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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節

梅長歌是研究人的行為心理的,說白了,就是和活人打交道的。
這種疏忽,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梅長歌的局限性。
楚青瀾的一席話,說得梅長歌茅塞頓開,她一直局限於從活著的人身上尋找可能的線索,卻忘記了,死者是會開口說話的。
「一晃這麼多年已經過去了,別說梅知本身上的毒早就解了,便是沒解,你又能看出些什麼門道來呢?」
「那一年,京都實在是太亂了,哪裡能分得清,誰是叛軍,誰是刺客,誰又是渾水摸魚,背信棄義的小人。」
「梅知本年幼時曾經中過毒,差一點死掉,這不是什麼秘密,京中很多人都知道。」
「這事我聽葉缺說了。」楚青瀾無聲無息的站了半晌,最終還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我不清楚,你到底知道了些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梅知本應當與此事無關。」
「楚青瀾,我不太懂這些,所以想要聽一聽你的意見。」梅長歌沉默良久,終究還是說道,「其實我更懷疑的,是長樂真正的死因。」
「你是說,你懷疑梅知本的病,是因為中毒的緣故?」楚青瀾猶疑的問道。
可那終究不是一件值得歡喜和慶幸的事情,梅長歌想,如果梅知本對此真的一無所知的話,最好還是保持這樣的狀態,長長久久的活下去。
梅長歌有點拿不準,她不知道梅知本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是否知情,更不知道,她對當年案件的猜測是不是正確。
尤其是方才見到梅知本那搖搖欲墜的病弱身體,梅長歌心中,愈發不忍。
梅知本作為梅府唯一一個,在梅長歌童年時期,和她有過頻繁且親密接觸的人,梅長歌對他,多少還是有些感情的。
「有件事,我想問問你。」
「反正木已成舟,梅清柔愛咋咋地吧,是她自己要作死的,我就不奉陪了。」梅長歌大手隨意一揮,給梅清柔的所作所為定了性。
「她敢?」楚青瀾板著張臉,怒氣沖沖的說道,「她還不嫌丟人的?」
「你怎知不會?」梅長歌笑的溫婉,和顏悅色的說道,「我倒覺得,像梅清柔這種性子的人,大抵是不會坦然承認自己的無能的,只會一味的將過錯推卸到旁人身上。至於她本人,當然仍舊是那個完美無缺的梅府大小姐。」
「不過好在,你與何氏母女二人的交易,起碼並沒有什麼損失。此番梅清柔弄巧成拙,將來不好,也怪不到你頭上。」楚青瀾想得倒是挺開,柔聲勸道。
第五十九章 開棺驗屍
古時棺木不用釘子,用皮條把棺材底與蓋捆合在一起。橫的方向捆三道,縱的方向捆兩道。橫的方向木板長,縱的方向木板短,「三長兩短」即源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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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長歌,你想做什麼,便去做吧。」楚青瀾緩緩的說著,語調有些說不出的悲涼,「有我在,總會好的。」
「那就只剩下最後一個辦法了。」梅長歌吞下了後半句話,沒再說下去,但無論是楚青瀾還是葉缺,都已明白了她的意思。
「沒有了。」葉缺用力抿緊嘴唇,仍然止不住雙唇的顫抖,他又一次痛恨起自己的無能,卻只能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葉缺,還有別的辦法嗎?」梅長歌抬起手,在空中遲疑了半刻,終究還是垂落下來。
「況且,從我私心而言,我和楚青瀾,都希望你的猜測是錯誤的,是你多慮了。」
「說實話,我不能。」葉缺慢慢的偏過頭,神色一片冷峻,「我不太常檢驗這種,這種塵封多年的屍骨。我並不知道,我所熟悉的經驗,是否是真實可信,不摻雜一點水分的。」
「你能肯定?」梅長歌一呆,視線在葉缺身上停留了許久,頹然低下頭去。
「我認為,長樂公主並非他殺,而是自縊身亡的。」
「直接說結論。」梅長歌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好驅走一直遊蕩在心中,煩悶複雜的情緒。
「經檢驗,舌骨未見斷裂,手指骨節處有嚴重擦傷痕跡。」
「這裡是舌骨。」葉缺一邊說話,一邊伸出舌頭示意,「也就是我們舌頭所在的位置。」
「怎麼了?」梅長歌蹲下身子,湊到葉缺身旁,凝目注視著他所指示的地方。
不過此時夜深人靜,即便葉缺的聲音真的很小,但在空曠無人的墓地裡,仍然被放大了無數倍,倒讓梅長歌驚了一驚。
「梅長歌,你過來看看。」過了好一會兒,葉缺蹙著眉,輕聲喚道。
趁著梅長歌恍惚失神的功夫,葉缺已經迅速處理好了長樂的屍骨,並立即展開了檢驗工作。
證據是空白,時隔十五年,想要尋找當年的目擊證人,簡直猶如大海撈針,荒誕到可笑。
那些曾經發生,一度流淌在眾人心頭的疑點,伴隨著刑部的蓋棺定論,而變得不可追溯。
所以,刑部不可能留有任何與案件相關的卷宗。
長樂離奇身亡,案件最初,是當作自縊案來處理的。
具體到長樂的案子上,難度相較其他舊案,要更大一些。
證據鏈的缺失,可以通過痕檢技術的提高來彌補,但主犯的離世,以及知**記憶的損毀,幾乎是不可能解決的難題。
所謂舊案難查,體現在方方面面。
隨著時間的慢慢流逝,長樂的屍骨,再次重見天日。
葉缺經驗豐富,手腳麻利的將屍骨接連投入早已備好的熱水中洗滌清爽,然後用乾燥的麻布擦淨,放在一旁。
等葉缺拉了棺木上來,撬開皮條,便露出了斑駁殘缺的內裡。
梅長歌在上面探出半個身子,淺淺看了一眼,倒也覺得棺木質地不錯,感覺裡面的屍骨,應該保存的尚算可以,於是心中稍安。
重活自然是男人們的事情,楚青瀾挽起袖子親自上陣,同葉缺忙活了好一陣子,終於露出了棺木一角。
說來也怪,葉缺落下第一鏟子的時候,放在一旁燃燒的香燭,突然辟啪作響,火焰的顏色,也較平素有些不同,顯出淡淡的綠色。
破土前,梅長歌蹲在長樂墓前,絮絮叨叨的說了好一會話,大抵是覺得對不起她,想要替她洗刷冤屈,希望她不要怪罪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