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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節

  光波翼道:「百典前輩明日便要為我二人傳授忍術,之後你便須奉師命接他老人家去羅剎谷,哪有空閒去見羅姑娘?」
  花粉回道:「事關重大,百典伯伯既然已向師父推遲了行程,何妨再求他老人家寬限兩日,待我跟哥哥去見過羅姑娘,再回來接百典伯伯上路也不遲啊。」
  光波翼微微點頭道:「如此也好,那便多謝了。」說罷又舉杯向花粉敬酒。
  花粉也舉杯說道:「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哥哥何必同我客氣。何況我早些見到羅姑娘,便早些得還清白。這杯酒,我敬哥哥,但願哥哥早日查出殺害光波伯伯的真兇,為光波伯伯報仇。」說罷先將一杯酒吃乾了。
  光波翼眼中閃過一道寒光,道了句「好」,也仰面而飲。
  次日一早,二人先在城中買了果品等物,方出城來到溪邊草堂,百典湖已在等候二人。
  二人見了百典湖,先以師禮鄭重向百典湖叩頭數拜,百典湖坦然受之。
  見禮後,百典湖讓二人坐下,說道:「你二人所習忍術不同,不可同室教授,光波翼,你先回城中客棧等候,午時過後再來。我先為花粉傳授忍術。」
  花粉聞言忙說道:「百典伯伯,可否請您先教光波哥哥?」
  百典湖臉色一沉,道:「你在羅剎谷,也是這般對你師父講話嗎?你若不想從我修習忍術,請自便。」言下大為不悅。
  光波翼忙合十說道:「請師父息怒,花粉並非有意頂撞師父,她亦是一番謙讓好意,一時說錯了話,請您老人家原諒她這一次。弟子這便回城去,午後再來。」說罷起身向百典湖拜了三拜,躬身退出屋去。花粉亦嚇得不敢再多言,恭恭敬敬地跪在百典湖面前。
  午時剛過,光波翼便提著盛滿上好飯菜的食篋,來到草屋前靜候。不大工夫,花粉開門出來,請光波翼進屋。
  百典湖問光波翼道:「你吃過午飯了嗎?」
  光波翼恭敬回道:「師父尚未用飯,弟子不敢先食。」
  百典湖「嗯」了一聲,道:「咱們一起吃吧。」面露微笑,顯出對光波翼頗為滿意。
  花粉推說不餓,只在一旁陪坐,幾乎未動碗筷。用過午飯,百典湖打發花粉離去,說道:「你調息靜坐的功夫大出我意料之外,你回去依法靜修,明日不必過來了。這兩日最好不起於座。以你的根基來看,勤修兩日便可立見此術之功。」
  花粉唯唯稱諾,禮拜而去。
  百典湖又命光波翼去燒水烹茶,歇息了片刻,才開口問道:「你對追光術所知多少?」
  光波翼稟道:「追光術雖是弟子家傳之術,卻因先父過世之時弟子年紀尚幼,故而從未聞說此術修法。只是後來聽義父講過,此術非我光波族人不能修煉。追光術練成之後,身法神速,幾乎可媲美光芒,故名追光術。不過此術極耗神氣,尋常資質之人運用追光術,連續奔行五千里便會精枯氣絕,中資者可行八千里,上資者可達萬里。且我祖上練成此術者,壽命亦多短薄,似乎未有過於五十歲者。」
  百典湖說道:「不錯,此術難練難成,且於身體壽命有損,你當真要學此術嗎?」
  光波翼鄭重道:「先父不幸早逝,弟子身為光波家唯一傳人,常苦於斷了追光術傳承而愧對先人。今日有幸得遇恩師,肯將追光術傳授於我,光波翼縱百死而無憾矣!」
  百典湖點頭道:「好,既然你決心要學,我便成全你。不過我適才已說過,此術難學,單是前行修煉便須不少時日,短則十月、八月,長則三年五載,你須有所準備。」
  光波翼起身施禮道:「請師父放心,弟子習練忍術不怕吃苦,縱然需要修煉三、五十載,亦絕不半途而廢!」
  百典湖微微一笑,道:「如此便好。你可知追光術為何能快如追光嗎?其關竅便在於將全部之神氣聚會一處,再合以咒印之力,令意隨心發,身隨意行。如此則須心力強大而澄明,不為外擾,不令內憂,思慮分明而無所動搖,乃可隨時隨意施展追光術矣。」
  光波翼問道:「何謂思慮分明而無所動搖?弟子愚魯,可否請師父詳加剖講?」
  百典湖擺手說道:「不急,我先傳你第一步前行之法,你只管依法而行,日後自會慢慢領悟。」
  光波翼俯首稱諾。
  只聽百典湖又道:「你且與我對面盤坐,輕合雙眼,勿作他想,只一心憶念昨日從早起至晚睡間,整日所經歷之事,乃至你當時所思所想,務必詳盡細緻,清晰分明,不可稍有遺漏。」
  光波翼便依照百典湖所言,與他對面盤坐於榻上,專心閉目回憶。及至憶起自己推察得知義父堅地便是殺父仇人時,則不免氣血翻湧,難以自平。百典湖也閉上兩眼,兀自打坐入定,並不理會光波翼。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光波翼憶想完畢,睜開雙眼,見百典湖正在入定,不敢出聲打擾。不想百典湖亦隨即張目問道:「你都已回想清楚了嗎?」
  光波翼點頭稱是。
  百典湖說道:「很好,你再依此法回想三日內所歷之事,務必詳盡清晰。」說罷又閉上眼,繼續入定去了。
  光波翼便又依法回想,將近兩個時辰,才回想完畢。
  百典湖又睜眼說道:「用時頗長,看來你回想得很是細緻周到。現今你再回想三日前至七日以內之經歷,此番只需撿擇要緊處憶想便可,其他瑣碎小事盡可略過。」
  如此反覆幾回,直至夜深,光波翼已將一月之內經歷種種之事盡皆回想了一遍。
  百典湖散開盤坐的兩腿說道:「今日暫且到此為止,你也累了,回去歇息吧。記住,回去只管歇息睡覺,不許生出任何思慮。思慮起時,便即打卻,明早亦不必勉強早起,若覺睏倦,便多睡兩個時辰,總要養足了精神,再來我這裡。」
  光波翼遂起身禮拜再三,辭別百典湖而去,待飛身躍入松州城中,已是子時將盡。光波翼依百典湖之言,回到客棧倒頭便睡,次日卯時醒來,簡單洗漱,便又趕到黃溪草堂。
  二人又如昨日一般,對面而坐,百典湖只管自己入定,仍令光波翼繼續回想往事。
  時隔愈久,所能憶起的細節便愈少,然於一些要緊事件、人物言辭,光波翼仍能憶念不忘。
  黃昏時分,百典湖命光波翼起座,說道:「今日早些結束,你先回去吧,今晚可隨意放鬆些,明早再與花粉一同前來。」
  光波翼拜別了百典湖,回到客棧,卻見花粉正在自己房內,桌上已擺好了酒菜。
  花粉見光波翼歸來,異常高興,忙拉著他入席,自己也緊靠光波翼而坐。
  花粉為光波翼斟上酒,微笑說道:「哥哥辛苦了兩日,今晚也當好生歇息歇息了。」
  光波翼見花粉似乎消瘦了一些,眼睛也微微發紅,眼神中卻透出一股媚態,忙避開她的目光,問道:「你怎知我今日會早些歸來?」
  花粉莞爾一笑,說道:「昨日百典伯伯告訴我的,他還讓我備好酒菜慰勞你呢。來,我先敬哥哥一杯。」
  光波翼心說:「原來百典師父已事先安排好了。」遂同花粉乾了一杯。隨即問道:「花粉,你怎麼有些瘦了?是不是這兩日修行得太過辛苦?」
  花粉回道:「我也不知怎的,這兩日毫無胃口,從昨日早上到現在,一點東西都不想吃,連水也不想喝一口。」
  光波翼皺眉道:「那怎麼行?我見你兩眼微微發紅,是不是這兩日也未得休息?修行貴在持久,切不可貪功圖快,傷了身體。」
  花粉見光波翼如此關心自己,不覺心頭暗喜,說道:「多謝哥哥愛護,我不要緊,也可能是坐得久了,現在見到哥哥,我覺得有些胃口了。」
  光波翼搖搖頭,說道:「你兩日未進食,萬萬不可飲酒,應當先吃些細粥,養養胃氣才好。你在此稍坐,我去讓小二熬些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