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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節

  「他來這兒守夜?幹啥?吃飽撐的?」陳金回頭問道。
  我笑了笑,說道:「這老傢伙和太歲關係好,沒聽人說過麼?以前他在北地看泵房的時候,晚上就愛到這兒和太歲喝酒。」
  「看來還是真事兒啊,我以前以為都是村裡人瞎說的呢。」
  「對對,我也聽說過啊。」
  「看來郭老漢也是個有來頭的人啊……」
  ……
  流言蜚語,就是這樣越傳越神的,您看明白上面這幾句話了沒?
  其實這就是人的本性,多數人都有這樣的毛病。
  這邊兒胡說八道著,那邊兒郭老漢已經走到廟門前了,廟門大開著,只見郭老漢依舊穿著那破舊的棉大衣,彎腰駝背,滿臉溝壑鬍子拉碴,原本這樣顯得應該是邋遢可憐的,可因為那雙明亮的有些和他年齡不相符的眼睛,過於炯炯有神,所以讓人看起來就覺得他是那麼的……猥瑣。
  郭老漢笑呵呵的邁步從陳金身旁躋身走了進來,說道:「孩子們,都在這兒呢,怎麼樣?今兒晚上有收穫沒?」
  「沒呢沒呢。」我上前兩步抬手虛扶一把,禮貌的將他請到供桌旁,一把抓住姚京的衣領拎起來,「哎哎,你傻麼?這麼不懂禮數,讓座兒!」
  姚京有些不樂意的撇著嘴站到了一邊兒,郭老漢歉意的沖姚京笑了笑,便毫不客氣的坐到了椅子上,說道:「喲,還喝上了呢,正好,我也愛喝兩口,平時也沒人陪著喝酒,今天就倚老賣老,跟你們坐一起熱鬧熱鬧。」
  「哎哎,你這麼大歲數了,跟我們坐一塊兒喝酒有啥意思?熱鬧個屁啊!」陳金從門口走過來,瞪著眼睛看著郭老漢,很不禮貌的說道:「我說郭老爺子,您這不在家裡好好呆著,大半夜的跑到這荒郊野外,犯神經呢?」
  我趕緊說道:「嗨,金子,胡說什麼呢?咱們這不是也閒著嘛,郭爺爺在這裡跟咱們大夥兒講講故事也好。」
  「好個屁!他能講啥故事?八成是要騙酒喝吧?」陳金不屑的說道。
  「哎喲喲年輕人哦,我這麼大歲數了可沒臉騙你們的酒喝,我自己帶酒了。」郭老漢說著話,笑呵呵的伸手從懷裡面掏出兩瓶滏河大曲,放在了桌子上,沖陳金說道:「鎖住家他兒子,一會兒你們喝完了酒,你可不能喝我的酒啊。」
  陳金不屑的哼了一聲,可一瞅我們帶來的那兩瓶高粱大曲,再看看旁邊兒的滏河大曲,眼珠子骨碌碌一轉,眉開眼笑的說道:「郭老爺子,您這笑話我呢,別跟我這人一般見識嘛,既然大家一起喝,總不能讓俺喝那高粱大曲,看著你們喝滏河大曲吧?要不……我們這捉黃狼子,您也算上一股?」
  我們幾個一聽這話,立馬就不樂意了,紛紛拿眼睛瞪著陳金,奶奶的,你可真夠大方的,張嘴就分人家一股,他郭老漢憑啥就能和咱平分啊?咱又沒求著他喝他的酒。你陳金真傻還是假傻啊?郭老漢平時沒個收入,巴不得和咱們合股賺錢呢,這要是人家一答應,咱還好意思反口麼?
  雖然心裡不滿,可畢竟當著人家郭老漢的面兒,大家也不好意思說出口。
  「哎哎,我可用不著。」郭老漢微笑著擺了擺手,說道:「說笑呢,好了好了孩子們,你們能夠聽銀樂的話,來太歲廟陪我,我已經很開心了,這些酒啊,本來就是給你們預備的,我自己也喝不了這麼多的。」
第03章 眾人得知皆心驚
  我們兄弟聞言大喜,滏河大曲五塊二,比高梁大曲的貴兩塊八啊!更重要的是,郭老漢並沒有打算入我們的股份。
  於是乎,弟兄們紛紛圍上前來,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身體健康萬壽無疆、寶刀未老……等等諂媚之詞一併用上,把個郭老漢哄的是眉開眼笑、老臉開花。
  三下五除二,兩瓶滏河大曲已經瓶干見底,只餘半瓶高梁大曲。二三兩小酒下肚,各個面若桃花,容光煥發。
  我估摸著郭老漢多少年來孤寡一身,哪曾和如此多的人同坐一堂、把酒言歡呢?所以心情大暢,所以這點兒小酒下肚,喜不自勝之下,竟有些飄飄然暈乎乎了。眼角浸出淚珠,臉上佈滿笑容,半瞇著眼睛說道:「孩子們啊,我這多少年了,從來就沒有這麼高興過,唉,就沖這點,我便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搭進去,也要保全你們的安危……」
  我們兄弟就納悶兒啊,這老爺子扯到哪兒了?什麼事兒犯得上把性命都得搭進去呀?就憑我們幾個身強力壯年輕氣盛的小伙子,用得著你郭老漢一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傢伙來保全?誰保全誰啊?
  「郭老爺子,您這說的是哪兒的話……咱好好的提什麼生死啊?來來來,這剩下的半瓶酒,也歸您老喝吧。」陳金很是難得的表現如此客氣,眼神兒卻一個勁兒的往郭老漢懷裡瞄,好像郭老漢懷裡還能再掏出兩瓶酒似的。
  「是啊是啊。」我在旁邊應和著,想到此番來楊樹坡太歲廟的最重要目的,便問道:「郭爺爺,咱們閒著沒事兒,您就跟我們講講這太歲和黃狼子、白狐子的事兒吧。」
  郭老漢似乎未曾聽見我的話一般,牙都掉光了一多半的嘴巴樂呵呵的張開笑著,一邊兒還剝了兩粒花生米塞了進去,艱難的蠕動著嘴巴子,伸手塞到懷裡,摸索了半天,竟然再次掏出來兩瓶滏河大曲,往桌子上一擺,說道:「還有酒還有酒,都別饞啊,年輕人少喝點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的,一會兒不還得上楊樹破去往回拎那五隻黃狼子麼?」
  陳金他們似乎沒聽見郭老漢說什麼似的,眼睛都直勾勾的盯著郭老漢的破棉大衣,尋思著這破的都露著棉花的大衣裡面能藏多少酒?還剩下多少沒掏出來呀?
  我卻疑惑的瞅著郭老漢,這老傢伙不會是喝多了吧?有拿出酒來給我們喝,還一邊兒勸著讓我們別多喝,對身體不好,這算什麼呀?尤其讓我感到疑惑的是,你郭老漢竟然說一會兒我們得去楊樹坡上拎回來五隻黃狼子,難不成您老爺子知道我們一會兒準能夾住五隻黃狼子?竟然還有具體數字。
  大概是剛回過味兒來,想到我還曾問過話,郭老漢樂呵呵的看著我問道:「啥?你讓我講講太歲那個老不死的東西都幹過啥事兒?還有那黑了心的黃狼子、還有那白狐子?呵呵,不急不急,這些天啊,我總會都講給你們聽的……」
  「哎喲我說老爺子,您是不急了,事兒沒放在您頭上啊!我這急著呢!」我連忙討好的說道,卻是滿臉焦急,咱本身就是那急性子,巴不得趕緊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重點當然不是要聽他講故事,而是……關於散魂咒的事兒,是否破解,有無法門?
  對於我如此焦急的神態,夥伴們覺得很奇怪,紛紛向我投來疑惑的目光。
  郭老漢怔了一下,淡然說道:「銀樂啊,你中的那個散魂咒,雖然暫時還沒有什麼破解的法門,不過我倒是能壓制住散魂咒,讓散魂咒的發作時間減緩,這樣的話,咱再慢慢想辦法。」
  「啊?這……」我一時間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悲哀了,這他娘的說來說去,散魂咒這個鬼玩意兒還是沒有徹底解決啊!還好還好……能壓制住,暫時,只是暫時不會發作,狗日的!
  「散魂咒是啥?」
  「銀樂,你咋了?沒啥事兒吧?」
  「你要死了?」
  ……
  郭老漢的話,讓兄弟們一個個關心起來我了,只是這種關心忒他娘的直白,讓我聽起來很不爽爽,所以我狠狠的瞪了他們幾眼,他們就都詫異的把眼神兒投向郭老漢。
  「咳咳……」郭老漢似乎明白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咳嗽了兩聲掩飾著自己的尷尬,說道:「這個……銀樂,你沒告訴他們?」
  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說道:「告訴他們幹啥?有百害而無一利,再說了,好像是你不讓我說出去的吧?」
  兄弟們更是奇怪了,目光再次看向我,齊刷刷的用眼神詢問著我。我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一擼袖子,露出那塊怪異的斑痕,說道:「那,都看吧,奶奶的,弄死了那只黃狼子,狗娘養的臨死前竟然給老子下了咒,這玩意兒就是散魂咒。」
  「嗯?這是啥玩意兒?」
  「怪怪的,像是個黃狼子,還長著翅膀呢。」
  「散魂咒是啥?有啥危害?」
  陳金好奇的伸手摸了摸那塊斑痕,似乎有些依依不捨,手並未離開,竟然說道:「還挺好看,比紋身強。」
  ……
  「去你娘的!」我推開了陳金,說道:「你可別盼著自己手腕上也長這麼個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