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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4節

大概是雪風太緊重了些,靜王素來白皙的臉上,微微有些凍傷似的紅,眼角竟也有掩不住的淺色一抹。
半晌,靜王才說道:「是,我是早有所圖,我是不甘心,如果是在廢太子之下,或者恆王之下,我都不甘心也不放心,但如果是三哥……」
趙穆說到這裡,抬眼看向白樘,竟是前所未有的肅然:「你信不信都好,我不會對他下殺手!」
趙穆後退兩步,向著白樘略一點頭示意,回身而去。
白樘忽地道:「王爺!」
趙穆止步,似在等他的話。
白樘的聲音並不高,反而有些輕靜,道:「竇鳴遠呢?」
他眼中的那道看著軒昂挺拔的背影,微微抖了抖,本在風中,極易被忽視的動作,卻瞞不過白樘的雙眸。
風兜著簷上的殘雪,如雲碎散落,刷地迷了他的眼。
靜王到底不曾回身,腳步沉穩如前。
那些跟隨他的侍從見狀,雖不明所以,卻也都忙隨之而去。
白樘在後目送那道醒目的背影遠去,也許是被冷雪打了的緣故,身上竟越發寒了幾分,那頭也轟隆隆地疼起來。
就算此刻將近正午,就算頭頂有看似熾熱的陽光,但點點灑落,卻如同冰冷而刺目的光箭,讓他頭暈目眩,無法忍受。
白樘勉強挪步,往旁邊兒而去,靠在欄杆上,手按著那冰冷的玉闌干,那股寒意卻嗖地又衝進心裡一樣,冷的幾乎讓他無法按捺地抖了起來。
正在無法自處,卻聽有人叫道:「尚書!」有腳步聲響起。
那人飛快地跑到身旁,將他扶住,白樘回頭,卻只依稀瞧見一雙明淨溫和的眼睛,在面前晃動。
陡然間似失去所有力氣,身不由己,白樘往後倒下。
帶的那人踉踉蹌蹌地跌在地上。
那跟隨的兩名內侍遲了一步,見狀嚇得飛奔過來,急忙相扶。
遼國上京,皇宮寢殿。
大公主蕭敏陪著蕭西佐,傳令速查宮內反叛餘黨。
原來先前趙黼是假扮做蕭太子的親隨混入宮中,正一名皇帝的親隨發現太子兵變,偷偷地去請救兵。
三王爺最是個急性子,當即帶了親兵進宮救駕,同外圍的叛軍血戰一場。
誰知越靠近寢宮,卻竟安靜起來,原來簷下所立的太子心腹們一個個宛若泥雕木塑,竟是被人點了穴道,於是不費吹灰之力拿下。
然看到寢殿內的情形,卻把三王爺嚇得色變。
皇帝強撐不適,吩咐道:「讓花啟宗做你的副手,立刻去太子府,上下之人不許放過一個!」
三王爺領命而去,又有內侍進來打掃地上屍首。
蕭敏扶著皇帝退避。
內殿之中,蕭西佐喘息片刻,看一眼女兒,道:「幸而有你們在。」又拍拍手道:「連累又受了這一場驚恐。」
大公主說道:「父皇不必感傷,女兒又不是那種經不得事的,只是這一次,得虧了睿親王。可以說女兒的命也是他救的了。」
蕭西佐歎道:「何止是你的命?」
說到這裡,方復道:「你隨我進內看看他。」
蕭敏攙扶著皇帝,緩步往內殿而去。
因睿親王傷勢過重,一早便叫抬入內殿,又傳了數名太醫來診治,天鳳跟趙黼兩人卻始終守在身旁。
見皇帝來到,天鳳忙迎上見禮,蕭西佐揮揮手:「親王如何了?」
天鳳眼淚汪汪,不敢大聲,低低道:「御醫說失血過多,又傷及經脈……有些凶險。」
蕭西佐心頭一窒。
天鳳握著他的手臂,道:「皇上,舅舅不能死,您救救他。」
蕭西佐安撫道:「別怕,他不會死的。」
眾人說話的時候,蕭敏走到跟前兒看去,見蕭利天臉如雪色,竟似個渾然無息的模樣。
趙黼立在床邊兒,冷清靜默,眉眼不抬。
蕭敏想跟他搭腔,見如此拒人千里似的,又想到先前他大殺四方的模樣,便嚥了口唾沫,悄悄退回。
天鳳偷偷地對蕭敏道:「他一個字也沒有說過。」
蕭敏拉了一把:「他是關心你舅舅的緣故,所以顧不上別的了。」眼睛便看蕭西佐。
蕭西佐也明白這句是說給自己聽的,然而他的心中卻並不在意趙黼未曾搭理自己一節,只上前坐了,詢問幾個御醫睿親王的情形。
眾人謹慎供述,卻跟天鳳方纔所說差不許多。
皇帝聽得忐忑,示意他們去各行其是。
如此又枯坐半晌,外間便又有內侍匆匆而來,神色大不妥。
蕭西佐頗有些「風聲鶴唳」,一時心跳,大公主蕭敏便跑過去問道:「發生何事了?」
那內侍低低說了幾句,蕭敏陡然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