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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節

  彌宗恆一咧嘴,口水順著嘴角開始往下淌;左邊的一顆尖牙竟然像是動物的獠牙,從來沒有見過人嘴裡能長出那樣的尖牙來;更為奇怪的是,彌宗恆居然有幾根橫長的鬍子……
  我在彌家大院住了將近一年時間,早知道彌宗恆滿嘴的牙已經掉光了,怎麼可能又長出一顆尖牙?
  我看了看四周,天還早,來上山的人寥寥無幾,在山頂九龍壁附近,就我和米宗恆兩個人。心裡不免開始有些發毛。
  我沖彌宗恆笑著點了點頭,三步並作兩步離開了九龍壁,順著大路朝山下跑。
  要知道,我和老趙爬了無數次岳麓山,從來沒有走過大路,一是因為繞遠,浪費時間;二是道路平坦,缺少爬山的樂趣。我們每次都是鑽林子、爬陡坡……可是哥我這回真的沒那個膽了,恨不得生出雙翅,馬上飛下山去!
  就在我跑到第一個轉彎的時候,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貓叫……我是這麼認為的。有人說,他們聽到的不是貓叫,而是人的叫聲,是人在學貓叫,不過儘管是人的叫聲,可是學的很像,叫的很真,也很響。
  當時走在半山腰的人,都聽到了那一陣貓叫,有些人甚至覺得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被嚇出來了。
  可是我依然認為那就是一聲貓叫。
  並且,我覺得那一聲貓叫,和米宗恆有說不清的關係。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因為當時上山的確只有彌宗恆一個人。那天他的舉動也實在古怪異常的很,不能不叫人有所懷疑。
  我回到下,在老巷子買了幾個包子,心神不寧的回了二十九號院。
  我一進院子,竟然看見彌宗恆正坐在樓梯口,嘴裡正吧嗒吧嗒的抽旱煙;上身穿的背心居然就是被他扔下山崖的那件……
  我一個二十幾歲的小伙子,天天登山,幾乎從未間斷過;儘管這樣,從山上跑下來,前胸後背也都已經濕透了,頭頂上還在冒著熱氣,小心肝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可是彌宗恆,居然大氣不喘,面不改色,悠然的坐在樓梯口,怡然自得的吞雲吐霧……
  因為都知道,彌老頭是個啞巴,不會說話,也聽不到別人說的話,都習慣了對他視而不見。我徑直從他身邊走過,直接上了樓。
  剛走到房間門口,老趙在窗戶裡面朝我招手,樣子很神秘。
  「什麼?」
  「你剛才上山了?」
  「啊,剛下來」。
  「有沒有聽到什麼不尋常的動靜啊,比方說一陣貓叫啊什麼的?」
  「你也聽到了?你確定那是貓叫?」
  「什麼意思啊,難道郭兄你也認為那不是貓叫啊?難道你覺得那是人在叫?」
  老趙真的很適於去做偵探。平時我們毫不在意的細節,老趙都會多留意一眼。怎麼說呢,他是一個善於發現線索的人,喜歡異想天開,對什麼都抱有一種懷疑態度,從來不輕信表像,是個認死理和較真的人。
  所以我說,老趙這輩子不去當刑警,算是白活一場。
  「給我講講,你在山上都看到什麼了,你認為不尋常的事情?」
  老趙就是老趙,我這輩子除了我自己,就只佩服他一個人。
  「說了你都不會相信」。
  「你還沒說呢,怎麼知道我不會相信?」
  「我在山上,碰到一個人……」
  「碰到一個人不稀罕,碰到鬼才算稀奇」。
  「說不定,我碰到的還真是鬼呢!」
  「哦,怎麼回事?」
  「我在山上見到彌老頭了……」一股濃烈的旱煙味飄過來,我一回頭,彌老頭就站在我身後,我渾身就像被電擊了一樣,冷不丁打了個寒戰。
  彌老頭手裡拿著一張毯子,晾在陽台外面的晾衣繩上,轉身又下樓去了。
  「沒事,他一個聾子又聽不到我們說什麼,繼續啊」。
  「彌老頭是一路小跑上山的,你相信嗎?」
  「有點意思,我還真有點不大相信」。
  「這就是了嘛。不過我看到他後頸上的四道黑印了」。
  「老娭毑們說的鬼印?」
  「對。但我不敢確定那是不是鬼印。四道烏黑的爪印,嵌在肉裡面,就像是從裡面長出來的」。
  「那叫聲又是怎麼回事啊,當時你在什麼地方?跟彌老頭在一起嗎?」
  「我被老頭詭異的笑容嚇蒙了,當時山上又沒有人,就順著大路往山下跑;剛跑到第一個轉彎的時候,就聽到身後傳來了那一陣怪叫。第一聲沒聽清楚,後面的幾聲才聽出來是貓叫。就連山下的人都聽到了,這也太邪乎了吧!」
  「嗯,是有點邪乎。你猜我今早上看見什麼了?」
第009章 一地鼠毛
  老趙很神秘的輕聲問我。
  「我哪能猜得出來?」
  「昨天我在天台上聽廣播的時候,看見彌老頭佝僂著身子上了山,手裡提著一包東西,還拿著一把鐵鍬。在人字坡下面填埋了那包東西,然後就回到了院裡。今天早晨我在天台上,又看見彌老頭在同一個地方填埋了一包東西。你是知道的,我覺得蹊蹺的事情,是必須要摳清楚弄明白才行的。於是在彌老頭回來以後,我就悄悄上了山,在人字坡下面翻開了被他掩埋的土堆,你猜那裡面埋得是什麼?」
  「什麼?不會是骨頭吧?」
  「你別不信,還就是骨頭!」
  「啊?老頭滿嘴的牙都掉沒了,哪來的力氣吃肉啊!」
  「問題就出在這,不光有骨頭,還有一大堆老鼠毛」。
  「彌老頭吃老鼠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