家舊部,重新以軍權控制朝堂。」
「會不會太過冒險了一點?」盧琳沉聲問道。
「盧小姐,我希望你能搞清楚現在的狀況。」楚青瀾咳嗽了兩聲,語氣不善的說道,「我們接下來,要干的,是謀朝篡位的大買。盧小姐高才,你倒是給我找個不冒險的法子看看?」
「富貴險中求,你這話卻也沒錯。」盧琳心中微微一動,目光也隨之落在他的臉上,「此番父親單獨留我在京城,是預備著給將來背黑鍋用的。」
「幫你奪位,是我盧琳的個人決定,與清河盧氏全無干係,還望五公子能夠牢牢記住此事。」
「我們不一定會輸。」楚青瀾認認真真的說道,「你要對自己有點信心。」
「小姐,東西已經備好了,可以上路了。」
「那便走吧。」梅長歌柔聲說道。
待進了車廂,梅長歌一直緊繃的神經,這才微微鬆懈下來,整個人陷在軟軟的被褥裡,一動也不想動。
「先別忙著睡覺。」葉缺在一旁輕喚道,「你看,拉這裡,擋板就會掉下來,封住窗戶。拉這裡,車廂底部便會出現一個機關,你可以從那裡離開。」
葉缺上躥下跳的演示了一遍,又不放心的讓梅長歌親自動手,試了一試,這才說道,「鐵樺木質地堅硬,尋常弓箭根本無法穿透,除非敵人拿出類似攻城**那樣的大型裝備,否則不足為患。」
「你可別烏鴉嘴。」梅長歌戳了戳葉缺的額頭,說道,「去的時候,倒也沒什麼,主要還是回去的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
「關於方沖這個人,你有什麼看法?」
「老實說,我不知道應該如何評價方沖其人。」葉缺摸著頭,不好意思的說道。
「有沒有什麼童年趣事,可以拿出來說道說道?」梅長歌饒有興致的問道。
「小姐是在懷疑他嗎?」
「談不上懷疑,只是」梅長歌聲音平淡,帶著一種淡淡的不安,「感覺有些不妥。」
「我從未小看方沖,甚至,我隱約覺得,這個人很有點高深莫測的意思。我見到方沖的次數並不多,但每一次,他都能給我某種煥然一新的感覺。那種感覺,怎麼說呢,就好像站在你面前的這個人,他不是一個人,而是多變的,是不一樣的。」
「梅知本說,他剛病的那幾年,方沖經常會來梅府看望他。當然,這也難怪,他們的母親,一個是長樂公主,一個是安平公主,同氣連枝,感情深厚,的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方沖偶爾會和梅知本談論起朝堂上的一些事情,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梅思遠發現梅知本沒有按時吃藥,因此關了他的緊閉為止,他們之間的接觸,都還算比較頻繁。」
「哪裡有什麼不對?」葉缺安慰道,「只是一些稀鬆平常的事情。」
「方沖是方虞仲和安平公主的兒子,像他這樣的出身,沒有自己的情報網,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吧。況且,梅知本這些年,幾乎是足不出戶的,即便我們假設,方沖是另有圖謀,我看他也沒有利用梅知本的必要。他一個受到嚴密監控,身體孱弱的病人,哪裡有什麼可以利用的價值?」
「不,葉缺。」梅長歌略一沉吟,說道,「依我看來,梅知本的利用價值,遠比我們,要高的多。」
「首先,梅知本的腦子,就很有價值,出謀劃策,躺在**上便能幹了,並不需要耗費過多的體力。其次,他的身份,也很有價值。一旦梅知本發現,他在梅家,不過是一枚被人利用的棋子,可想而知,會有多麼的憤怒。」
「關於這個,我相信你已經見識到了。梅知本在處理嬤嬤的問題上,表現的極為果斷和決絕,完全是一種癲狂的,想要報仇的心態在作祟。在整件事中,嬤嬤不過是聽命行事的下人,可想而知,他對梅思遠,會是個什麼樣子。」
「還有至關重要的一點。」梅長歌慢慢的,若有所思的說道,「如果你是梅知本,常年處在一個封閉的空間裡,周圍的所有人,都想害你,尤其這些人中,還包括與你血脈相連,本該親密無間的親人。這個時候,唯有方沖一人,無條件的信任你,幫助你,給予你無窮無盡的溫暖和柔情。那麼,你對方沖,會不會產一點不一樣的情感?」
「一個正常人,尚且如此,又何況是心灰意冷的梅知本?」梅長歌喃喃自語道,「其實,我真的是誠心實意的希望,我的猜想和推論,都是錯誤的。」
「因為」梅長歌偏過頭,望向窗外不時閃過的翠綠樹枝,憂心忡忡的說道,「梅知本這一,已經夠淒慘可憐的了,我不想,到頭來,連他最為信任倚重的方沖,竟也是抱著這樣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來。」
「或許只是我們多慮了。」
「希望如此吧。」
結束了這一沉重的話題,兩個人靜默許久,方聽見葉缺小心翼翼的說道,「還有三天,就要到涼州了。」
「是啊。」梅長歌興致缺缺的答應道,「最好不要有什麼問題。」
「小姐要不要換個男裝?」
「不要。」梅長歌斷然拒絕道,「身為女人,難道有什麼丟人現眼的地方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葉缺趕緊解釋道。
「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梅長歌重重歎息一聲,無奈說道,「我不過是隨意說上一說,發發牢騷罷了。」
「從來都只見女扮男裝,哪裡見到男扮女裝一說。」
葉缺勉強笑了笑,心中不是很贊同梅長歌的說法,覺得男子身材較女子更為高大魁梧,想要裝扮成女人,難度還是很大的,但轉眼看她氣鼓鼓的,似乎一副鬱結難消的樣子,終究還是老老實實的閉上嘴,坐在一旁,正襟危坐的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