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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節

  醒來的時候,不再是死寂一片,我又聽到靳墨涵的聲音,她喊得是靳空,說那顆狐珠果然在西南方,沒有動,讓我和靳空聽到了趕緊出來。
  她這會兒口氣可好、再也不是之前那種趾高氣揚,我從前不大明白靳空到底做了什麼讓靳墨涵這麼害怕,如今。我在這死寂中不得不說--
  我也是怕靳空的。
  又怕、又恨……又愛著。
  可我愛的,當真是他嗎?還是他給我製造的那個……溫潤如玉,溫柔體貼的……粱睿。在靳空說了句「知道了」、並且將我連人帶被子的抱著往外走時,我在外面刺眼的陽光下忽然明白,靳檀香他為什麼選擇吞下狐珠。再次離開我……
  因為靳檀香,他和靳空和粱睿都不一樣。他並非殺伐成性,他也沒有騙過我,他還有良知亦或者說是人性,可是,當他看到過去--
  「靳空,能不能告訴我,你記憶中的過去,你……是什麼身份。」
  我本想問的是,他是什麼樣的。和現在一樣嗎?可是我轉了口,改成了身份。他略微皺眉,我則掀了被子,坐起來。
  這個時候,我們早就離開了那座老鬼頭的死人山。前方靳墨涵油門踩的飛起,帶我們朝著那顆閻羅設下的圈套狐珠而去……
  靳空本在看書,看那本之前被閻羅譏諷的《上古咒記》,他眨了幾下眼睛,沒有給我答覆,反而低頭繼續看去了--
  「你不會想知道。」
  他一邊看著一邊說,黑色的短髮被下午的陽光照耀的極其耀眼,尖端閃著光,像是鋒利的兵器、利刃。
  望著他冷毅的側臉,我忽然就想到他眉目如畫。沉冷又溫柔的看著孕婦手冊,並對我說,「那不是給你看、是我看的。」
  怎麼會這樣呢?為什麼我們一轉眼就變成這樣?這樣在一起……卻找不到當初的絲毫感覺!是的,時至此刻我才發現我對現在的靳空,感覺和以前完全不同。
  忽然之間,我坐起來,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劈手就拿走他的書--
  「我想知道!你告訴我!」
  告訴我、真正的你,到底是誰、是什麼樣的人!是……是我錯愛了嗎?
  車內的氣氛因為我的吼、而一瞬間有些僵冷。
  好半天,靳空略微皺眉的抬頭看我,他的眼神有幾許不悅和迷離,隨後不過轉瞬他又恢復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漠然。
  他先把我手裡的書又拿回去,才又望著窗外,聲音沉穩又冷酷的對我道--
  「告訴你也無妨。我的記憶像是被什麼封印了,只有一半,一半是我在尋找狐珠,那是能找回我記憶的方法,一半是地獄的火焰和紅蓮。記憶裡的我應該很強大,比現在還要強,不停的殺人。周圍火焰沖天,滿是哭聲,慘叫和血。」
  他說到這裡,神色冰寒,沒有下文。也沒有對殺人的恐懼以及良心譴責,彷彿在說著再稀鬆不過的事……
  而他這段話我聽過,卻不是在這樣的場合,而是在他家裡,那時,滿屋子的熟悉菜香。
  靳檀香在餐桌邊,抱著我,聲音低沉而難過,他說--
  「辛辰,我的記憶裡滿是地獄的火焰和紅蓮。我感覺我在不停殺著什麼,我能看得見周圍火焰沖天,更聽見有人哭泣,那個人的影子很清晰,可是怎麼也看不見是誰的臉龐。大火中,她朝我哭喊,可我怎麼也想不起她是誰……只是覺得……」
  ☆、第22章 他沒有回頭
  記憶中,那時候的靳空何其難過,他拉下我的一隻手放在他心口才繼續說下去--
  「覺得這裡好難過。」
  他聲音悲涼,低沉,眸色更也是悲愴而深沉,漆黑漆黑的滿是痛苦,他說,「三年前,我開始夢見你,你在哭。在我的夢裡一直反覆的哭,哭的我心慌、醒來便不受控制的去做飯菜、做完後才覺得好些;只是一到夜晚,看見星空,我就又會難過……那種難過讓我一度覺得自己病了,因為這些豐富的感情,在我的記憶裡從未有過,可我並不牴觸它們……
  我想,我做這一切都和我記憶裡哭泣的女人有關。
  那個女人在我的生命裡一定有過極重要的位置,所以這些豐富的感情我誰也沒給,直到我重新遇見你。
  山洞裡。你闖進來和我說第一句話的時候,我就確定你就是那個人,那天我還有事……強行要你是怕你有了別人,也想過你會恨我,但不管怎樣,我都會把你留在身邊!然後把我這些感情給你。
  全部、都給你,這裡……」他說到最後,微微握緊了我放在他心臟的手,往下按壓--
  「才會心安。」
  記憶的大門大開之後,我在這時過境遷的物是人非裡,再想到他當初的一言一行,忽然明白,原來他那時對我不僅是深情,更是欺騙後的愧疚,愧疚的深愛--又深愛而愧疚的分開。
  我不知我沉默多久。好像沒有吃喝,但好像又吃了、喝了什麼,誰管呢?靳空他心繫狐珠,一直沒怎麼理我,中途更是和靳墨涵去了副駕。
  他們有共同的話題,我沒有。
  我聽著他們用我聽不懂的話交流,自我感覺像是個傻子,站在不屬於我的世界裡,與他們……格格不入、三觀不合。
  我好像錯了--
  當初靳空不是說,他就是法律,他的原話是……他是我的法律,他會保護我。
  也是這時,我忽然有些遲鈍且後知後覺的發現,靳空昨晚說的沒錯,我愛的真是過去、是靳檀香,不是他。
  追狐珠的路上,時間過的好快又好慢,眨眼又到夜晚,這是個沒有星星的夜晚,忽然想到了我唯一的夜空。想到那段足以溫暖我心的記憶--
  「你……你怎麼滿衣櫃都是藍色啊!」
  記得那個時候,我要看靳空的背,他就背對我,無比邪魅的把衣服脫了,脊背美的如白玉,完美無瑕。
  腦海裡那時我,好像和現在聲音不同。雀躍,帶著重逢的喜悅,而不是現在總是淡淡的,漠然的。
  記憶中的靳空也和現在不同,他不動聲色,姿態優雅的將衣服穿好,但又留了三顆扣子沒扣,露出健美又遍佈疤痕的胸肌,讓我靠上去後,丹鳳眼眸長睫微微瞇著,學著我的口氣問我說--
  「你不知道?」
  我搖頭,不解,而他竟就笑了,那是他第一次對我笑。
  消融還是粱睿的招牌式微笑,嘴角微微勾起的淺笑,但卻和以往不同,笑出聲了。
  「呵、那這應該是我靳空、為你做的第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