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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節

  夜,如此的安寧,靜的沒有一絲的聲音,就連廟內眾人那輕微的呼吸聲,似乎都已經被這種極度的安靜完全的吸收掉了。
  「別擔心,它,它看不到我們,也聽不到我們說話。」胡老四很突然的說道。
  哥兒幾個都沒有說話,過了幾秒鐘,才緩過神兒來,於是廟內響起幾聲重重的喘息。我們幾個面面相覷,互相用眼神鼓勵著壯膽兒,雖然,我們並不能清楚的看到對方的眼神。
  「它……好像發現我們了。」劉賓顫巍巍的輕聲說道。
  是的,我也有同感,而且我相信,廟內所有的人,都有這種感覺。因為那只白狐子精看向老爺廟的眼神,透著狐疑,凶狠犀利。胡老四說白狐子精看不到我們,聽不到我們說話,可即便是白狐子精看不到我們,那麼它現在所看到的老爺廟,是個什麼樣子?敞開的廟門裡,是什麼情景?
  我們不知道。應該也有異常吧?畢竟……道術能將我們都隱身麼?這有點兒不可思議了。
  胡老四緊緊的盯著廟外不遠處的白狐子精,緩緩的說道:「不會的,它看不到我們,沉住氣。」
  「它過來了!」常雲亮提醒道。
  不用他說,我們幾個的心都揪緊了,誰都小心著注意著白狐子精呢。
  說真的,在沒有來之前,兄弟們還都不以為意,侃侃而談,吹牛如何如何敢作敢為……可是真真的面對著這種邪孽異物,在如此安靜,如此靜的讓人心悸的環境中,眼睜睜看著邪物緩緩向自己走來,心裡還明明白白的清楚,一會兒就得動手跟它干,跟它死磕了。心裡都緊張,都忐忑,或者說,都有些害怕。包括陳金這號膽兒大到沒心沒肺的人物,他也一樣緊張。
  白狐子精很謹慎的盯著老爺廟門,緩緩的移動著步子,輕輕的踩著積雪,向這邊兒走來了,衝著廟門,衝著我們。
  大黑那狗東西似乎也感覺到了廟內充滿了緊張的氣息吧?它很不習慣、很討厭這種緊張的氣氛,慢慢的站了起來,嘴角裂開,獠牙齜起,微微向前探頭,脖子裡傳出輕微的嗚嗚聲,它怒了,對於白狐子精,大黑也算是熟識了。
  陳金的手搭在大黑狗的脖子上,安撫著大黑,防止這狗東西衝動起來,直接殺將出去。
  我伸手摸到了腰間,輕輕的解開了腰帶扣,將腰帶緩緩的從腰間抽離出來,剛才那把尖刀,被陳金拿在手裡了,這小子出來的時候,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根本沒抄傢伙。
  「都別動。」胡老四雙手抬起,提醒著我們,不要衝動,穩住,穩住。
  白狐子精不急不緩,一步步的往這邊兒走著,小心翼翼,很謹慎。
  走到距離廟門口還有四五米的時候,我們看的它更清楚了,那張狡詐陰險的臉,陰森森的透著凶狠殘忍,眼神裡散發著懾人的寒芒。
  白狐子精突然停了下來,緩緩的轉動了一下瘦削的臉,雙眼轉動著四下裡看了看,鼻子嗅了幾下,然後低下頭來,原地轉了兩個圈兒,在厚厚的積雪上刨動起來。唰唰唰,積雪被刨的四散紛飛。
  刨了幾下白狐子精突然往我們這邊兒撲了過來。
  我猛的瞪大了眼睛,脖子不由得後仰,精神瞬間就要爆發似的,渾身肌肉緊的都快要抽筋兒了。
  大黑那狗東西更是身子猛然往後一縮,隨即嗷的一聲就要往外撲,若非陳金這個人遇事不慌,死死的拉住了大黑的脖套,恐怕那東西早就撲了出去。
  「別動別動!」胡老四連忙出聲提醒我們。我看了他一眼,從他驚恐的表情中,我看到了不自信。
  白狐子精好像故意在耍弄我們似的,它在廟門口停了下來,距離廟門,距離那躍躍欲出,使勁兒往外探腦袋的大黑狗的鼻子,只有一米多點兒的距離。
  白狐子精低頭猛嗅了一會兒,前爪子有飛快的在積雪上刨了起來。
  陳金扭頭和我對視一眼,是的,白狐子精刨雪的地方,有我們弄到那兒的狗尿。
  白狐子精刨開積雪之後,停了下來,再次很是小心翼翼的四下裡看了看,然後狐疑的看著我們,像是在考慮什麼事情。
  這時候的我,嗯,大概我們哥兒幾個都一樣,都已經不再有了先前那般緊張恐懼了,反而想著趕緊衝出去幹它,狠狠的打,往死裡打它!打死它!
  人就是這麼奇怪的動物,當緊張恐懼的你在安靜的環境中被迫克制著自己,一直壓制著無處發洩的時候,慢慢的,恐懼就會淡化,轉而化作了衝動,激動,甚至是暴躁。
  白狐子精怔了一會兒,轉身走到了大楊樹下,再次扭頭四下裡疑神疑鬼的查看一番,低下頭來,兩隻前爪開始飛快的刨動起雪來。
  胡老四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來,他似乎一直在等待著白狐子精去大楊樹下刨土,他扭過頭來,看了下陳金,又看了看我,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一副……奸計得逞的狡詐樣子,陰陰的。
  突然,白狐子精身子猛然往右側一竄,突然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當中,不見了!
  我們幾個大吃一驚,胡老四趕緊伸展胳膊擋住差點兒就要跑出去看個究竟的我們,扭頭說道:「穩住穩住。」
  我忽然想到,是不是那一沓包著蒜泥像是糞便般的符紙,讓白狐子精給刨了出來,白狐子精受到了打擊,卻並沒有按照胡老四的猜測,跳到廟前的困邪陣裡,而是像上次那般,逃向北地了?
  廟裡一時間再次安靜下來,每個人都皺著眉頭往外邊觀察著,企圖發現白狐子精的蹤跡。
  胡老四從懷裡摸出幾張符紙了,極其緊張的捏在手中,開始碎碎念……
  就在這時,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我們幾個心裡一緊,抬頭看向房頂,黑漆漆的。
  「它,它,白狐子精它上去了?」劉賓緊張的說道。
  「奶奶的,真是扯淡!」陳金終於再也忍不住了,罵罵咧咧的說道:「走走,乾脆出去跟丫挺的死磕去,憋在這裡頭當縮頭烏龜啊?」這小子鬆開大黑狗的脖套,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手裡握著尖刀就要往外走。
  我趕緊邁步擋在了大黑狗的前邊,一腳將剛要撲出去的大黑給踢了回去,然後擋住陳金,說道:「金子,別衝動,聽胡爺爺的。」
  哥兒幾個都看向胡老四。
  胡老四還在碎碎念……
  光當、卡嚓!
  瓦片破碎的聲音傳來,緊接著有兩塊兒瓦從廟頂上掉落到了前方那片積雪當中,發出沉悶的噗噗聲。
  操!我大吃一驚,忍不住對還在碎碎念的胡老四低聲吼道:「胡老爺子,白狐子精是不是要拆廟了?」
  聽我這麼一說,哥兒幾個都慌了神兒,想到了老磚窯倒塌時的情景,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會砸死人的。
  「穩……穩住!」胡老四終於顫顫巍巍的說出了這麼一個詞兒,不過他也很緊張,更沒自信了。
  這時候,只聽外面嗖的一聲,那只白狐子精從廟頂上躥了下來,落在了廟前幾米開外,然後又嗖的一聲躥開。
  我們還沒緩過神兒來呢,就見一道白影從廟前躥了過去……
  又躥了過去……
  又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