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看到眼前的景象突然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的神色不禁慌張起來。並且還有這一絲疑惑，為什麼剛剛看著極為溫馨的景象，在吃下吳九的藥丸後就會變成這般觸目驚心的場景呢？
「吳叔，這是怎麼回事？」略微壓制了一下心頭的詭異，我乾嚥了一口唾沫，以同樣的溝通方式對吳九低聲詢問道。
而聽到我的詢問，吳九這才從思索的境地中回過神來，苦笑了一下，解釋道：「小子，從剛剛進來的那一刻，我便感覺到了事情有些不對勁，可總是不知為什麼！也就在剛才，聽到了那曲由鋼琴彈出的勾魂令後，我才意識到我們是撞上鬼打牆了。」
「鬼打牆？」聽了吳九的話，我心中的疑惑則是更濃了。
在我的理解裡，鬼打牆應該是發生在一個比較封閉的環境中。而且中了鬼打牆的人應該是在原地來回打轉才對，怎麼會是我所遇到的這種情況呢？
「小子，你所瞭解的鬼打牆，只不過是最為淺顯的一種。真正意義上的鬼打牆，可是能夠將人類的視線完全蒙蔽的。莫說是製造出一個假象，就算是讓你陷入永久的幻象之內，都是完全有可能的。像咱們剛剛所看到的樓道景象，便是真正意義上的鬼打牆。」聽了我的話，吳九苦笑了一下，輕聲解釋道。
「這東西，叫清心丸，是你師傅研製的丹藥，用以清除體內濁氣，脫離幻象最為有用。」說罷，吳九順勢將我拉到了房間的門口，指了指房間內的人，低聲道：「在吃了清心丸後，你再看看屋內的景象。」
依言將目光投去，只發現此刻屋內的裝飾和樓道內的極為相似，古畫、人皮吊燈一個不少。不過，屋內的牆壁上卻是到處都能夠看到鮮血流動的痕跡，而且隱約間我似乎還能夠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至於剛剛我們所看到的那七位死於音樂殺人案件的人，此刻卻並沒有什麼變化。
「你看看那些聽課的學生。」指了指不遠處的學生，吳九特地壓低聲音對我說道。
順勢將目光扭轉至學生的方向，只看到這些學生除了衣著與現代有些脫節外，卻是並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而一旁的吳九，似是察覺到了我的疑惑，旋即指了指他們的腳步，諷刺道：「你個笨蛋，你再仔細看看。」
起初，我並沒有在意什麼，而當吳九著重讓我注意他們腳的那一刻，我卻是赫然發現，此刻他們的雙腳並沒有接觸到地面，而是懸浮在半空中的。並且此刻他們的身軀雖有燈光照射，但卻根本沒有影子出現。
「鬼！」看到這裡，我不禁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緊張，頭腦一熱的張嘴就喊。不過還好，身旁的吳九眼疾手快，在我張嘴的一霎那把我的嘴巴摀住。如若不然，恐怕現在我已經成為那些幽魂的焦點了。
不過，即便如此，我的口中卻依舊飄出了一些聲音。雖然不大，但在這略微有些空曠的樓道內，卻是格外的刺耳。不多時，一位身著得體紅色旗袍，面容妖艷，體態妖嬈的女子則是聞聲而來，並用她那雙微微泛著淡淡紅芒的眼眸，緊盯著我們二人。
「你們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上下打量了我二人一番，女子面容一冷，低聲詢問道。而在他的話語響起後，那些專注於所謂勾魂令的幽魂們，則是統一的將視線投了過來。
而到得這時，我才真正地看清楚他們的臉。一張張血肉模糊，表情猙獰，五官都快擠到一起的恐怖面龐。
「哼，既是音樂培訓機構，那我們便是來這裡學習的，怎麼？不請我們進去坐坐嗎？」吳九目光在女子的身上瞥了一眼，冷哼道。而一旁的我，看著他裝出的這幅孤傲模樣，還真的是有模有樣的。
「學音樂的？」雖然女子對我們的話略微產生了一絲的質疑，可卻依舊禮貌地將我二人迎入了屋內。不過，屋內的那些幽魂對我二人卻並沒有什麼好感，一雙雙漆黑的眼眸緊盯著我們，就好似在看著食物一般。
剛一進屋，我和吳九便立刻將注意力投到了角落的那口棕色水缸上，只發現，此刻的水缸除了不斷的向外溢血外，似乎還隱隱之中透露著一股詭異的氣息，而想要具體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還得把它打開才能知道。
我和吳九特地找了一個靠近水缸的位子坐了下來。只感覺，水缸附近的空氣之中明顯瀰漫著一股寒意，寒意極為陰冷，就好似冬天穿短袖一樣。而感受到了寒意後，吳九卻是拍了拍我的腦袋，輕聲提醒道：「小子，你可千萬得小心，這附近的陰氣濃度雖然不強，但卻瀰漫著一股戾氣，這戾氣一旦吸入可是會致命的。」
一聽這話，我便本能性的屏住了呼吸。畢竟面對能夠威脅生命的危險，我還是非常認真的。不過，對於我這個旱鴨子來說，閉氣卻是根本不拿手，以至於幾分鐘後，我的小臉便因為呼吸不暢而憋的通紅。而呼吸呢，不但沒有得到有效的控制，反倒較之前更快了幾分。
「你個笨蛋，你師傅難道沒教過你龜息之法嗎？」看著我這麼不成器，一旁的吳九哀怨了幾句，旋即狠狠的敲了一下我的腦袋。
龜息之法，我曾經在《祭道天罰》之中見到過，是一種能夠在體內形成空氣循環的道法。施術者，只需將體內的靈氣牽引至胸腔、氣門兩處，便可自行鼻塞呼吸道。並將體內殘餘的空氣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在胸腔內循環，如此便可以達到短時間內不用呼吸的效果。
想通了這一點，我緊忙將體內的靈氣按照龜息之法所要求的特定的經脈運轉，片刻之後，我的胸腔位置傳來了一陣沉悶感。而且我還能夠隱隱的感覺到，一股股溫潤的氣流宛如游龍一般在胸腔內來回遊走，一刻不停。而當循環形成的一瞬間，我的呼吸竟然緩緩的停止下來，並且也未曾出現之前所感受到的憋悶。
就在我龜息運轉成功的時候，那位妖艷女子卻是扭動著妖嬈的身姿來到了我們的面前，將一張略微有些泛黃的表格遞到了我們面前的桌上，旋即一臉不屑的撇了吳九一眼，冷聲道：「要上課，先把表格填了，等到時候我們具體分析過您孩子的狀況後，才會決定究竟能否對其授課。」
說罷，女子轉身就走，根本不在理會身後我二人究竟會做出怎樣的反應。而吳九呢則是看著女子的身影，尷尬一笑，旋即將桌上的合同拿了過去，細細端詳起來。
不多時，我便看到吳九的表情驟然變得緊張起來，一滴滴冷汗也是不由自主的從他的額頭上浮了出來。
「吳叔，你怎麼了？為什麼樣子看著那麼緊張？」扯了扯身旁的吳九，我疑惑的詢問道。雖然吳九這個人的實力沒有我師傅高，可是他的處事方式卻是要高出我師傅一籌。而能夠讓他緊張到流汗的東西，絕對不會簡單。
「這，這張那是什麼授課表格，這張可是售賣靈魂的契約書。」手掌緩緩擦去自己額頭的冷汗，爾後吳九故意壓低聲音，將自己心中的緊張，悄悄的告訴了身旁的我。

第二十七章 僥倖
聽了吳九的話，我不禁有些疑惑，旋即一把將他手中的表格搶了過來，上下尋看。可無論我怎樣的尋找，都未曾發現任何有關售賣靈魂的端倪。此刻的我，不由自主的朝著身旁的吳九投去了質疑的目光，並暗自猜測：「這傢伙，不會是看氣氛有些沉悶，想故意弄點噱頭出來逗我玩的吧？」
「咋？小子，你還不相信我？」看著我一副質疑的表情，吳九的面龐則是驟然嚴肅起來，忿忿的拍了一下我的腦袋後，這才以低沉的聲音訓斥道。
靈魂售賣契約，是一種從契胡流傳過來的巫術。凡是簽訂契約的人，靈魂都會被強行抽出體外，並儲存在一個特質的容器內。如此一來，一些非法經營的黑心商人便可以將人類的靈魂以高價外售，不過人類的靈魂具體能用來幹什麼，我也不太清楚。
不過，我曾經在師傅的照片集中見到過靈魂售賣的契約，一個個稀奇古怪的文字篆刻在厚厚的羊皮捲上，每一個文字的周圍都烙印著金沙。當光芒照射的一霎那間，每一個契約文字都會隱隱散放出溫潤的光芒。毫不誇張地說，光製作一張售賣契約書就得花不少錢，又豈是此刻我面前這張簡陋不堪的表格所能比擬的。
「真是個無知的小子，怪不得你師傅要讓我來看著你，就你這樣子，稀里糊塗的把自己賣了都不知道。」忿忿的瞥了我一眼，吳九伸手指了指表頭的一行微微泛著點點金芒的小號字體，提醒道：「這一行文字，便是靈魂售賣契約的起始文字，你別看它這表格簡單，說不定其內另有玄機。」
順著吳九的手指方向緩緩望去，只看到此刻在表頭的位置上，的確有這一行字體怪異的文字。起初我還以為這是那個制紙廠的標記，現在看來還真的是挺怪異的。
「這個地方絕對不對勁，不但有這麼多古怪的裝飾，還有一口不斷溢血的大缸，現在又冒出了靈魂的售賣契約，看來這次咱們的收穫還真是不小。」吳九的嘴角浮出了一抹淡淡的冷笑，旋即示意我將表格收起來，而他則是將手緩緩的朝著身旁的大缸伸去。
伸手的時候，吳九還特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妖艷女子，在確定了自己並未引起對方的注意之後，吳九這才壯著膽子把水缸的蓋子掀開。
只看到在蓋子打開的一霎那間，一股侵人的煞氣則是赫然從缸內噴出，直撲在吳九的面龐之上。如果不是吳九之前已經利用龜息之法將自己的呼吸閉塞，恐怕現在早就已經中招倒地了。
不過，雖然沒有吸入那古怪的煞氣，可吳九那脆弱的雙眼卻仍然被煞氣刺激的流出了點點淚花。就在這時，吳九卻是驚奇地發現，此刻缸內除了殷紅的鮮血之外，還有著一雙眼睛。一雙暗綠色的，瞳孔微縮，紋理凌亂的眼睛。
「這...」似是被缸內的東西震懾住了，吳九竟然驚訝的叫了出來。而就在他嘴巴張開的一霎那，妖艷女子卻是如同幻影一般出現在了吳九的身旁，並直接將他的手扯離了水缸的蓋子。
只聽得「彭」的一聲響過後，妖艷女子的雙手立刻探出，將吳九的衣領抓住，爾後雙臂一用力，竟憑空將吳九一個大老爺們給拎了起來。由此可見，這女子的力氣絕對不是一般的強。而且，此刻的我還能夠看到，女子的手臂在發力的一瞬間，竟爆出了一根根黑色的血脈，如此我便能夠推斷出，這個女子的體內絕對流有陰血無疑。
陰血，乃是血液的一種，不過它並不等同於人體內所流淌的血液。普通人的體內，流淌的都是熱性的紅色陽血。而只有那些長期處在陰寒之地，飽受陰氣滋養的人，體內的陽血才會逐漸轉變成黑色的陰血。
陰血的特性除了持有它的人會變得冷酷無情之外，還會賦予使用者一股強大的力量。不過，這力量具體會呈現出什麼樣子，還要根據陰血的主要延伸部位來判斷。例如眼前我們所看到的這位妖艷女子，她體內的陰血便延伸到了雙臂的位置，所以才會呈現出如此力大無窮的模樣。
不過還好，她體內的陰血只是延伸到了雙臂，對付起來還不算困難。如果陰血延伸到了頭腦之中，那危險係數可就不是言語所能表達的了。
看著吳九此刻猶如一個小羊被人拎在半空，我心中不免有些好笑。這個吳九，乃是一個魁道，實力自然不弱，對付眼前的這個女人，不能說有十成的把握，至少也能有個八成。如果不是剛剛女子突然發力攻擊，打了吳九一個措手不及，恐怕現如今他二人的架勢，就得互相調換一下了。
「你這個人究竟是幹什麼的，到我們輔導班究竟有什麼目的？」此刻女子，因為憤怒的緣故，雙眼已經被一層殷紅的鮮血覆蓋，本是平整的牙齒此刻竟也憑空變成了尖厲的獠牙，一雙微微有些發暗的手掌死死的扣在吳九的脖子上，一副要將吳九掐死的架勢，還真是有夠凶殘。
而一旁的我，見勢不妙，也是緊忙衝上前去，將吳九之前交給我的一根雷針直刺到妖艷女鬼的腋下。不多時，一股股電流則是從雷針之中釋放而出，並不斷的攻擊這妖艷女鬼的身軀。
片刻之後，妖艷女鬼一聲淒厲的慘叫，爾後雙手一軟將吳九從空中放了下來。不過還算幸運，之前吳九已經利用龜息將呼吸閉塞，以至於在被抑制喉嚨的時候，自己身體所需要的空氣也依舊未曾受到任何的影響。不然，以這女鬼雙臂的力道，掐了吳九足足五分鐘的時間，吳九恐怕早就被掐死了。
在妖艷女鬼慘叫聲傳出的一霎那，周圍那些靜靜坐著的幽魂也終於是發動醒轉過來，一個個揮舞著厲爪朝著我們二人所處的方向飛來。此刻的我，因為剛剛驅使了一根超出我能力範圍的法器，體內靈氣大量消耗，如今已經沒有了反抗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