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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節

  念及於此,光波翼想起堅地對他說:「翼兒,若是那百典湖見你不肯與反賊同流合污,便不傳你『追光術』如何?」
  他是怕我謀反?光波翼不由得摸了摸懷中那個小竹筒。頓時,整件謎團的真相在光波翼腦海中清晰顯現出來:
  當年堅地得知父親想要謀反,便在閬州設計殺害了他。之後散佈謠言,栽贓給目焱。同時又收養了我,以掩人耳目。本來一切隱藏得都很順利,沒想到我離開幽蘭谷之後發生了許多事端。我先後被朝廷封官封爵,又得遇百典湖,百典湖也提起我父親反唐之事,並勸我一同造反,且有可能以此作為傳授我追光術的條件。另外,我與目焱的弟子花粉相遇、相交,亦是大出堅地意料之外。堅地擔心我很快便會得知真相,一旦學會了追光術,反過來尋他報仇,並會像我父親一般,與目焱等人一同造反,便設了羅有家這個騙局,讓我堅信目焱是我的殺父仇人,從而與之勢不兩立,既可隱瞞堅地殺害我父親的真相,又可絕了我造反之念,令我為朝廷出力賣命。
  光波翼站起身,只覺得渾身冰冷,心力交瘁。他緩緩向城中走去,眼前不斷現出堅地的音容笑貌。自從自己記事時起,堅地便不曾有一句惡言惡語加於自己,其和藹慈愛更過於生父。如今他真的成了自己的殺父仇人了嗎?
  光波翼右手輕輕捂著胸口,摸著懷中那支竹筒,忽然手背感到一絲冰涼,原來自己不知何時落下了一滴眼淚,竟未覺察。
  且說花粉進到城中,打聽得松濤客棧所在,正欲前往,忽見路邊有一卦攤,一位羊須老者正沒精打采地招呼生意。花粉一時興起,便跑上前去,向老者說道:「老伯,我想請您算算命。」
  老者見來了客人,忙笑問道:「姑娘是想打卦還是求籤?」
  花粉想了想,說道:「便求支籤吧。」
  老者道聲「好」,請花粉坐下,取出籤筒,問道:「姑娘所問何事?」
  花粉本想求問自己與光波翼的姻緣,卻羞於出口。老者見狀,微微笑道:「不妨,姑娘自己心中想明所問之事便可,亦不必說出來。」
  花粉點點頭,閉目暗自禱問三次,將籤筒搖起,少時搖出一簽。老者拾起讖簽,不禁眉頭一皺,略加思索,對花粉說道:「凡事姑娘不必太過勉強,萬事前定,強求不得。所謂君子……」
  未及老者說完,花粉搶問道:「是不是大凶?結果究竟怎樣?」
  老者無奈,只得將讖簽遞與花粉,只見簽上讖云:
  生來冤家兩對頭,才覺歡喜便生愁。勞燕一隻東飛去,晨鐘夢醒獨倚樓。
  花粉見簽怒道:「這簽不准!」說罷「啪」的一聲將簽摔在地上。
  老者忙俯身去拾,嘴裡說道:「姑娘莫急,莫急,這一簽權當送與姑娘,分文不收。」
  花粉自覺失態,忙致歉道:「對不起,老伯,我不是有意的。」說罷取出一把銅錢,不問多少,放於老者身前的小木桌上,逕自轉身離去。
  來到客棧,訂好兩間緊鄰的上房,花粉覺得屋內寒冷,便向小二索要火盆,無奈火盆多被其他客人索去,只剩下一個,花粉便將火盆放到光波翼房中,不多時,房內便暖和許多。
  花粉坐在窗前,打開一條窗縫向外張望,盼著光波翼早些到來,又怕屋內的暖氣洩了出去,不敢將窗子久開,只得稍一打開便又關上。又怕錯過了光波翼,甫一關上窗子,又即打開。就這樣不停地開開關關,只聽見窗子吱吱呀呀地不斷響叫著。
  終於,窗子再次欠開的剎那,光波翼出現在眼中,喜得花粉忙起身衝下樓去迎他。
  「光波哥哥,你怎麼這麼久才來?」花粉上前抱住光波翼的手臂嬌嗔道。
  光波翼此時已無心擺脫花粉,任由她拉著自己上樓。
  進到房間,那火盆中的木炭早已燃盡,花粉適才坐在窗前竟未察覺。
  花粉拉著光波翼坐到榻上,側頭望著光波翼,關切地問道:「光波哥哥,你臉色怎的如此蒼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我去藥鋪幫你請一位郎中來看看?」
  光波翼漠然搖了搖頭。
  花粉又道:「那哥哥就先睡一會兒吧,日落前我來喚哥哥用晚飯。」說罷輕輕扶著光波翼肩頭,讓他躺倒在榻上。光波翼既不搭話,亦不抗拒,順從地躺在床榻上,花粉為他脫了靴,蓋好被子,又靜靜地凝望他片刻,才轉身出門去了。
  酉時剛到,花粉悄悄推開光波翼的房門,手中端著一小罐熱騰騰的湯藥,輕手輕腳地將藥放在桌上。來到榻前,卻見床上無人,光波翼已不知去了哪裡。
  花粉頓時又是失望又是擔心,不知光波翼是否已不辭而別,不由得想起白日裡抽的那簽,難道自己當真與光波哥哥無緣嗎?
  正自難過,忽聞身後有人叫道:「花粉,你來了。」回頭看時,光波翼正平靜地看著自己。
  花粉愣了一愣,自言自語道:「我不是在做夢嗎?」
  光波翼笑道:「怎麼了,花粉?」
  花粉忙跑上前,抓住光波翼的兩臂用力握了握,這才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嘟嘴說道:「光波哥哥,我還以為你不辭而別了呢。」
  光波翼說道:「我答應晚上請你吃酒,怎會不辭而別呢?走吧,咱們現在便去吃酒。」說罷轉身欲走。
  花粉忙拉住光波翼道:「光波哥哥,我見你臉色不好,便去藥鋪抓了些藥,是我親手熬的,你先趁熱吃了吧。」便將桌上那罐藥端到光波翼面前。
  光波翼說道:「謝謝你,我不過是受了些風寒,現下已無恙了,不用再吃藥了。」
  花粉拉起光波翼的手,將藥罐放在他手上,道:「這可是我師父傳給我的秘方,叫作心髓丸,原本是要製成丸藥,連服一月,有脫胎換骨的奇效,可令人經脈充滿,氣血充盛,縱然是老翁老嫗,服之亦可生子。我來不及配製藥丸,便將這些藥熬成湯,應該也有作用。只怕這裡的藥材不盡地道,會減損功效。」
  光波翼笑了笑,說道:「我最不喜吃藥,你的心意我領了。」
  花粉故作生氣道:「光波哥哥是怕這藥中有毒嗎?這藥是用肉蓯蓉、山茱萸、干地黃、遠志、蛇床子、五味子、防風、茯苓、牛膝、菟絲子、杜仲、薯蕷十二味配成,是師父珍藏的秘方,只傳了我一人。」說罷從光波翼手上拿過藥罐,又道:「我先吃給你看。」
  光波翼忙將藥罐按住,道:「我並非不信你,只是不喜吃藥而已,你又何必將你師父的秘方說出?」
  花粉望著光波翼的雙眼道:「光波哥哥不是也將你師父的秘術傳給我了嗎?只要是哥哥需要而我有的,我都願意給哥哥。」
  光波翼忙將目光錯開,道:「我將藥吃了就是。」說罷將藥一飲而盡。
  花粉這才高高興興地拉著光波翼來到自己房內,原來她已將酒菜置齊。
  二人對面而坐,光波翼舉杯道:「花粉,今日之事,恕我莽撞,光波翼給你賠罪了。」說罷將酒一飲而盡。
  花粉也拿起酒杯道:「光波哥哥,你還懷疑是我殺了姓羅的老者嗎?」
  光波翼說道:「殺人者另有其人。」
  花粉聞說,這才面露笑容道:「就是,那羅老漢的女兒又沒見過我,說不定是別人假冒我的名字去殺人呢。」
  光波翼猛地一省,心道:「是啊!我恁也糊塗!那羅綵鳳並不識得花粉,只是聽到旁人喚花粉的名字,或許有人假冒花粉之名亦未可知。或許那夜,殺害羅有家那男子與另外兩名女伴同去,待殺死羅有家之後他便脫身而去,再由那兩名女子面對羅綵鳳,假稱花粉。」念及於此,光波翼心中頓時生起一絲希望,只要證明有人假冒花粉之名,而非用了變身術變作花粉,那義父堅地便未必是自己的殺父仇人!
  花粉見光波翼眼光閃爍,問道:「光波哥哥,你在想什麼?」
  光波翼答道:「我在想,若是讓羅老漢的女兒見到你,便可真相大白了。」
  花粉忙說:「不如我隨你去見那羅姑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