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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節

  說罷,他便帶著我走出了門,我走在他的旁邊,他推開了花圈店的門,然後打了個哈欠說道:「啊啊,借過,謝了。」
  我在他鎖門的時候問他:「你跟誰說話呢?」
  錢扎紙指了指我旁邊,然後對我說:「跟這老爺子……哎,老爺子,我已經告訴你了,讓你兒子來找我買衣服,錢,沒錢不能白拿衣服,托夢!他們要不給你買你就嚇唬他們,知道不?」
  我有些打怵,直感覺雞皮疙瘩好像又起來了,錢扎紙很顯然沒有在意,他嘿嘿一笑,跟沒事人似的拉著我朝那貨庫的方向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跟我嘟囔著:「這老爺子,都在我這兒杵老長時間了,好像兒女不孝順,爹死了都不買壽衣,老頭看上去還有點糊塗,可我也不能白給他衣服啊,那陳叔得罵死我。」
  一個短小精悍的鬼故事就這麼出現了,不過這是真事兒,我聽完後,心中不知道是啥感覺,於是便問他:「那要是那老頭不走的話怎麼啊?」
  錢扎紙憨厚的笑了笑,然後對我說道:「還能怎麼辦,只能我『沖錢』給買一套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其實它們也挺可憐的,要的不多,給了就會很開心的走……哎對了,你兜裡面是不是帶著香呢,等會給我留點,那老爺子好像有點餓了。」
  這錢扎紙的心腸確實很好,雖然平時為人不甚著調,但是總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善良的本質,於是我點了點頭。
  摸進了那滿是紙紮的倉庫,要說我現在已經熟悉了跳神的門道了,那些我請來的妖魔神怪,是可以附在紙人身上跟我交流的,於是我讓錢扎紙站在了一旁,一是讓他幫我留意那些黃皮子鬼魂會不會來搗亂,二則是別一會兒請來的東西又上了他的身,先點了一捆香,然後我拿起了鼓就敲了起來。
  唱的詞大同小異,我今晚主要的目的就是想找胡白河來跟他問個明白,當時我請神的時候,心中已經不像以往那樣存在著不安和恐懼,相反的,我這次很迫切的想唱了大概能有五六分鐘的光景,只聽門口處的錢扎紙叫了一聲:「來了!」
  我自然知道,因為我已經留意到周圍的氣溫開始下降了,就在錢扎紙叫出這話之後,只見這庫房之內的諸多紙紮人都微微顫抖,就好像地震了似的,忽然,一個紙人動了起來,緊接著兩個,三個,那些紙紮的童男童女大款二奶全都跟活了似的滿地亂竄,我皺了皺眉頭,心想著怎麼又這麼多?
  而錢扎紙也挺驚訝,只聽他說道:「哎我去,這老些狐狸,你們輕點兒啊我……哈欠!哈欠……姚少,今晚上找我來啥事兒啊?」
  我心中頓時又是一陣無奈,那錢扎紙的話還沒說完,聲音竟然又變了,流里流氣的,不是那胡白河還會是誰?
  於是我停下了鼓,轉頭望去,果然只見錢扎紙蹲在地上,對著我滿臉笑容,他四處望了望,然後又轉頭說道:「嘿!真是巧了嗨,又遇見你們了,黃家兄弟你們……你說我跟你們打招呼你們瞪我幹啥。」
  上了錢扎紙身的胡白河自言自語的墨跡了幾句,這才發現我正有些無奈的望著它,於是它也不敢怠慢,便上前對我施禮,然後說道:「真是對不住,姚少,我好不容易出來一回又有點得意忘形了。」
  我歎了口氣,然後便問他:「你為啥又上了他的身啊,這邊不是有挺多紙人的麼,還有……這是什麼情況兒?」
  說罷,我指了指那些正在倉庫裡面撒野的紙人,只見那胡白河嘿嘿一笑,然後對我說:「習慣了,我看這小伙兒挺好,我上他身挺舒服的,還說呢,那些小崽子一聽我要來見你,都吵著要跟來,說跟著你有香吃,他們很喜歡你啊姚少。」
  我一陣無語,看來這胡白河是看上錢扎紙了,把它當公交開了啊,而且那群狐狸是不是還覺得我這兒有什麼鬼魂給他們吃呢啊,這不把我當廚子了麼?!
  說起來挺諷刺的,我這人不怎麼招人賞識,但是卻挺招妖怪待見的,算了,不管咋說,被喜歡也不是啥壞事,於是我又點了一捆香,示意它們別鬧,那些狐狸還真聽話,聽我這麼說,就安靜了許多。
  我定了定心神,要知道今天我可不是來請客的,於是便回頭對著那胡白河說道:「白,白老師。」
  「折煞我了,叫白哥就行。」那胡白河流里流氣的說道,活像一個社會閒散人員,要說一條狐狸成精所需要的時間,少說也得幾十年,這傢伙估計比我爺爺歲數都大的多,居然還讓我叫他什麼白哥,不過怎麼都好,我又不是跟他糾結這個細節的,姚守信不是還讓我叫它『姐姐』麼?
  於是,我便說道:「白哥,我今天請你來,是想跟你打聽一件事,這件事對我很重要,請你一定要幫助我。」
  胡白河見我語氣正經,它雖然性格有些放蕩,但是在正事上卻也不敢怠慢,畢竟我的身份在這兒呢,於是他便對我說:「姚少你就說吧,咱要是知道的,一定會回答你,咱要是不知道的,也會為你打聽。」
  我點了點頭,然後便不再猶豫,迫不及待的對著它問道:「我想問問,你們知不知道有種東西,叫『青荔丹參』?」
  只見那胡白河皺了皺眉頭,然後對我說道:「青荔丹參……那是什麼樣的東西?」
  見它詢問,於是我便大致的對它解釋,那是一種荔枝大小的石頭,有改變人體質的作用,胡白河想了半晌後,忽然一愣,然後脫口而出:「莫不是那些東西之一……?」
  那幾樣?我聽它說出此話,心中頓時激動,於是便慌忙對它說道:「你這麼說就是你知道了?」
  「不,不。」胡白河看上去好像有些慌張,只見它對我不住的擺手:「我也不清楚,真的不清楚是不是。」
  我見它時候神色慌張,好像又話想說卻不敢說似的,便很是焦急的問道:「白大哥,我求求你了,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知道的話,請告訴我好不好,這對我真的很重要,求求你了!」
  說罷,我俯身就要下拜,那胡白河慌忙扶住了我,不住的對我說:「不是我不想說,只是我也不能確定,唉……怎麼說呢?好吧,我只能告訴你:『太陽下山,西風吹起的時候,一望無際的牧場,佛朵飄揚的方向就是故鄉』。」
  什麼西風吹起的時候,什麼佛多飄揚的方向?我頓時心中百感交集,心想著大哥我問你話呢,你跟我說的這都是什麼啊?現代詩還是繞口令,我說你跟我打這啞語有意思麼?
第八十六章 瀋陽之行
  我當時心想著你說的這都是什麼啊,於是便慌忙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只見那胡白河似乎很慌張的模樣,竟然抽了自己兩個耳光,然後對著我說道:「都怪我這張嘴,不過姚少,我真的只能說這麼多了,三太爺也料到你終究有一日會問我的,這話是他說的『太陽落,西風狂,塞北牧場,佛朵飄揚是吾鄉』。真的,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說的這都是什麼啊亂碼七糟的,我當時沒好氣兒的問它:「我又不是跟你玩猜謎呢,我是問你青荔丹參在哪兒,你知道就告訴我成不成?」
  「你只是想問我知不知道那個東西在哪兒?」胡白河說道。
  我點了點頭,只見胡白河鬆了口氣,然後它對我說道:「這個我真不知道。」
  暈,你說你不知道還跟我扯這麼多沒用的幹什麼啊,還玩起古詩來了,不過,我想想也覺得這件事好像不那麼簡單,它剛才好像說了『三太爺』,也就是野仙的頭子,難道它們還對我隱瞞著什麼東西麼?
  什麼佛朵飄揚,什麼故鄉?我想來想去這也不對勁兒啊,它們沒事兒告訴我它們的老家幹什麼,莫不是想讓我親自上門去找它麼?
  算了,不想了,真是搞不懂,那胡白河見我好像有些不相信的樣子,竟然跪在了地上指天發誓,說如果真的清楚『青荔丹參』的下落,那就天打五雷轟,死無葬身之地。它這一跪不要緊,滿屋子的紙人全都撲到在地,好像也在同它一起發誓一樣,見他發誓,我的心也就沉了下來,我很清楚,雖然對於人來說,發誓就跟唱歌一樣的簡單,但是對於這些妖怪來說,那可是無比重要的,因為他們的想法跟我們不同,它們是有名的遵守誓約,這一點完全可以在它們當年和薩滿的誓言上可以看出,都多少年了,還遵守著呢。
  它發誓不清楚,那就可能真的是不知道了,我歎了口氣,本以為能從妖怪身上找些線索,但最終還是毫無收穫,想到了這裡,蘇譯丹的臉忽然又浮現在我的腦海之中,難道,真的沒辦法了麼?
  想到此處,我又有些傷心,於是低聲自語道:「那……那我該怎麼辦啊。」
  「姚少不要灰心。」只見那胡白河站起了身,然後對著我說道:「雖然我不清楚這青荔丹參是什麼,但是我卻在三太爺講道的時候聽它提起過,這個世界上確實有可以改變人體質的寶物,雖然咱們現在不知道其下落,但是胡家子弟何止萬計?我回去以後一定會發動大家幫你打聽,所以你放心吧。」
  我只好點了點頭,說起來這胡白河確實很仗義,這麼無條件的幫我,於是我便對著它說道:「那……那謝謝你們了。」
  說罷,也學著它那樣,對著他一躬到地。它上前扶我,然後對我說:「都說了姚少千萬不要這樣,千萬不要壞了禮數啊。姚少如果還有什麼是要我辦的話,儘管說來,我一定盡力而為。」
  聽他如此客氣,我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我想知道的它不知道,今晚看來注定沒有收穫,於是我便對他說:「沒有了,抱歉,又讓你們跑一趟,大家吃些香燭吧……」
  說到了這裡,我忽然又想到了什麼,於是便對著那胡白河又問道:「對了,你知不知道金巫教?」
  胡白河這次回答的相當利落,只見它對我說:「這個自然知道,那些宵小之輩,曾經還妄想指使咱們,嘿嘿,倒把自己當成青巴圖魯了,豈不可笑?」
  看來,那金巫教曾經也想要這些野仙們為其做事,不過好像沒有成功的樣子,於是我又問道:「那你知不知道那個邪教現在還有沒有教眾?」
  「按理來說在滅教之後,那些惡賊應該也死淨了,不過想來也是還有的,俗話說鳥能絕,臭蟲不絕,有些殘黨餘孽存活在世上這也不算稀奇,怎麼著,姚少,你想要找他們的麻煩?」
  找不找他們的麻煩那先另說,我只是想知道這些傢伙到底是什麼樣的來路,以至於如果以後碰上了可以現行察覺,於是,我便對著胡白河說道:「那他們有什麼具體特徵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