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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節

  我和穆圖都很疑惑的看了看姚俊,姚俊很隨意的舉起酒杯,「自古以來有多少好漢,從容行走在倒斗掘金界,千奇百怪的事情見多了,後來者不照樣前赴後繼嗎?有什麼呀,不就是一個破鬼印嘛,我都背了五年了,也沒見它礙著我吃了還是礙著我睡了啊!兄弟們乾杯……」
  姚俊一仰脖子,一大杯白酒見了底。
  鬼印?鬼印是什麼東西?
  下午喝完酒,我們四個人又暈暈乎乎的找歌廳鬼哭狼嚎了一番,回到姚俊家裡的時候,已經是後夜了。房子很大,兩層複式樓;我和穆圖在樓下,各自睡一房間,姚俊和姚月都在樓上睡。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姚月正在收拾客廳。
  大熱天的,她脖子上卻圍著一條絲巾,雖然看起來蠻搭配的,襯托著全身的裝束,顯得清雅、別緻……可畢竟這是在夏天,那條絲巾顯得有些扎眼。
  「是不是你給禍害的呀,真會找地方吐,吐哪不好額,非要往沙發縫裡吐,耶……真夠噁心……」
  「真不是我吐的,我回來之前早就已經吐乾淨了。是不是你哥幹的好事啊?」我就是這麼隨口一說,沒想到姚月當時就急了:「是不是想讓我一腳把你踢出去啊?你什麼時候見我哥喝吐過!」
  還沒結婚,就這麼刁橫,要是在一起過起日子來,我可真的受不了……姚月的刁橫是出了名的。從小就有人給她起了「冷美人」的綽號:就是因為從小刁橫任性,尤其嘴硬,從來不承認自己有錯,從來不讓一步……
  其實,我們那一帶的女孩子都是那樣,也算是一個地方特色了:性情爽直,頗有主見,從來不會委曲求全;如果是嫁到外地的,能把整個村子攪翻。
  我們當地的男人都知道怎麼回事,更懂得怎樣去哄自己的女人,所以家家都過得也挺和睦,很少看見誰家摔碗砸鍋打架罵街的!
  我正愣神的功夫,姚月一下子撲過來,一把摟住我,嗲聲嗲氣的嘟囔道:「你都不知道主動抱人家,還要人家倒貼給你……你敢說你沒想過我?」
  「不敢!」
  「討厭你……一點情趣都沒有!」
  「你想讓我說什麼呀?想讓我怎麼說?」
  「你不能假裝很想我呀?然後一把抱住我,很深情的看著我,對我說:親愛的……我都想死你了……」
  我還真做不出這樣做作的事情來。乾脆一把摟住她,瘋狂的親吻了一通,這比什麼假惺惺的表白都來勁。
  「你哥和穆圖呢?別讓他們看見了」。
  「怕什麼,他們一早就出去了,好像是去找人鑒別什麼銅鏡去了。不管他們啦,剛才好過癮,還不夠……」姚月眼睛一閉,昂著頭,還要索吻。
  我心頭一熱:老是親嘴也沒勁,何不……繼續往下蠶食?……
  想到這裡,我索性一把撤掉了她脖子上的絲巾,想都沒想就把嘴湊了上去。哪知,一股惡臭頓時刺入了我的鼻腔,同時隱約感覺嘴唇麻麻的,還帶著些許苦澀,我定眼一看:我的媽呀,在姚月右邊鎖骨上方,有一圈黑色的牙印,有兩個牙坑咬的狠些,已經鼓起了黑紫色的膿包,一股帶著惡臭的膿水正從膿包中間的小孔中溢出來……我的嘴唇正好碰到了溢出來的膿水,感覺嘴唇有些麻麻的……
  姚月似乎也回過神來了,趕緊撿起地上的絲巾,重又纏在了脖子上:「我……我碰了不該碰的東西,這一圈牙印就是對我的警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姚月怯怯的說到,眼睛也不敢看我一下,好像是犯了錯的小學生。
  「什麼意思啊,我沒聽明白」。
  「老魏說,我這是鬼印,是讓鬼咬了。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咬的;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被咬的……已經兩年多了。老魏說只有盜墓的人,才會被鬼咬,身上才會出現鬼印;可是我從來沒有盜過墓呀,我也不知道脖子上,怎麼就有了這麼一個鬼印……」
  「醫生看不好嗎?」
  「開始的時候,跑遍了大大小小的醫院,拍了多少片子,驗過無數回血,醫生都說沒有問題——檢查不出病癥結果。甚至還找鄉下的土醫生看過,找大仙跳神做法,都不行。不過還好,兩年來,一直都是這樣子,沒有減輕也沒有惡化,只是心裡感覺怪怪的」。
  鬼印?我想起來了,在長沙上大學的時候,我聽說過鬼印,而且還親眼見過:三年前,我在長沙寄居的住所——灣鎮麓山門高坡二十九號院,曾經發生過一起離奇的大火:在那場大火中,住在一樓的房主彌天亮一家全部罹難,樓上的租住戶均毫髮未傷。警方斷斷續續的調查了一個月,得出結論:房屋內電線老化,火災乃系老化線路漏電所致。沒有更多的細節,也沒有更多的證據。只有這樣簡短的一個結論。
  老趙說,與其說這是結論,倒不如說是警方的推論。
  其實關於起火原因,街坊的猜測議論相比起警方的含糊結論,似乎更能站得住腳。
  因為早在起火之前很長的一段時間裡,街坊們甚至樓上的租戶都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二十九號院房主彌天亮的老父親彌宗恆,行為舉止越發變得怪異起來。幾十年來從未開口說過話的老人,有一天突然開口說話了。
  這一下子著實嚇壞了不少人。坡下的幾個上了歲數的老娭毑說,幾十年了,幾乎天天和老彌一起打牌,大家都已經習慣的認為他是個啞巴;可是突然開口說話,著實讓大伙猝不及防。就連彌天亮和他的妻子都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那段時間,我正好回了陝西老家過暑假,所以不知道老人的事情。
  我回到長沙的當天夜裡,二十九號院就著火了。我住在三樓,正要睡覺的時候樓下傳來了驚恐的呼救聲。我當時真的被那聲音嚇壞了……那分明就不是人的聲音,更像是一隻發情的老母貓,淒厲的叫春聲輾轉衍變成了近似人的呼叫聲。
第008章 半山貓叫
  我從來沒有聽見過人的喉嚨裡可以發出那樣怪異嚇人的叫聲……恐怖,淒慘,攝人心魄,讓人聞之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事後,大家都說那晚的聲音實在可怕的很,都不敢出門看是怎麼回事,有的人連燈都不敢開,那聲音實在太叫人揪心了。
  興許就是這個原因,才救了樓上所有人的性命;也可能就是這個原因,大火吞噬了房主一家六口人的性命。
  沒有人能說清楚大火是什麼時候燒起來的,又是什麼時候熄滅的。
  第二天天明以後,當我和隔壁的老趙一起撞著膽子走下樓的時候,看見的只是慘不忍睹的一片焦墟,還有刺鼻的臭氣。被燒焦的屍骸已經扭曲變形,幾乎無法辨認那就是人的屍骸。
  算起來,那場火應該來的突然,去的也快。只是大家都很難想通:一樓過火之後幾個不相連的房間都成了一片焦墟,為什麼那麼大的火沒有燒到樓上去?二樓陽台上堆放的紙箱和晾曬的衣服,絲毫沒有受到威脅!這在警方看來,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在任何人看來都不可理解。
  由此,人們紛紛議論,猜想可能是行為舉止怪異的彌宗恆一手釀的慘劇。
  有兩個上了歲數的老娭毑說,他們曾經看見過彌宗恆後頸上,有四道貓爪留下的抓痕,起初老彌在和她們打牌的時候,總是伸手在後頸上抓撓。她們都以為老彌是在抓癢,也沒有過多在意。
  兩個老娭毑站在彌宗恆身後看他打牌的時候,無意間看見,彌宗恆後頸上的四道爪印由紅變紫、由姿變黑……
  之後,老人們中間就開始流傳:彌宗恆後頸上有四道鬼印,是被貓鬼留下的……
  我當時自然不相信那些無妄之談。我更願意相信,老頭後頸上的印痕是某種過敏造成的。可是,很快我就開始產生了動搖。
  在我暑假回陝西的前一天早晨,一如既往的起早上山晨練。當我一口氣爬上岳麓山頂的九龍壁,正準備做俯臥撐,透過朦朧的晨霧,我看見年近八十的彌宗恆正一路小跑,由遠及近朝九龍壁過來。
  我當時很是詫異:平時走幾步路都喘不上氣來的彌老頭,今天怎麼竟然能一路小跑上山?沒錯,我確實看清了,就是彌宗恆;也的確是跑步上山的!
  彌宗恆一跑到九龍壁跟前,就麻利的脫掉背心,揉成一團擦了把汗,然後掄起膀子把背心朝坡下扔了出去;彌宗恆一轉身,我終於看到了老娭毑們所說的那四道鬼印,最長的一道有三寸多,最短也是最淺的一道印,也有兩寸。四道顯眼的黑印,就像是從皮肉裡面往外長出來的,表面上沒什麼,可仔細看,黑印像是嵌在皮肉裡面。
  老頭見我正在好奇的看他,朝我笑了笑……那一笑,讓我終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