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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節

  僖宗看得興起,對李義南說道:「前面三棚皆是連勝兩場,咱們也須連勝兩場才是。李愛卿,這就隨朕更衣,準備下場。」
  李義南忙起身稱諾。
  太后也起身為僖宗整理了一下衣裝,稍微叮囑一番,才讓僖宗和李義南下場去了。
  場上的「龍雀」和鳳州的「翱羽」兩棚人馬均已就位,諸人均跪在馬旁迎候僖宗。
  鼓樂過後,開賽爭球。
  李義南作為中軍,面南先奪一球,將綵球帶出十五六丈開外,傳與僖宗。
  僖宗得球後,並不急於進攻,先是以月杖顛擊綵球,一邊左右觀察敵己雙方的陣形。待翱羽一名後軍前來搶球,僖宗雙腿一夾,烏騅馬倏地竄出,眨眼便奔到翱羽後軍的身後,果然是千里寶駒,腳力遠勝別騎。
  發力後僖宗再不停腳,仗著胯下寶馬,一路左右突閃,繞過數人攔阻,手中月杖卻不停顛球,待近到門前二十餘丈遠處,已顛擊綵球百餘次。
  場外觀戰的群臣心中皆不免暗想:「怪道皇上曾自詡為馬球狀元,今日一見並非自吹,果然球技精湛至此,確實勝人遠矣。」
  僖宗在球場東南按住馬首,見翱羽的後軍多被自己牽制過來,西線稍空。而李義南正策馬衝向西南。
  僖宗向左一撥韁繩,翱羽後防以為僖宗要強行從東線突破,甫一啟動上前阻攔,僖宗右臂後揮,反手將綵球擊出,傳給中前場的一名龍雀先鋒。
  那先鋒並不停球,直接將綵球斜傳向西南。
  此時李義南剛好趕到,轉身於馬上,凌空便是一記重擊,綵球「咚」地射進球門西下角中。君臣三人這一配合,流暢如行雲流水,默契非常。
  龍雀進球,場外登時歡呼雷動,鼓樂連天。不管是出於真心還是假意,皇上的球隊進球,眾人的歡呼聲自然高亢許多。
  徐太后在亭子殿中正看得高興,忽覺有些頭暈,便拿起蘇合香茶啜了一口,又輕輕捋了捋額頭。扶月在旁看見,忙上前探視,低聲詢問太后是否要回宮休息。太后怕掃了僖宗的興,擺擺手輕聲道:「不打緊,我只是有些睏倦,待看完了這一場,再回去歇息吧。」
  說話間,龍雀的後軍斷下了翱羽的綵球,傳向中場。幾經傳轉,李義南將綵球帶至前場傳與僖宗。
  僖宗晃過一人,近到門前,被翱羽一名後軍擋在面前,向西看時,另有一騎翱羽截斷了僖宗的球路,可見是防備龍雀再如前次一般傳球配合破門。
  僖宗見無法傳球,胯下一緊,馬向前衝,同時揮杖擊球,卻是要擠出一條縫隙來射門。
  觀戰諸人心中皆自暗歎,僖宗未免太過心急了。
  果然那翱羽後軍馬首前探,月杖一伸,便要將綵球攔下。
  忽見僖宗身體猛然後坐,烏騅馬性靈通主,前蹄一蹬,戛然止步。僖宗手中的月杖擊到綵球的剎那,腕部急旋,杖頭竟粘住綵球,在僖宗的頭上劃了一圈,綵球並未飛出。
  翱羽後軍見攔擊落空,便要轉身,卻哪裡及得上僖宗馬快,眼見僖宗身體左傾,那烏騅馬竟似被僖宗帶著走一般,也隨之向左傾身竄出。
  僖宗的月杖又在頭上劃了兩圈,不讓綵球落下,待繞過翱羽後軍,更疾速劃了一圈,竟將綵球拋了出去,正入門網之中。
  僖宗這一番表演,連李義南都不得不佩服其球技和騎術之精湛。
  場外少不得雀躍歡呼,只是許多大臣見識了僖宗的本事,卻有些哭笑不得,望著場上意氣風發的少年天子,不知是這位天才的馬球狀元錯當了皇帝,還是這位大唐天子錯愛了馬球。
  (按:《資治通鑒》云:「上(僖宗)好騎射、劍槊、法算。至於音律、蒱博,無不精妙。好蹴鞠,鬥雞,與諸王賭鵝,鵝一頭至五十緡。尤善擊毬(指馬球),嘗謂優人石野豬曰:『朕若應擊毬進士舉,須為狀元。』對曰:『若遇堯舜作禮部侍郎,恐陛下不免黜放。』上笑而已。」)
  眾人正興奮之際,徐太后卻覺愈加睏倦,眼皮似有千斤重,再難支撐下去,便招呼扶月回宮歇息。
  扶月忙命人備車擺駕,攙起太后下樓。太后身子一著輦車,便兀自睡去。
  扶月為太后放好車簾,囑咐駕車的宮監,馭著馬兒穩穩當當地慢走。
  輦車剛剛向北走出幾十步遠,一名宮女便趕上來攔住了車子。坐在前面車裡的扶月掀開簾子,見是射紫,蹙眉微嗔道:「你這丫頭怎的如此大膽?竟敢擅自攔停太后的輦車。」
  射紫滿臉惶恐地稟道:「奴婢有要緊事向您稟告。」
  扶月問道:「什麼天大的事情,非要攔車說話?」
  射紫向左右兩旁看看,急道:「確是天大的事情,奴婢斗膽請求進車內說話。」
  扶月見狀,頓覺奇怪,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便點頭示意射紫上車。
  到了車上,射紫放下門簾,低聲向扶月說道:「咱們不回大明宮了,現在調轉車頭往南出延政門去。」
  扶月輕喝到:「放肆!你瘋了嗎?為何不回大明宮?」
  射紫淡淡一笑道:「你看了這個便知道了。」說罷拿出一面直徑兩寸左右的小銅鏡,遞與扶月。
  扶月拿起鏡子來看,這一看不打緊,甫一照見自己的面孔,頓覺眼前一黑,便昏昏然睡倒過去。
  射紫「嗤」地一笑,收起小銅鏡,竟倏地變了模樣。原來她是花粉的手下思容,此番與姐姐想容隨花粉一同潛入東內苑,伺機劫獲了徐太后的隨從宮女射紫和秋蟬,並以拓容術扮成二人的模樣,混跡在太后身邊。
  思容明知球場亭子殿中的僖宗乃光波翼假扮,故而一直在他身後留心觀察。但見這位「皇帝」觀看球賽時全情投入,不時指手畫腳、高聲叫好,又躍躍欲試,聲稱要同玉鼻騂一戰,心中不禁佩服光波翼的變身術形神俱備,可歎自己的拓容術只能變化面容,卻無法變化身形,遠遠不及變身術精妙。適才她在亭子殿中望著「僖宗」的背影出神,正是想著:「好你個光波翼,扮小皇帝扮得還真像模像樣!」
  思容以右手撫在扶月的臉上,瞑目念動咒語,頃刻間便化作了扶月的模樣,這正是她的看家本領之一——拓容術。她的另一件本事便是適才對扶月使出的小銅鏡——眠術。以這小小的銅鏡施咒照人,若照見其面,便立即昏睡不醒,若照其頭,則頓覺昏沉睏倦,漸漸昏睡過去。徐太后便是被思容從背後照了頭部,方才睏倦昏睡。
  思容與扶月對換了衣裝,將簾子掀開一條縫隙,吩咐駕車的宮監掉頭轉向南面延政門駛去。
  待車隊儀仗折回經過球場時,田令孜在亭子殿樓上看見,大感奇怪。按理太后的輦車應該向北從夾城穿過,回大明宮去,為何卻轉向南行?況且適才太后在亭子殿二樓忽稱睏倦,立時便要回宮歇息,已然是有些蹊蹺了。
  田令孜忙帶了一隊宮衛趕上,攔在車前。
  田令孜下馬,上前躬身施禮道:「請問太后娘娘,這是要去哪裡?」
  思容從車上下來,走到徐太后的車前道:「公公,今日是端午節,太后娘娘想去外面轉轉,看看城裡的人情熱鬧。」
  田令孜凝視了思容片刻,微微笑道:「扶月,太后娘娘莫不是想去你們娘家吃粽子吧?劉府的粽子可是太后娘娘最愛吃的。」
  思容也盈盈笑道:「如果趕得及倒真想去呢,到時候也給公公帶些回來。」
  田令孜嘿嘿一樂,道:「不敢當。不過太后娘娘今日好像有些困乏,不如先回宮歇息,待明日再出去遊逛也不遲。」
  「什麼時候出遊太后娘娘自有主張,何須公公多言?」思容微微作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