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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節

  槍口在有規律的上下跳動,這是楊開害怕的徵兆。
  他不是個膽小的人,但此刻,卻莫名奇妙的膽寒起來。
  就好像,就好像在某個看不見的黑暗領域,真有那麼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那目光,就好像刺進了脊背了,冰涼冰涼的。
  我這是怎麼了,楊開喘了口氣,用手套擦了擦額頭的汗,他本想借此緩釋一下緊張的心理狀態,卻發現,越擦,手抖的就越厲害。
  因為他發現,趙勇德所指的那棵樹,背後似乎真有個什麼東西,他的耳朵的甚至能聽見那東西悉悉索索的跳動聲。
  「啪!」楊開將槍托抵在了肩膀,右手大拇指看也不看的就拉掉了保險。
  強烈的好奇心促使著他繞開那棵樹,看看這後面究竟藏得是什麼東西。但強烈的恐懼心卻也一遍又一遍的暗示著他,不,不要去看,那不是你應該看的。
  終於,楊開咬了咬牙,右腳支撐身體,整個身體斜著滑過了雪地,在和樹背呈直線的位置,猛然一個前滾翻,蹲身屈膝,槍口穩穩地指向了那個發出聲音的怪物。
  兩秒鐘後,楊開正對著瞄具的眼睛,慢慢誇張般的瞪大,臉頰上肌肉跳動,像是在強烈抑制著什麼。
  視線裡,一隻咖啡色,白色,黑色,三色相間的松鼠正饒有興致的抱著一顆比自己個頭還要大上一號的松果,在那裡咯吱咯吱的狂啃。
  而先前擾亂楊開耳朵的聲音,正是這個小傢伙發出來了。
  站起身子,放下槍,楊開想笑,卻笑不出來,因為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把趙勇德這傢伙按在地上,用罐頭盒砸成餡餅。
  「我說楊開,那……那東西還在不?」趙勇德發抖的聲音從密林外傳來。
  「還在。」楊開冷笑:「已經被我抓住了,你最好自己來看看它吧,琢磨下用不用把這個怪物就地正法。」
  「哎呦!」趙勇德臉白了一下,隨即像見了鬼似的端著衝鋒鎗,戰戰兢兢的走了過來。
  「四隻眼睛的傢伙在哪,我……我他媽斃了他!叫他嚇老子!」當看見楊開時,趙勇德說道。
  「吶!」楊開鐵青著臉,指了指樹背後的小松鼠。
  「我瞧瞧……我……瞧……」
  當看見連番驚嚇自己的東西竟然只是一隻松鼠時,趙勇德整張臉紅的都跟番茄似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而跟上來的眾人,更是哭笑不得。
  可松鼠卻不知道大家在想著什麼,只是自顧自的吃東西,是不是還抬起頭,對著周圍的人叫喚兩聲。
  「自己收場吧!」楊開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理也不理趙勇德,一個人走了。
  「你……虧你還是個男人,連松鼠也怕,四隻眼睛,我怎麼就看見兩隻,另外兩隻難道還在屁股上?」
  連番被戲耍,九筒立馬就爆了脾氣,對著趙勇德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陣數落,然後跟著楊開走了。
  「我……我真不是故意騙大家的。」趙勇德捂著臉,一屁股坐在雪地裡哭了。
  「這對眼睛珠子,都看見些什麼,我摳了算了。」
  「別他媽用哭來博取同情,你就是個小丑,懂不?當初真不該救你。」九筒的背影頓了頓,往地下吐了口唾沫:「呸!」
  這種精神上的打擊,無疑讓趙勇德哭得更加厲害。
  半晌,他神情恍惚的坐起來,自言自語道:「我對不起大家,犯了錯就要承認,這棵樹,我吃了。」
  說完,五指摳下一塊堅硬的樹皮,就塞進嘴裡猛嚼,牙齦都咬出血了。
  情景悲壯異常。
  「好了,別這樣,你這樣大家都不好受。」華伯濤奪下了趙勇德手中的樹皮,拍拍他身上的雪屑,把這個哭號的黑漢子給扶了起來。
  「華教授……」趙勇德一下子鑽進了華伯濤的懷裡。
  看著旁邊的張鶴生和陳天頂,華伯濤只得無奈的連連勸導,像哄小孩似的拍著他的後背,這才將趙勇德給帶出了林子。
  咯吱咯吱,吃完了手中的松果,小松鼠愜意的打了個飽嗝,然後一個跳躍,就蹦到了樹杈上。
  就在它剛準備跳到另一根樹杈的時候,五個血紅的指甲猛然鉗住了它的身子,黑暗的樹葉縫隙中,四隻眼睛輪流眨了一眨,隨即『嗖』的一下收回了手……
第五十七章 山魈(1)
  整晚上,趙勇德徹夜未眠。
  為了防止帳篷遭到野獸的攻擊,楊開和獨眼龍等人齊齊動手,用匕首將幾大捆樹枝兩端削尖,一頭扎進土裡,一頭斜四十五度對著帳篷外的方向,每隔一段距離插一根,形成了一個簡易的陷阱。
  楊開和九筒,陳天頂一個帳篷,駐紮在營地的最前方;獨眼龍和張鶴生,石頭一個帳篷,駐紮在左翼;趙勇德和華伯濤駐紮在右翼,中間一個空出的帳篷給了劉雨薇,畢竟人家是一個女的,和大男人在一個帳篷根本不現實。
  篝火,大家烤乾了衣服就踩滅了。畢竟,前途未知,省一點燃料不是壞事。
  每個帳篷,楊開都分發了一台軍用手電。但在分發前,無不告誡各個帳篷的負責人,不要費電,因為電池這東西不經用,用一點少一點。現在用完了,在處理突發事件時,就危險了。
  有時候,楊開甚至覺得,現在大家就在玩一場野外生存遊戲,這場遊戲的勝利者會活著走出大興安嶺;失敗者,將永遠埋在這片雪域,和那些獵人們作伴。
  「陳老闆,你看我們明天過獵人墳,有幾成的把握?」對於陳天頂先前的話,楊開一直耿耿於懷。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陳天頂笑道:「當年我帶頭的十一個人,只有三把土槍,剩下的都是些破冰鎬,洛陽鏟之類的,都殺過去了。咱們現在全副武裝,又怕什麼?」
  「需要做些什麼安排嗎?」楊開問道:「比如進攻隊形,該怎麼走,怎麼對付那些毒蛇猛獸。」
  「我在等一樣東西。」陳天頂神秘莫測的說道。
  「什麼?」
  「天氣!」陳天頂笑道:「如果明天是大風大雪,雖然會阻撓我們的步伐,但也會讓絕大部分磨牙吮血的猛獸知難而退。畢竟,我們走不起,它們也等不起。相對而言,我們佔便宜。」
  「那要是明天晴空萬里呢?」楊開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