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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節

  艾琳的眼睛閃出了光芒。「我喜歡這個想法。」她說道。「也許我們的思路都錯了。」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我喜歡你開竅了。我想我們可以互相啟發摩擦出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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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森被一千元以下能買到那麼多車嚇到了。在這個大範圍內市場上有好幾十輛這樣的車。最低的價格有三百五十美元,他完全想不通。在他看來就是當作廢鐵賣也比這個價格高,不過他怎麼會知道呢?
  他找到一輛二十年的雪佛蘭馬布裡,里程為十七萬英里。車子已經褪色、斑駁的藍色油漆、髒兮兮的,座位布套破舊,輪胎已經磨光了,手搖車窗——其中一個已經不能搖了——空調已經壞了。看上去很醜。如果給它一個神話般名字,藍色美杜莎絕對適合。漢森已經決定這麼叫它了。不過往好的方面想,這會讓他們保持低調,而且只要五百美元,剛剛好。問題是,到底還能不能開得動?
  當漢森把那輛車從賣家破舊房子的前院——沙漠裡一塊水泥地開出來的時候,他總算鬆了一口氣。這車還沒有發出什麼怪音,而且開到60碼還沒有什麼零件掉落,他已經很滿足了。
  然後漢森開車去了沃爾瑪,他的思緒又回到了第一次跟史蒂夫·富勒見面,跟一個把自己叫做費米的人。
  ***
  漢森慢慢恢復了知覺。他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那位訪客史蒂夫·法隆——不對,不是這個名字,應當是史蒂夫·富勒把那一管東西注射進他的腿裡。他正要睜開眼睛,富勒在他的鼻子底下晃了晃嗅鹽,他立馬就甦醒過來,好像被馬鞭抽了一下。
  漢森發現自己在一間玻璃會議室中,一張大大的橡木桌子。那個訪客放下了手中拿著的嗅鹽,在桌子旁邊的椅子上對著他坐了下來。
  「不好意思以綁架的方式把你請來。」富勒說道,「不過我覺得你等下很快就會感激綁架的必要性了。」
  「我在哪兒?」
  「在一個非常安全、非常秘密的地方。你出來沒多久。我們用私人飛機把你從匹茲堡接到了這裡。」
  漢森發現他的手並沒有被綁起來,或者被以任何形式限制行動。這是真的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他質問道。
  「都是關於你的研究,漢森先生。你在量子物理和量子計算機方面有非常不同尋常的理論,跟主流理論非常不同。」
  「如果你覺得我的理論很荒謬,儘管說。你又不是第一個有此評價了,可能是第一百個。不過你是第一個要綁架我的。你可以發一封罵我的郵件,省得你這麼費事兒。」
  富勒微笑道。「我看你還挺幽默嘛,很不錯,接著說,你獨特的觀點驅使你尋找量子信號的方法與別人不同。而且你還找到了一個。你繼續在這方面深挖,試圖讓世界上其他物理學家認真對待你的理論。你就像一頭強牛拉都拉不回來。」
  「是的。我非常固執。那又怎麼樣?我堅信我沒有錯的。」
  史蒂夫·富勒朝前傾了一下,觀察了他的客人幾秒鐘。「你說得對,漢森先生。毫無疑問也許你是對的。我能不能叫你凱爾呢?」
  漢森盯著他。「你隨便叫我什麼都行,只要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也堅信我是對的。」
  「因為你找到了一台實際存在的正在運行的量子計算機。一台在你衍生出來的理論原則基礎上運行的計算機。地球上只此一台。一台由四個外星人從離地球三十七光年的星球上帶來的量子計算機。」
  漢森搖了搖頭試著想清楚是怎麼回事兒。他張開嘴想要說話。
  富勒舉起手阻止了他。「這是一個大膽的說法。所以我知道會引起懷疑。」他朝玻璃牆後站著的那人點了點頭,像蜥蜴一般無聲無息。漢森自己還沒站穩,太集中精神聽富勒講話,根本沒有注意到那個人。
  那人走進房間,坐在了史蒂夫·富勒旁邊。他看起來很普通:中等身材,還有中性的膚色。沒有明顯的好或壞的特點。稀鬆的髮際線。大約四十歲。但是他走路的方式,他坐的方式,他行事的方式有點不對勁。漢森說不出哪裡不對,但是讓他感到有點不安。
  沒有人說話,漢森決定打破沉默,「你是誰?」他問道。
  「我的名字不能發音。在地球上,我的名字是費米。」
  漢森滿臉狐疑。在地球上?他心裡覺得好想大聲笑出來,但是他心裡又覺得,從某種原始意義來說,這真的是一個外星人。
  「我覺得讓你和費米見面可以加速事情的進展。」富勒說道,「如果一幅圖片能夠畫出一千個單詞,那麼費米用幾分鐘就可以解釋最頑固的懷疑。」
  「我在我自己的母星上做了大量的整容手術,與複雜的基因工程結合,讓我變成了人形。但是你可以看到,或者聽到,我可以很流暢地說你們的語言,而且沒有什麼口音。」
  他邊說,漢森邊覺察到他確實有口音,但是幾乎小得察覺不出來。
  「但是進化讓你們的心成為了理解你們人類同類一些細小線索,比如姿勢、身體語言等的出色工具。」費米繼續說道,「所以跟我相處得越久,就會發現我越不對勁。這是沒有辦法的。如果我不怎麼動,也不說話,還能騙過大家,可以到公眾場合去,乘車,甚至是坐飛機。但是除了通過電話這種形式以外的大量的互動,就很容易被識破。」
  這個自稱是外星人的人在襯衫下還有一個淡藍色的紐扣。他解開剛剛在他胸上方的紐扣,暴露出相當於一個棒球大小的鮮肉。讓人作嘔。
  「我的基因物質跟你們的並不完全一樣,但是原理上卻是相似的。我的同事和我都是大量重建外科手術和基因工程改變的結果,經歷了你們地球上的七年時間。我的種群經過了幾千年時間來完善我們的基因物質,可以做的事情是你們想都想不到的。我們每個人都被基因工程改變產生了你現在看到的效果。」
  「具體是什麼?」漢森說道,他的聲音透露出來些許噁心感。
  「把它想成是魚鰓。你們的大氣當中有一些對我們有毒的微量元素。我不需要空氣中那麼多的氮氣。所以我們呼吸的空氣通過這個生物過濾器分流,確保我們呼吸到我們所需的氣體。」
  漢森揚起了眉毛,但是什麼也沒說。這人說的又不一定都是真的。
  「我們有一些已經退化的附件類似你們的雙手。」費米說道,「我們又重新利用基因工程讓它重新擁有了功能,並且變成了你們雙手的複製品。即使如此,」他接著說道,又解開了他的襯衫一個紐扣,「我們的手對我們來說不可或缺,因為比起改造成的你們那種雙手,我們的手讓我們能夠更好地進行精密運動控制。」
  說著他又解開了第四顆紐扣,十二條纖細的觸鬚從肚子位置的兩條裂縫中排列整齊地伸了出來。漢森驚訝得嘴都合不攏了。費米的人類雙手在解開扣子的時候那麼笨拙,但是觸鬚的動作卻非常流暢優美。他用觸鬚從桌子上拿起一支鋼筆,每一個觸鬚都獨立運動,毫不費力地將鋼筆如同變魔術一般旋轉出複雜的圖案。
  「對我們來說,那些像穿針線之類的精細活簡直是小菜一碟。你們的雙手力量更強,因為你們原始祖先需要在樹上蕩悠。」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我們的星球上沒有樹。」
  漢森的眼睛瞇了起來,因為他觀察到了費米的那個微笑。而且他還記得費米對他說的話表示贊同的時候還點過頭。這怎麼回事兒呢?一個外星人可以學英語,但是沒有外星人可以學會下意識的臉部表情吧。如果讓漢森模仿一個發出高音調大笑的外星人,他可以讓自己學著這麼做,但是如果一件事兒真的很好笑——他可能就會不自覺地像人類一樣笑出來了。
  所以這是不是只是一個精妙的騙局呢?
  除了模仿人類自發的表情是不可能的,漢森很大程度上相信這不是騙局。但是費米的模仿還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漢森說不上來。沒有什麼特效或者是騙局能夠造出他所看到的觸鬚。
  「觀察得很仔細。」費米說道,「問得也很好。通過基因工程,我們正常的身體語言通道已經被顛覆了。在我被改變之前,如果我覺得好玩或者高興,我的第二根和第七根觸鬚會朝左揮動。但是現在,高興的情緒會刺激我大腦,而且發出無意識的脈衝,並傳向不同的通路,讓我的臉產生人類的笑容。非常複雜,但是這只是一個自行運轉的子程序。」他歎了一口氣,「不過就我們在這一方面的能力說,我們的身體語言並不完美,你也看到了。非常接近,但是還差那麼一點點。我們的身體和大腦只能模仿你們人類到這種程度了。如果還要更近一步,你實際上做不到完美的模仿。」
  漢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的最後一點疑慮已經消除了,「你們是怎麼叫你們自己的?」他問道。
  「你們發不出我們的名字的音來。我們來自一個英語發音類似『薩朗星』的星球。」
  「我們就把他們叫做保鮮膜人,」富勒說道。「現在他們也這樣稱呼他們自己。我不知道誰最先這麼叫的,不過挺接近的,或者你可以非常接近。」
  漢森忍不住微笑了一下。他不知道被綁架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不過能夠聽到一個關於薩朗保鮮膜人的笑話可是他意料之外。他轉回頭對著費米,「你們有四個人?四個……保鮮膜人?」
  「是的。」費米回答道。
  外星人接著解釋了他們是怎麼被送到這裡的,基本上是秒傳,但是花費了他們整個文明的力量。
  「漢森先生,談到你的理論,你對於量子力學本質的見解非常原始,還處於萌芽階段,但卻是正確的道路。你的同類對於暗物質和暗能量都知之甚少,沒辦法看清合適的解決方法,但是你的理論是正確的:你可以從量子糾纏得到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