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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節

  他卻刻意的拉開跟她的距離,兩個人生疏得就像陌生人那般,若即若離,一前一後進了臥室。
  嚴冬梅有一種直覺,眼前這個男人熟悉她,她不熟悉他!雖然聲音模仿得很像,她熟悉他身上的汗味,氣息,行走在其間的每一個細節,所以眼前這個人絕對不是王振。
  不是王振那會是誰?輾轉難眠在側,她盡可能的不挨著他。
  他平躺的姿勢,像是在看天花板,又像是在用眼角觀察她。只是,他睡覺的時候,沒有脫衣服,帽兜遮蓋了半張臉,只能勉強看見他唇角的輪廓,近距離能嗅聞到他身上的氣息,濃重也粗獷,少頃還打起了呼嚕聲。
  他的呼嚕聲給了她幾分安全感跟玩穩定的心態,心想,他要是假的,敢這麼大大咧咧的在別人屋裡睡覺嗎?他就不怕別人揭穿他的身份報警嗎!
  如此,嚴冬梅忐忑的心稍稍安穩下來,漸漸地進入夢鄉。在夢境中,她看見了王振。
  王振一直朝前走,對她的呼喊無視,就像有很急的事馬上要去辦似的。嚴冬梅追得正急,前面的王振停下腳步,驀然回頭看向她,逼視她道:「你真的想我回去嗎?」
  呼地一下,嚴冬梅醒來,下意識的摸身邊,空蕩蕩的,看窗口,天都大亮了,頭有些疼,起身來視線還是不受控制的看身邊。一凹痕印跡映入眼簾,難道昨晚真的有人睡在我身邊?
第477章 車輪下孤魂
  我沒有留手機號碼給嚴冬梅,她知道鬼事專門店的號碼,所以一早打電話找來,還是矮冬瓜接的電話。起初嚴冬梅不願意把昨晚上生的事告訴我,有可能是顧忌顏面吧!
  想一個獨居的女人,半夜三更的有男人闖入,還跟她一起不明不白的睡了一晚上。要是說一晚上的時間,什麼事都沒有生,誰肯信?
  在我一再的表明,不會把僱主的任何私下曝光,並且以人格擔保的情況下,她才勉為其難羞愧難當的把來龍去脈告訴我。當下我也去了嚴冬梅的家,仔細查找關於昨晚上是否來人進入屋裡還跟她一起睡覺的事搜索了一遍。
  完事我心裡有兩個答案。
  要麼就是嚴冬梅把夢境跟現實搞混淆了,要麼就是昨晚上來的那個人來得乾淨,走得徹底。
  屋裡沒有留下一丁點除了嚴冬梅以外陌生人的氣息跟痕跡。
  除非這個人不是人。
  不是人就是鬼咯!可我在嚴冬梅的屋裡沒有感觸到一丁點鬼氣。
  我對嚴冬梅說這事先放一放,把大雜院所有嫌疑人的相片都讓她看看。
  說到這件事,嚴冬梅才想起,大概有兩天沒有見到那個時常出現在小區門口的討口子了。在我的催促下,她急忙穿好衣服,也不去擺地攤了,趕緊的去找。
  金穗苑轄區周邊,幾個小區門口,巷子,過道,花園我們都找了一遍,那討口子就像人間蒸不見了。最後我們找到一條通往高公路的岔路口,看見一輛卡車橫擔在馬溝邊,車廂半傾斜一半在馬路上,一半跟車頭都在馬溝中,在中部車輪下有一具已經白被碾壓變形的屍體。
  我跟嚴冬梅小心翼翼靠近,立馬有一位絡腮鬍子的男人走來對我們說道:「唉!可憐,這討口子你說他那不好睡,偏偏睡在馬溝裡。看吧!這車子剎車失靈,就滾進這地,他成了車輪下的死鬼。」
  我看前後左右都沒有人注意這裡,暗自納悶,不由得問道:「這裡出事,怎麼沒有巡警跟交警出現?」
  那人撇撇嘴道:「肇事車在這,肇事車的車主帶走了,殯儀館的車遲遲未來,事情就撩這了。」
  死人是卡住在車輪下,無形中成為妨礙車輪繼續前滾的阻礙,要不是因為死人軀體成為車輪繼續滾動的阻礙,車輪還有可能帶著整個車廂傾翻進馬溝裡。
  我想,無論是誰看見這一場面,心裡都不好受。一個活生生的人,即便他是討口子,但也不能就這麼莫名其妙在睡夢中就被無情的車輪碾壓死吧!
  車輪幾乎把他弱小的軀體碾壓變形成扭曲狀,看不見頭部,只能看見腰部以及露出一截在車輪外,失了血色變成卡白色的雙腿腳髁部位。
  死者的一隻腳上還有一隻破了洞的半膠鞋,一隻赤腳,腳趾頭彎曲下邊是卡白色的腳板心。
  嚴冬梅不忍直視,一直蹲著,捂嘴模式,眼眶裡滿滿都是淚水。她在嘔吐,吐得稀里嘩啦的,吐得眼淚水不住的流。
  出於人道主義,我把一張潔白的手帕遞給她。她毫不客氣的接過,在臉上眼睛上一陣亂抹,也不知道鼻涕眼淚的抹了好多在手帕上,居然不好意思還我,還靦腆低頭說拿回家洗洗乾淨再給我。
  看她吸吸呼呼的一陣收拾,情緒稍稍穩定,我問:「車輪下的會不會是追蹤你的那個討口子?」
  「看鞋子應該是,可怎麼才能看得清他的樣子?」
  我聳聳肩,抱肘的模式走到車輪左側面,蹲下探頭看向車輪下。無奈的是,伸長脖頸看也只能看見死人的後腦勺,他的臉是向那邊的。
  絡腮鬍男人,在接過我的一支煙,淡淡的瞥看一眼後,送到口邊,任由我送上打火機。他在吸,火苗燃著煙頭,他呸了一口帶著煙絲的唾沫,伸手下意識的扣了一下眼屎淡笑道:「真他娘的晦氣,沒事還是離遠點的好。」說著他衝我指了指對面修理鋪道:「去那邊坐坐?」
  我想要看死人的樣子,還得等一會殯儀館的車來了才得行,反正現在也無厘頭,不如去他那坐坐探探口風問一下死者的情況。就對嚴冬梅招呼一聲道:「去那邊坐一會?」
  她沒拒絕,也沒有點頭,只是看我跟那位修車鋪的男子走。也默默無語的跟來,在之前我就察覺到,修車鋪男子好像認識嚴冬梅,有一眼沒一眼的看。
  在看那會,他眼裡明顯一閃驚詫,卻又沒有問出想問的話來。
  我想這位老兄是誤會了。
  果不其然的是,冬梅去了修車鋪,問清楚衛生間的去向,剛剛離開。這位修車老兄就一臉猥瑣表情,壞笑問我道:「這娘們怎麼樣?看她病怏怏的,那方面行嗎?」
  「別,別瞎說,我是有老婆的人。」
  修車老兄把那黑乎乎油膩膩的手,往一張同樣是黑得滴油的髒污毛巾上一抹,咧嘴一笑道:「有老婆怕啥?人家還三妻四妾呢!再說了,男人不壞,女人能愛上你?」
  我怕嚴冬梅來聽見,急忙一本正經道:「老哥,真不開玩笑,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樣。」說著話,我心裡急,特麼的殯儀館車子怎麼還沒有來?
  「別說我沒有提醒你,記得上次,這娘們跟另外一個看似不怎麼樣的男人在一起,還來我這裡問汽車配件價格,看他們倆當時那黏糊勁兒,就知道是一對野鴛鴦。」
  我特不喜歡男人在背後,跟娘們似的嚼舌根子。所以對這位老兄的話,也就不以為然,沒有搭訕也沒有表示什麼。看嚴冬梅來了,急忙起身迎面走過去,不想她在修車鋪多呆,受那猥瑣傢伙的調侃,就低聲道:「時間不早,咱去看看殯儀館車應該來了吧!」
  嚴冬梅越過我的肩頭,掃視了一眼盯著她看的修車鋪老兄,點頭應了一聲。轉身跟我離開了修車鋪,我們一起朝馬路走過去。站在馬路上,默契的朝殯儀館可能要來的方向看去,不多一會,一輛白色麵包車,看著跟普通車子沒有兩樣,但一路駛來卻是那麼的肅穆安靜。
  讓人不得不趕緊閃開,自動讓出一條道來。我跟嚴冬梅也急忙靠邊站立,看見一輛吊車把身懸吊起來,有兩身穿藍色褂子制服的人,抬的模式把車輪下的死人抬出來,順上擔架,整個搬運屍體跟啟動肇事車輪過程,現場是鴉雀無聲中進行的。
  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就像在執行一項神聖的使命,無論執行的對象是貧窮富貴,他們都以特別尊敬的模式把死者順進殯儀館的車裡。
  乘此機會,我跟嚴冬梅靠近一點。她看了死者那猙獰扭曲的面孔上,露出牙床的牙齒跟萎縮的口腔,嚇得再次捂嘴嚶嚶哭泣起來。
  女人就是女人,無論她表現得多堅強。內心深處還是那麼不堪一擊的脆弱,眼淚水更是一錢不值的肆意橫流。
  我不明白嚴冬梅幹嘛哭?是因為討口子的可憐哭,還是覺得心裡有愧對不起誰而哭!我想討口子的死,應該跟她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吧!
  或許是我想多了。借紅樓夢中賈寶玉說的那句話:「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她們天生水多,所以必須要哭,才能保持身心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