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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節

  接生婆肩膀上挽著一個紅布包,手裡拿一把繫了紅布條的剪刀。剪刀是新的,剪刀口錚亮。腳是典型的「三寸金蓮」,看來也是深受過封建裹腳的苦難。稀少銀亮的頭髮齊肩,臉是不健康的蒼白上襯著劣質漆一樣的粉紅。
  老農急忙辯解道:「月婆婆,我不是攔你,我是攔屋裡的借胎鬼呢!」說完,老農接著左顧右盼,期待能幫上爺爺一把。
  原來接生婆叫月婆婆。
  一般人聽見人家屋裡鬧鬼會立即嚇得拔腿就跑,哪裡還顧得上接生不接生!可是這個月婆婆踮起小腳來朝老農背後望,她見屋裡草灰瀰漫,竟然十分在行的詢問道:「裡面的道士正用草灰找借胎鬼的位置吧?光靠草灰這樣捉鬼可不行!」
第十七卷 借胎鬼 第398章 預備爸爸
  老農聽了月婆婆的話,大吃一驚,瞪圓了眼睛問道:「月婆婆,看來您對借胎鬼非常瞭解?」老農雖然在跟月婆婆說話,但是雙手還在舞動,生怕裡面的東西趁機溜走。
  月婆婆斜睨了眼看了看老農,一副被人瞧不起但是心有不甘的模樣,嘖嘖道:「你不知道我是接生婆麼?別說借胎鬼了,就是宛箕鬼我都見過。」然後,她舉起手中的剪子卡嚓卡嚓剪了兩下,得意洋洋道:「可別小看了我接生婆。道士是跟死打交道,我是跟生打交道呢。生和死,都是大事!要不怎麼有生死大事這種說法呢?你說是不是?」
  除了屋裡捉鬼的那個人不是道士之外,月婆婆說的都沒有錯。因為一般的道士只有在人們送葬的時候吹吹打打,唸經超度亡魂。這是與「死」相關的事情。接生婆雖然沒有道士那麼多玄乎的道具,只有一剪刀,一臉盆,一毛巾,一把草灰而已,但是她所做的事情確確實實與「生」有著莫大的關係。既然她與「生」有著莫大的關係,那麼遇到借胎鬼、宛箕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老農見月婆婆這麼說,不由得一喜,連忙揮手叫月婆婆進屋,嚷嚷道:「你既然知道,那就麻煩你幫幫屋裡人的忙吧。他可不是道士,他是我從畫眉村請來的馬師傅。」
  月婆婆聽老農說出屋裡人是馬師傅,身子微微朝後一仰,將剪刀塞進衣兜裡,拍著巴掌道:「原來是畫眉村來的馬師傅啊,早就聽說他的方術很厲害了。等他幫您忙完了,可得叫他給我家外孫算算姻緣。」
  老農不耐煩道:「你就先忙完我家的事再說吧。」
  月婆婆哈哈大笑,道:「我可算是來對了。對於借胎鬼,我比任何人都要熟悉。」然後,她扭頭朝老農的兒子喊道:「你別閒著,快給我弄一臉盆的水來!」
  老農的兒子不能進屋取水,慌忙跑到鄰居家端了一臉盆井水來。
  月婆婆接過井水,又吩咐老農的兒子道:「你再去給我折一根清明柳的枝葉來。」
  老農的兒子為難道:「柳樹倒是常見,可是我從哪裡給你弄清明柳來?」
  老農焦躁道:「你怎麼這麼笨呢?前面不遠的水塘岸邊長著的就是清明柳,你快去快回!」老農一邊說話一邊跺腳。爺爺在屋裡將鞭子甩得辟啪作響。
  很快,老農的兒子又將一根臂長的柳枝送來。
  月婆婆接過柳枝,又叫老農的兒子將井水端到大門前,然後將柳枝浸潤在臉盆裡。老農的兒子在一旁看不明白,想問又不敢問,只拿眼往他父親臉上瞟。老農雖知道清明柳,但是也弄不清月婆婆到底在做什麼。偶爾一陣風捲起草灰掠過,嗆得他連打噴嚏。
  月婆婆將柳枝浸了一小會兒,然後將柳枝提出水面,朝堂屋裡揮去。水被甩開來,粘上飛揚的草灰,草灰增加了濕重,沉甸甸的跌回地面。
  如此忙活了一陣,堂屋裡空氣中的草灰漸漸減少,最後變得跟先前一樣。
  爺爺已經出了一身汗。他抹了抹額頭,向月婆婆微笑示意,表示感謝。
  月婆婆回以微笑,正要說話,卻「啊」的一聲身體失去平衡,手在空氣中拚命的揮舞。老農連忙上前扶住,可是月婆婆仍要往下倒。月婆婆大喊:「快!快!借胎鬼在我旁邊呢!」說完,她張開兩臂朝左邊的虛無抱過去。
  同時,我和爺爺都看見了月婆婆左側的草灰有些異常。風已經停了,但是草灰還有挪動的痕跡。爺爺迅速將鞭子甩出,「啪」的一聲擊在月婆婆的左側。
  這次揮出去的鞭子是直的,沒有相互撞擊,顯然是抽打在別的東西上才發出擊打聲。緊接著,我們就聽到微弱的一聲「哎喲!」
  叫喚聲雖小,肯定是咬著嘴唇發出的,可是我們每一個人都清清楚楚的聽見了。還沒有等我們反應過來,爺爺又揮出了第二鞭。這次「哎喲」聲叫得響亮多了,顯然是被擊中的那個「人」疼得咬不住牙了。
  月婆婆仍舊抱著左側的虛無,呲牙咧嘴喊道:「他還在這裡呢。我抱住了。馬師傅您看清楚一點,別打在我身上了。我這把老骨頭可受不了這樣的苦。」老農見月婆婆自己都歪歪扭扭,幾乎要跌倒,急忙要上前幫忙。
  爺爺喝道:「您就別上去了,你們把它夾在中間,我就不好抽打它了。」說完,爺爺的第三鞭已經揮出。鞭子的力度也更大了,鞭子割裂了空氣,發出令人害怕的「忽忽」聲。鞭子的上部分準確無誤的朝月婆婆左側奔去。
  「啊——」
  這次不再是「哎喲」了。
  「我看你躲到什麼時候!快快顯出形來!」爺爺將鞭子收回,作出蓄勢發出第四鞭的樣子,口齒嚴厲的喝道。
  月婆婆的左側果然顯出一個白衣飄飄的男子來。背上的衣服有三道抽打的痕跡。最下面那道已經將衣服抽破,看來是爺爺的第三鞭抽打的。男子的面容俊秀,但是臉色略顯紅重,如三國中的關公一般,不像是青年人應該有的膚色。
  月婆婆見它已經現形,急忙放開雙臂。沒想到她的雙臂居然可以抱住一個年輕力壯的年青「人」。
  就在這時,閨房裡突然傳出女孩淒厲的叫聲。
  月婆婆愣了一下,立即從衣兜裡拿出剪刀,看了看我們,最後目光落在老農的兒子身上,道:「你,跟我進去。你閨女兒快要生了!」
  「快要生了?!」老農和他兒子同時叫嚷道。
  月婆婆點點頭:「我從聲音裡就可以聽出來。」她指著老農的兒子道:「你把剛才裝水的臉盆拿進來。」然後,她又對老農道:「堂屋裡的草灰哪裡弄來的?你再弄一些來。」最後,她對那個白衣男子道:「你就等著做爸爸吧!可是誰知道會生出個什麼玩意兒來?」
第十七卷 借胎鬼 第399章 生下怪胎
  白衣男子一愣,彷彿聽不懂月婆婆說的話。
  老農弄草灰去了。月婆婆領著老農的兒子進了房,又關了門。
  我們在外面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期待中的哇哇的哭聲。
  過了幾分鐘,老農用簸箕提著草灰進來了,拉住爺爺問道:「我孫女兒生了沒有?我怎麼還沒有聽到小孩子的哭聲?」
  白衣男子站在一旁,默不作聲。但是可以看出,他也有幾分緊張,眼睛濕濕的,如被煙熏了一樣。
  屋裡的月婆婆聽見我們說話,喊道:「草灰來了,是吧?」
  老農答應了一聲。
  月婆婆大聲道:「你把草灰交給你兒子。」話剛說完,老農的兒子就打開門走了出來。老農連忙將草灰交給兒子,又忍不住怯怯的問道:「女兒還好吧?生了沒有?」
  老農的兒子鐵青著臉,一句話也不說,從老農的手裡拿過草灰就轉身回去了。老農在原地呆成了一尊雕塑。那只提過草灰的手垂在半空,遲遲沒有放下來。遲疑了好一會兒,他才喃喃道:「這麼久沒有聽到孩子的哭聲,是不是生下來的是死孩子啊?」末了,他將一雙分不清是傷心還是擔憂的眼神投向爺爺。爺爺沒有任何回應。
  我隱隱聽見爺爺口裡念叨著什麼,但是具體的內容聽不清楚。
  這時,借胎鬼作出了一個令我驚異的舉動。借胎鬼居然朝爺爺走了過來,然後附在爺爺的耳邊說了幾句什麼話。爺爺居然沒有反常的舉動,腦袋微微側向借胎鬼一邊,聽得非常認真,還不時的點點頭。
  老農見借胎鬼跟爺爺態度親暱,自然也是驚訝不已,張大了嘴指著爺爺,牙齒一張一合,說不出話來。
  借胎鬼在爺爺的耳邊說完悄悄話,朝老農瞥了一眼,彷彿是告別,又彷彿是挑釁,然後朝大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