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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節

文芳,性別女,民族漢,年齡二十八,面容姣好,乍一看很像那位經常曝緋聞的女明星,身材也是一級棒,前凸後翹玲瓏有致。上崗前,曾經接受過三個月的培訓,功夫好得不得了,達到了當地的ISO9000認證。文芳從來不敢說自己以前在哪兒做過,因為那個地方的警察曾經以涉嫌傳播淫穢物品罪抓走了一名老師,只是因為這位老師以文芳等人的生活為背景,寫出了一個不為人知的隱秘世界。文芳不敢說,她怕一說,那邊的警察就跨省把她追捕了,所以當有人問她以前在哪兒工作的時候,她總是說在卅城,沒人追問她卅城在哪兒,她也懶得解釋。直到有一天一個客人聽了她的回答之後,非常感興趣地問:「你也看過韓寒的《獨唱團》?」文芳笑笑,沒有回答,只是解開了衣衫。
好日子是二十五歲之前的事,自從過了二十五歲生日,她的事業就走了下坡路,任她再怎麼努力也是無力回天,最終被老闆解雇,成了死在沙灘上的前浪。浮雲,一切都是浮雲。好在幾年的辛苦拚搏、努力付出也稍有一點積蓄,維持溫飽本不是難事,可是她一離開卅城,就把錢投到了股市裡,而且還是中國股市,結果她成了站崗者,一站站了好幾年。那只爛股票就像被搞殘了的嫖客一樣,一直趴著不動。沒辦法,她只好響應政府號召,自我創業重新上崗,來到了順寧市筆架山北坡。想當年,她是卅城酒店的當家花旦,現如今,她成了馬路邊的一隻夜鶯。沒情緒是不可能的,但是她的工作不允許她有情緒,每當小轎車無聲地停在她身邊,每當車窗緩緩地搖下來,她都立即換上一副嫵媚的笑臉,迎上前去。這幾天,她經常羨慕孟培慶,坐牢十三年肯定能獲得幾十萬的國家賠償吧?如果讓他苦幹十三年,估計也不會有這麼多錢。當年湖北的佘祥林出獄後,收到過十幾封來自全國各地的求愛信,這其中就有文芳的一封,但是人家根本沒理她。她琢磨著是不是也給孟培慶寫一封甚至直接登門拜訪?正這麼想著,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停在了身旁,司機是個年輕人,身子側向副駕駛的窗子,問道:「多少錢啊?」
文芳立即將孟培慶丟到腦後,甜甜地說道:「一百。」
最初文芳自恃身嬌肉貴,要價兩百,結果沒人答理,有一天還被一個粗魯的男人罵了:「你鑲的金邊啊?」她氣得心裡直罵娘,想當年在卅城,以她的姿色、功夫,要價一千都嫌少。可是虎落平陽遭犬欺,掉毛的鳳凰不如雞,她只能降價,一次一百,就這樣還有砍價的,對這種人,她鄙視極了。這個年輕人溫文爾雅,而且很帥,更重要的是沒有砍價,文芳覺得她賺到了。上車之後,她安靜地坐著,雙腿併攏,像極了一個淑女。
司機問道:「你也不問問去哪兒?」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嘍。」
「你也不怕我把你賣了?」
「那也得有人買啊。」
「你不怕我是壞人?」
「不像。」
「我是警察。」
「我也是。」
然後兩人不再說話,接著文芳便看著汽車駛進了順寧市公安局,她這才慌了,問道:「你到這兒幹什麼?」
「都說了,我是警察。」
「我什麼都沒幹,你憑什麼抓我?」
「我沒抓你啊,是你自己上車的。」
「你……你這是釣魚執法。」
「沒那麼誇張,只是想請你幫個忙。」
「求你了,你放過我吧,我還有孩子要養呢,我出來做這個也是迫不得已啊。」
「都說了不是抓你的!」
邱興華剛停下車,文芳便奪門而逃,邱興華說道:「別跑了,門口有武警的。」文芳只好乖乖地站住了,驚惶地看著他。
「走吧,到辦公室。」
他們真的去了辦公室,而不是審訊室,文芳最初有點不知所措,後來發現真的不是被抓了,她便從容自在起來:「呀,你們辦公室真亮堂。哎,親愛的,我覺得你很面熟,是不是照顧過我的生意?」
邱興華臉一沉:「別亂說話。」
「哎喲,還害羞了。」
門開了,蘇鏡走了進來,文芳眼前一亮,說道:「你們一個比一個帥啊!」
蘇鏡嘿嘿一笑說道:「你真是慧眼,看人很準。」
「就得瑟吧。」邱興華說了一句。
「說正事了,你叫什麼名字?」蘇鏡問道。
「文芳。你們找我幹什麼?不會是當臥底吧?」
「以後做我們線人也可以。」
「真的?多少錢?」
「得看情報有多大價值,」蘇鏡問道,「今天找你來,是向你打聽一個人。」蘇鏡遞過一張照片,那是監控視頻的截圖,說道:「記得這個人嗎?你在筆架山北坡,攔住了他,結果他卻沒理你。」
「不理我的人多了,我哪兒知道你說誰啊?」
蘇鏡指指照片,說道:「就是他,他是步行,從西往東走,一直低著頭,走得很快,經常回頭看有沒有出租車,他招了好幾次手,可是車上都有人……」
「哦,我想起來了,後來他終於攔到了一輛出租車。」
「你還記得他長什麼樣嗎?」
「挺白淨的,就跟這位小警官一樣,」文芳指著邱興華說道,「鼻子倒很翹,鼻孔還朝著天,據說鼻孔朝天會露財。」
邱興華打開畫像系統,讓文芳挑選臉型、眼睛、眉毛、鼻子、嘴巴、鬍子。文芳坐在電腦前,認認真真地挑選起來,一會兒的工夫,一幅畫像就完成了。邱興華歎道:「還挺帥的。」
蘇鏡說道:「別臭美了你。」
邱興華冷冷地面向文芳,說道:「文芳,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公安局不是你胡鬧的地方。」
文芳看了看畫像,又看了看邱興華,哧哧地笑:「警官大人,那條路上的路燈不是很亮好不好?我跟他就說了那麼幾句話,哪能看那麼仔細啊?你讓我來畫像,不是為難我嗎?」
邱興華說道:「那你就惡作劇畫成我?」
「小氣鬼,開個玩笑都生氣。」文芳發起嗲來了。
蘇鏡說道:「文小姐,再幫我們想想,你還記得什麼嗎?」
「他渾身都是汗,」文芳終於正經起來,「身上還有股煙味。」
「什麼煙?」
「不是抽的煙,感覺他被煙熏過一樣。」
蘇鏡想起防空洞裡的灰燼,又問道:「他的口音呢?有什麼特別的?」
「他L、N不分。他說我再跟著他,他就『龍』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