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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節

再加上屏風本身的精美絕倫的雕工,以及失傳的製作工藝,這一見東西放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是價值不菲的。
要是拍賣出去,估計能在四九城的四環內買層樓了。
雲師父把老爺子扶到了躺椅上,我搬來一張八仙椅放在老爺子的躺椅旁邊,槐香的父親就把槐香放在椅子上。
我以為老爺子還要起身診脈,沒想到雲師父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紅色的細線,快速的在槐香手上纏了一圈。另一頭直接就遞給了躺在椅子上的老爺子,老爺子的粗糙老邁的手指捻著紅線目光灼灼的看著昏迷的槐香。
他一開始抿唇沒說話,只是靜靜的摸脈。
少頃,他單手捂著唇咳嗽了幾聲,雲師父給他順過了氣。老爺子才輕輕的把紅線放下,雲師父又做到書案前,就聽老爺子慢悠悠的報出方子裡面的藥物。
老爺子說一味藥材,就要頓一頓。
雲師父坐著直到寫完,還要等一會兒,才能等到老爺子說的下一位藥材。等到方子都開號了,槐香的父親才拿著藥方出去找人煎藥。
雲師父把煙桿遞給老爺子,老爺子輕輕的就推開了,清的目光落在槐香身上,「好了,老三,別裝了。你不過是邪寒入體,喝點驅寒的湯藥就沒事了。出息,跪了一夜,就耍這種花招騙我。」
槐香閉著眼睛在椅子上堅持了一會兒,才膽怯的睜開眼睛,她看著老爺子,眼淚汪汪的,「爺爺,我……我知道錯了,您就饒了我吧。」
「不是祖父鐵石心腸,佟佳氏出去的各個身懷絕技,哪個像你一樣為非作歹?」老爺子對待槐香的態度即憐愛,又十分的嚴厲,他的語氣忽然加重,「只要我有一口氣在,誰也別想做壞了規矩的事情。」
槐香撇撇嘴,有些不甘,「我只是幫人判斷成色,我也沒做什麼虧心啊。爺爺,我跟你解釋,你怎麼都不信我呢。」
雲師父朝槐香使勁兒擠眉弄眼,看到老爺子臉上越來越深沉的表情,一臉的無奈,但是還是斥責了槐香,「你要是沒做虧心事,怎麼人家楊老闆把狀告到老爺子這裡來了?難不成楊老闆還能冤枉你了。」
雲師父一看就是幫著槐香的,明裡斥責她,暗裡卻是提醒老爺子槐香還有可能是被人家冤枉的。
「哦?我和楊老闆幾十年的交情,他還能冤枉一個小輩?」老爺子犀利的挑了挑眉,表面上一副驚訝的樣子,嘴角卻是一絲嘲諷的意味。
這個楊老闆,我估計應該就是個做賭石的老闆,和佟府的老爺子還有點交情。估摸著槐香幫人看賭石的成色,擋了人家的財路。
其實我也很好奇,槐香到底是怎麼判別賭石的成色的,我看槐香摸寶識古的技術了得。但是沒想到,在看原礦上,還能有造詣。
這太讓人吃驚了,掌眼這行還能跨界的?
就見到槐香把椅子搬到了老爺子身邊,把手摟著老爺子的手臂撒嬌,「爺爺,他確實冤枉我了,您就說我父親吧,他的眼力比我厲害吧?這些年,他走遍大江南北,也算是有點爺爺您當時的風骨了。可他能判斷哪個石頭裡面,才是有貨的寶貝啊?這點他不能猜出來吧?」
「喲呵,跟我講起了道理,那你說說,你是怎麼把人家楊老闆的生意給攪黃了?」老爺子的表情悠閒下來了,還擺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槐香的表情卻變得鄭重其事,「我……我……爺爺,咱們祖上不是記載著,曾經有先人他的眼睛是鬼眼嗎?能透視一切,還能看見所有不乾淨的東西。」
「這麼說,你遇上了?」老爺子受了刺激,連扶都不用雲師父來扶,一下就從躺椅上做起來了,他的眼睛裡全都是驚駭莫名的表情。
鬼眼,那是多麼駭人的叫法啊。
但是這種能力,我怎麼覺得這麼熟悉呢?
「對啊,我遇到了一個女孩,她能看到原礦裡的東西。我只是聽她描述和手繪,幫她鑒定成色而已。她哭著來找我,我才心軟幫她的。」槐香縮著腦袋,一副很委屈的樣子,她就這麼蒼白了唇,淚眼汪汪的看著老爺子。
老爺子顯然是沒有消化過來,瞇著眼睛,一下又一下的撥著他從手腕上摘下來的佛珠。他陷入沉思之後,根本沒人敢去打擾他。
少頃,我輕輕的吸了一口氣,問道:「槐香,你……你又見到金鈴了?是……是她讓你幫忙鑒定原礦內部玉石的成色嗎?」
在我的記憶中,就只有金鈴這個小丫頭,她擁有著透視的能力。我曾經親眼見識過,她站在我家門口,卻能看見書房裡的蕭龍溟和連少卿,以及盒子裡的東西。
盒子根據蕭龍溟自己說,上面是上了龍虎山的符咒,斷然是感知不到裡面的東西的。可是金鈴的一雙透視眼,卻能夠看到盒子裡的東西,想必這雙能看透玉石原礦的眼睛,是金鈴的眼睛。
我只是沒想到,金鈴和槐香會勾結到一起,參與賭石。
「是啊,那個小丫頭求我,我才答應的。我要是知道會被爺爺重罰,我……我才不幫她呢。楊老闆也是個小氣的,不過是贏他幾塊石頭,就來祖父這邊告狀。」槐香的樣子十分氣憤,不過聽她說來,這件事她的確很無辜。
金鈴一個小女孩,她最喜歡的就是糖葫蘆和棒棒糖了,她怎麼會這麼缺錢?
老爺子哭笑不得,歎了一聲:「幾塊破石頭?你知道那幾塊石頭,被標出了什麼價碼嗎?要不是你是佟府的老三,人家可就真的對你不客氣了。」
但是,可以看出來,老爺子算是原諒槐香了。
他又沉默了一會兒,將佛珠重新帶回手腕上,一字一頓的問道:「嗯?那個有鬼眼能力的小丫頭在哪兒?你請來府上見見嗎?老三,你要知道這件事情,光我信你,僅憑一面之詞沒用。最好,能找到這個小姑娘。」
槐香的臉色變了變,低了頭,說道:「我……試著找找看吧,如果能請到她,我就一定把她交到您跟前來。爺爺,我一夜沒睡了,您能讓我休息會兒嗎?」
「把藥喝了再睡吧。」老爺子的目光看向門外。
就見到槐香的父親正端著一碗湯藥進來,槐香閉目將湯藥一飲而盡,又衝老爺子賣了幾句乖,才離開老爺子的房間。
槐香走了,老爺子一直有點悶悶不樂。
「姥爺,您……您為什麼不開心啊?」我看到老爺子不開心,連雲師父幾次遞給他煙桿,他都沒接,好像對抽大煙都不感興趣了。
老爺子好像有些恍惚,他被我叫了一下,打了個呵欠,迷茫的咕噥了一聲:「啊……我不開心都寫在臉上嗎?哎,以前佟佳氏的祖宗傳了一隻盒子下來,那只盒子很特殊,上了內鎖,沒人能打開。盒子裡又有自毀裝置,所以不能強行打開。不過這個盒子,它不見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不見的!」
我聽到老爺子說起佟佳氏的那只盒子,驚出了一聲冷汗,老爺子是知道盒子傳承下來了。盒子在老爺子眼中是不見的,而不是交給我母親。
我心裡一凜,難道是母親把盒子偷走的?
我沒有說任何話,因為母親和佟府的這些恩怨,我並不知道。我在這個時候,甚至都隱約懷疑起,母親嫁給父親的動機。
我作為子女,當然不能輕易懷疑輕易懷疑自己的生母。
可是司徒說過,母親可能是故意要嫁給父親,騙取譚氏手中的盒子,現在想起來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這個問題在我腦海裡旋轉個不停,我想聽聽老爺子怎麼說的。
「要是真的有傳說中的鬼眼,那個盒子裡有什麼東西,就能夠看見了……」老爺子一臉惋惜,又說道,「我記得譚知青手裡也有一隻盒子吧?還是玉蟬鎖的影子木盒子。」
「嗯,是有這只盒子,這是鑰匙。」我為了試探老爺子,把脖子上的玉蟬摘了下來,放在老爺子乾枯的手裡面。
他就好像重新活過來一樣,攥緊了手裡面的玉蟬,指尖輕悄悄的摩挲著,然後顫抖出聲:「啊!沒錯啦,就是這個盒子,笙兒,你……你能把盒子借給姥爺看一眼嗎?就一眼?我看過以後,就算死了,也值了。」
「可以!」我立刻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