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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節

  然而當人們的視線恢復,再看向我二叔的時候,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嚇壞了,眼前的一幕,簡直讓人難以置信啊!
  因為我們看到的,所有人看到的,再不是我二叔,而是一頭巨大的紫金色的牛,高達五六米,伸長十米多有的紫金色牛,渾身上下放著灼灼的金光,兩隻巨大的牛角微微彎曲,直插蒼穹,它低頭弓背,四肢用力蹬地,緊緊的拖拽著那幾道韁繩……啊,那頭套沒了,消失了,幾道韁繩就像是長在了那只巨大的紫金色公牛的身上一般,被它拖拉著,一點點的往前挪動著。
  「哞……!」
  驚天動地的悶吼聲再次響起,身後的滏陽河中,河面上突然掀起四五米高的巨浪,在河中順著河道來回扑打著,瘋狂的擺動著,整條滏陽河就像是一條受傷了的巨龍,在瘋的掙扎著扭曲著。
  「嘎吱嘎吱!」閘門聲響起,這次刺耳的聲音響起的特別快,隨即「嘩!」的一聲巨響,閘門被拉開了,洪水洶湧而入,順著渠道向北奔流而去。
  幾乎同時,滏陽河的水位直線下降,下降的度快到讓人反應不過來,這不僅僅是這個閘門打開後洩洪的能力所能做到的了。
  人們頓時歡呼起來,忘記了我的二叔,忘記了那頭紫金色的巨大的公牛,忘記了害怕忘記了恐懼。
  人們在河堤上盡情的歡呼著勝利!
  而我,卻匆忙向二叔跑去,我不知道我該把他看作是那個詭異的巨大的紫金色公牛,還是把他當作我的二叔,可是我根本不去想這些了。因為我現在看到的是我二叔,從閘門被拉開,洪水洩出,水位急下降的那一刻,我看到的,就已經不是那頭紫金色的巨大公牛,而是我二叔了。
  他,倒下了!
  我不得不緊張不得不擔憂,我不得不用最快的度在泥濘不堪的道路上奔跑著,跑到我二叔的跟前兒,將他扶起來,哭喊著他:「二叔,二叔……」
  幾乎和我一起奔跑的,還有我爹,他一樣大喊著:「二牛,二牛!」
  我的幾個哥們兒也跑了過來,上前幫我還有我爹攙扶起我的二叔,然而二叔沒有了一絲的力氣,他渾身像是虛脫了一般,吃力的微睜著雙眼,輕輕的說著:「銀樂,叔不行了,以後別在調皮鬧事兒了,叔,不行了,別哭,回頭,回頭多照顧你嬸子,還有,還有叔的孩子,是閨女也好,兒子也好……」
  「大哥,以後少打孩子,孩子挺懂事兒的,真的,挺懂事兒的……」
  「叔……」我哭喊著,「快點兒,抬我二叔回去,雲亮,讓人開拖拉機,送我叔去醫院啊!」
  「二牛!你堅持住,哥這就送你去醫院,堅持住啊!」我爹也大聲的喊叫著,眼裡滿是淚水。
  陳鎖柱也跑過來了,他一點兒都不顧及面子的大哭大叫著:「二牛,二牛啊,挺住,你要挺住啊!」
  這時候,村裡人才從極度的歡呼中被我爹的喊聲還有我的哭喊聲還有陳鎖柱的哭喊聲驚醒,他們立刻想到了我二叔,想到了那個紫金色巨大的公牛,剛才那詭異的悶吼聲……人們紛紛湧了過來,爭相上前要抬起我二叔。
  常志書和村長、治保主任大喊著讓人群都散開,他們喊叫著讓拖拉機司機趕緊動拖拉機。
  拖拉機突突突的響了起來,人群散開,我們幾個人費力的抬起我二叔,抬上了拖拉機。
  我們也跳上了拖拉機,催促著趕緊開車,快點兒,再快點兒!
  胡老四在拖拉機開動之後,也扒住拖拉機後斗要上車,常雲亮和薛志剛把他拉了上來。胡老四上來之後二話不說,立刻掏出符紙施法,口中念著咒語……不用說我們也明白,他這是要護住我二叔的命啊!
  拖拉機開動了,在泥濘不堪的路面上突突突的怒吼著向村裡衝去。
  後面兩輛拖拉機也動了,陳鎖柱還有幾個村民以及常志書還有村長、治保主任,都跳上了拖拉機,大聲的喊叫著催促著拖拉機跟上,他們要一起去,要陪著護著這位救了整個村的英雄趙二牛。
第31章 村廟
  是的,我很清晰的記得那一天。
  從二牛叔的怒吼聲震散了天空中的陰雲之後,大雨停了,電不閃雷不鳴了,晴空萬里啊!夕陽懸掛在西面那隱隱的太行山脈上空,散著餘威。
  司機把拖拉機的油門兒轟到了最大,突突突的冒著黑煙衝入村裡,開到前大街上正待要左轉往碼頭鎮上開的時候,原本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的二叔突然坐了起來,大喊一聲:「停車,我得回家!」
  拖拉機嘎吱嘎吱出幾聲剎車的聲音,由於剎車太急,拖拉機熄火了。
  我們幾個還在愣神兒呢,二叔翻身從拖拉機上跳了下去,邁著大步往村北家裡走去。
  陳鎖柱第一個反應過來,急忙跳下車追了過去。我們也都回過神兒來,趕緊跳車,急忙追上二叔,要把他拉回來,必須讓他去接受檢查去。
  然而我們幾個人根本拉不住二叔,他像是壓根兒沒有任何事兒似的,他說必須趕緊回去,時間不多了。
  我們當時誰都不知道,他所說的時間不多了,是什麼意思。我們只是疑惑的跟在他後面,跟著他一起往家裡走去。快到家的時候,二叔讓我去把爺爺叫過去,到他家裡,說總得道個別了。
  直到這個時候,跟隨著的二叔的我還有我爹,還有陳鎖柱等人,才突然間醒悟過來,二叔這是迴光返照,他意識到自己已經不行了,要跟家裡人道別了……這讓人一時間根本難以接受,怎麼可能呢?即便是累著了,傷著了,也不至於把他累死啊!在我的心目中,二叔永遠都是那位最強悍的人物,他只要往那裡一站,那就是一座山,一道嶺……
  「趕緊回去,把你爺爺叫來啊!」我爹大吼著踹了我一腳,我這才醒悟過來,抹了把淚兒往家裡跑去。
  我叫上爺爺,爺孫倆匆忙到了二叔家的時候,院子裡已經站滿了人。
  常志書、村長、治保主任,還有一些村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很多……常志書見我們來了,趕緊的催促道:「快進屋,二牛等著見你們呢,唉。」
  我和爺爺從常志書還有院子裡眾人的眼神裡看得出來,事情很嚴重了。
  如您所想,當我們邁步進入堂屋,走到裡屋的時候,就看到了躺倒在床上的二叔,他的臉色不是蒼白色,而是紅色,紅的有些嚇人,泛著一種詭異的光芒。
  嬸子坐在床邊兒上一個勁兒的抹淚兒,可是卻不敢哭出聲來。我想,是我二叔不讓她哭出聲來吧?
  爹和陳鎖柱坐在旁邊的凳子上,見我爺爺進來,倆人急忙讓座,然而我爺爺卻沒有落座,直接走到床頭,坐在二叔的腿邊,輕聲的喚著二叔:「二牛啊,身子骨不舒坦麼?心裡別擔心,咱老趙家人,有祖上保佑著呢。」
  「爹,我啥都明白了,唉……該走了。」二叔歎了口氣,眨了下眼睛,我們現,他的眼瞼竟然泛著金芒。二叔淡淡的說道:「爹,我就等著您老來了,再看看您老,我真的要走了……」
  「二牛!」爺爺和爹還有陳鎖柱幾乎同時叫了起來,不讓我二叔說這種話。
  我也急忙低聲喊著二叔,我知道自己的眼裡,已經填滿了淚水,視線有些模糊不清。
  二叔抬手搖了搖,歎氣說道:「本來我也不太明白,只是在南河堤上,那圈牲口的頭套和韁繩背在身上之後,突然間我就明白了一切,明白了許許多多,呵呵,前世今生……趙二牛,該走了。爹,大哥,鎖柱子,銀樂,呵呵,香雲,哦,現在該叫孩子他娘了,你們啊,都別生氣,我這一走,不是死了,算得上是件好事兒吧,我本來是天上的星宿,無奈下入凡間,今天,是該走的時候了啊!」
  這句話一說完,滿屋震驚,所有人都瞠目結舌,什麼天上星宿?什麼叫下入凡間啊?
  「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那圈牲口的頭套和韁繩,套在自己的身上啊,唉……」胡老四的生意從裡屋門口傳來,他掀開門簾走進來,很稀罕的是,他換上了那一身的道袍,手中握著桃木劍,八卦布袋掛在腰間,進屋後直視著我二叔,淡淡的說道:「金牛星啊金牛星,真是了不起,怪不得以前誰都看不透你,原來你竟然是星宿下凡。」
  我們更加的震驚,看看胡老四,再看看我二叔。
  二叔淡淡的一笑,說道:「胡老四,就你那點兒微末的道行,怎麼能識真仙呢?倒也不怪你,我也是直到今天,才了悟自己是誰。」
  胡老四尷尬的說道:「那是那是,我來只是想問問您,那,那西山黑龍洞的蛟,是死是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