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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6節

趙黼卻不回答,也不理她,只仍回到床上坐了:「我不想再看見你,你滾吧!」
雲鬟又叫道:「趙黼!」他卻置若罔聞。想分辯,又從何說起?心中如冰捶雪打,委實難過。
她握緊欄杆,拚命搖晃,想要將門打開,然而這天牢的鐵門何等堅固?
隔欄相望,趙黼巋然不動,雲鬟叫了聲,不知怎地,竟用力撞在鐵欄上。
眼前一團模糊,但趙黼卻依舊並未回頭,更未動作。
雲鬟張了張口,正要再撞過去,身後探出一隻手,擋在她的額前。
那手輕輕地按著她的額,將她往後一攬。
抬眸看時,才見原來是白樘。
白樘看一眼監牢裡頭,垂眸對雲鬟道:「這樣縱然是死了,值得麼?」
雲鬟無法回答,眼前只一陣陣地發黑,白樘將她半扶半抱住了,往外而去。
監牢之中,始終木然穩坐的趙黼,生生聽著那腳步聲逐漸遠去。
良久,才聽得一聲歎息般的聲音,低低道:「可是、可是我在乎……」
長睫之下,淚無聲墜落。
雲鬟被白樘扶著出了天牢,站在太陽底下,兀自頭暈眼花,模糊之中,隱約看見有個影子走過迴廊,自去了。
雲鬟道:「那是……」
白樘道:「是王公公。」
雲鬟愣怔道:「王公公?」因方才碰頭,渾渾噩噩,一時竟反應不過來,半晌才回味過來:「王公公怎會在此?」
白樘垂眸相看,將言未言之時,巽風走來,白樘順勢道:「帶她去歇息,叫個大夫來看看。」
巽風早看見雲鬟的額頭青腫,有的地方破了皮泛著血漬,領命扶她離開。
雲鬟走了兩步,仍回頭看,眼前已經模糊,只見天牢矗立身後,白樘兀自站在門口,似在目送,又似沉思。
且說巽風攙扶雲鬟回房,天水聞訊趕來,見狀吃驚:「這是怎麼了?總不會是被殿下給打了呢?」
巽風瞪了她一眼。
天水道:「我不過擔心罷了。」又問雲鬟:「你見了殿下了?他如何?」
雲鬟想搖頭,整個人卻昏的往前一晃,天水跟巽風一左一右扶住,巽風道:「先不要問,讓她緩一緩。」
不到一刻鐘,大夫來到,忙給先看了看,還當是不留神碰到哪裡造成,幸而沒什麼大礙,只留了藥外敷,又叮囑好生定神靜養。
大夫去後,巽風見雲鬟仍是個未曾回神的模樣,便道:「此事甚是突然,令人毫無防備,偏偏又是皇家的事,我們縱有心而無力。」
天水道:「按理說皇太孫是鳳子龍孫,又是有功於社稷,就算犯天大的錯兒,也不至於就下天牢這樣地步,要知道從來都是死囚才……咳,總之讓人費解。」
巽風道:「你少說兩句。」
天水見他不悅,便低下頭,懨懨地走到門口。
巽風才對雲鬟道:「不必擔憂,先前聖上本來下旨誰也不許去探,四爺卻為了你進宮求情,可見四爺是有心的。若皇太孫果然冤屈,四爺也不至於坐視不理。」
雲鬟怔怔看著他,忽然說道:「巽風哥哥,先前我錯冤枉了你。你別見怪。」
巽風一愣,繼而笑道:「我是那樣小氣的人麼?什麼時候了,還惦記著這件事。」
雲鬟道:「對了,我還沒謝過四爺呢,他如今回公房了不曾?」
巽風卻也不知,出門叫了一名書吏問過,才知道白樘並不在。
雲鬟因頭暈的厲害,巽風便叫她在裡間靜臥歇息,他自出門,見天水正站在門口。
巽風便道:「你怎麼了?」
天水哼道:「我不過多嘴說了一兩句,你就怕她不受用,趕著呵斥我。」
巽風道:「平日裡多嘴幾句不打緊,可如今是非常時候,你沒見她神不守舍,又受了傷?再說錯一句話,便如壓死人一般,你怎麼能不體諒?」
天水挨過來道:「我自然是體諒的,只是不喜歡你當面說我。」
巽風無奈,將她推開道:「以後若還如此,我仍是要說的。」
天水哼了聲,仍湊過來:「你說就說好了,只是以後要賠我。」
巽風道:「賠你什麼?」
天水嘿嘿一笑,撅起嘴來,巽風咳嗽了聲,轉開頭去,不知為何臉上卻有些紅。
因又見是門口,便抽出手來,轉身往廊下而去。
天水道:「唉,還沒答應我呢?」忙跟上又問。
室內,雲鬟聽著兩人漸去,裡外悄然無聲,便慢慢地坐起身來。
她自室內走了出來,來至門口,頭暈雖好了些,卻越發疼了。
正要出門,迎面一人匆匆趕來,卻是季陶然,道:「你去見過六爺了?」
雲鬟應了聲,季陶然道:「我方才去找清輝商議,半道遇見兵部的張將軍,又說起來……六爺可好麼?」
季陶然說的,自然便是張振。張振因也不知何故,正想來刑部探聽消息,路上遇見兩人,三個人立馬相商了半晌,才耽擱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