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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節

千黛一邊走著一邊默默思索。此時發生的一切是完全出乎她意料的,她後悔沒有把安德瑞懷疑到底,而被他溫文的外表和信誓旦旦的話語蒙騙了。
「尋寶」成果被安德瑞獨佔並不可怕,反正那本來就不是千黛的真正目的。最糟糕的是不管安德瑞能否達到目的,他都不會讓其他人活著出去。
千黛低頭看了看手錶,已經6點15分了。今天是11月6日,圖坦卡蒙的登基日,一年中「詛咒」唯一失效的一天。
絕對不能當法老登基日的貢品,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千黛這樣想著,開始盤算對付安德瑞的辦法。
安德瑞一行人進入密道後五分鐘,利奧的短靴踩上了獅身人面像下面的沙漠。
「多糟糕的場面。」他看著沙漠上的血跡,攤了攤手,「親愛的,你最好找個人善後。」
「埃及政府九點半才開放旅遊,在那之前沙漠上的風會處理好一切。」耳機裡的溫蒂漠然說,「你要是暈血,我倒可以就近找個醫生。」
「你真是這麼想的,對吧?」利奧走到記夢碑前,拍了拍它,「不過我現在更需要個高明的開鎖匠。」
「你可以先試著在獅身人面像兩條前腿之間的部位找找,他們剛才就是這麼幹的。」溫蒂嚼著口香糖,「有塊磚頭能按下去。」
「真是個敏感部位。」利奧照著溫蒂的指示做,很快找到了那塊磚頭,輕輕一按,沉悶的石響聲從腳下傳來。
「現在把那塊石碑往東推。」
利奧繼續照做,於是那條密道又暴露了出來。
「真有他們的。」利奧拍了拍手上的灰土。
「現在你可以下去了,別忘了在左手邊的牆上按一下關門鍵,不過要確定你的腦袋在入口下面。」溫蒂托著腮吹了個泡泡,「不然它會讓你矮一頭。」
「如你所願,親愛的。」利奧用微型鎂光燈找到那個「關門鍵」按了下,頭頂的入口隨之緩緩關閉。
「很好,你可以往下走了。不過別開強光燈,就用你手上那個。把耳機留在我的頻道上,在那兒迷路可不是件有趣的事。還有,別聽音樂。」
「噢,那可糟透了。」利奧無奈地揚手,「我希望聽歌這件事我們還有的商量,親愛的。」「雙頻道對信號有干擾,」溫蒂托著腮,「還是說你想被大公扣薪水?」
「那可是個問題。」利奧撇撇嘴,關上播放搖滾的音頻,順著台階往下走去。他一手卡著腰,一手敲了敲旁邊的牆壁。
「這牆真壯。」利奧努努嘴,「或許你可以請示一下大公,問她允不允許我在特殊情況下使用C4炸彈脫身。我擔心這兒的防盜係數比白宮還高。」
「我會請示,不過別抱太大希望。」溫蒂吹個泡泡,「你的命可沒那地方值錢。」
「哈,也許。」利奧仰著頭攤攤手,「不過你可不這麼想,對吧?」
溫蒂吹破泡泡:「我把你想得更便宜。」她話音剛落,耳機裡忽然傳來吱吱啦啦的干擾聲,利奧在筆記本上的影像也變得搖曳、模糊、最後漸漸消失。溫蒂連忙做應急調整,同時大聲朝耳機裡喊話:「利奧,你那邊你聽得……」
可是利奧聽見的也是干擾極強的聲音。他努了努嘴,試著對耳機進行調節,可是不管怎麼調,信號依然漸漸微弱下去,最後徹底消失不見。他又將設備切換到追蹤模式,結果發現裝在千黛身上的感應器也失去了信號。
「很精彩,huh?」利奧關上耳麥,「這下就算我被木乃伊掐死,也沒人幫我撥911了。」他卡著腰,環顧漆黑的四週一番,又注視了漆黑的腳下一小會兒,自嘲地笑了聲,攤了攤手,「不過,誰在乎?」
利奧隨手按了按耳機的按鈕,瘋狂而復仇的重金屬音樂霎時炸響。他跟著狂熱的節奏搖晃一番,然後照例怪叫一聲,晃著囂張的步子,沿著台階向漆黑的下方走去。
第九章 阿多厄斯(2)
就像亞非其他的發展中國家一樣,埃及的買賣人也是起得很早的,晨霧還未散盡,開羅酒店大樓後的集市街就已經開始熱鬧起來,商人和趕早集的婦女討價還價,聲音蒙在厚厚的穆斯林面巾裡,依然傳得很遠,和帶著油膩味的晨風一起,飄進開羅酒店13樓的一間沒關窗的套房中。
一位穿著入時的意大利姑娘坐在窗邊的電腦前,雙手飛速敲打著鍵盤——準確地說,是兩隻手分別敲打著兩台電腦的鍵盤,一台酒店的台機,一台索尼筆記本。
女孩兒的目光在兩個顯示屏之間來回移動,游刃有餘地嚼著口香糖。
不多時,筆記本的顯示屏上忽然閃出一個對話框,那姑娘掃了一眼,麻利地敲了一下回車,一個網絡通訊窗口立刻彈了出來,窗口中是一張精緻的那不勒斯女子臉龐,成熟而稜角分明,左眼和大半個左臉被長髮擋住,另一隻瞳仁彷彿一灣反射著耀眼光芒的湖水,銳利得令人不敢直視。
「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你,溫蒂。」
「您當然沒有,大公。」溫蒂垂下眼簾,恭敬地將右手放在胸前。「讚美教廷。」
「讚美教廷。」布留妮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彷彿低音提琴奏出的音符,「與KHG7號恢復聯繫了麼?」
「非常抱歉,暫時還沒有。」溫蒂敲了幾下另一台機器的鍵盤,輕歎口氣,轉過頭說,「大公,請恕我不敬。假如一小時內仍無法恢復聯繫,您是否會調用KHG其他成員繼續任務並對NO.7進行搜救?」
「我們不能這麼做,溫蒂。」布留妮的神情依然冷峻,但語氣裡多少帶了些安慰,「我們必須保守這個秘密,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在保護基督教信仰的意識構成與梵蒂岡的神性。作為KHG的一員,你必須理解這些。」溫蒂愣了愣,微微蹙起眉心。
KHG,KnightofHolyGrail。羅馬教廷的秘密組織。
最初,他們是由初任教皇伯多祿挑選出的、負責護送耶穌之妻——抹大拉的瑪利亞逃避仇敵追殺,前往安全之處的十二位門徒。伯多祿賜予他們祝福,稱他們為「護衛聖盃的忠者」。
所謂聖盃,就是承載耶穌鮮血的容器,但實際上,它並不是真正的杯子,而是瑪利亞腹中的嬰兒——承載著耶穌之血的後代。而這十二位門徒的使命,就是保護這個嬰兒,令救世主的血脈得以延續。
此後一千年,也就是公元1095年,教皇烏爾班二世發動了十字軍東征,攻佔了耶路撒冷,掠奪了無數穆斯林的寶藏,據說這批寶藏的數量多到足以再建十座耶路撒冷城,被後世稱為「聖殿騎士的寶藏」。
然而不為人知的是,這批寶藏並非只有金銀財寶,還有大量寫於一千年前的羊皮卷軸,被稱為《拿撒勒的古卷》。古卷的一大部分記述著耶穌詳細的生平事跡,將他描述成一個鮮活的人,而不是神,與一直以來被教廷神化的救世主形象大相逕庭。
教皇知道,如果這批卷軸被宣揚出去,足以顛覆基督教的信仰構成,於是立刻下令將它們秘密運回歐洲,結果在運送途中,幾個騎士背叛了教皇與信仰,攜帶卷軸逃往阿拉伯。
對於此事,教宗當然不能進行大張旗鼓的搜索,於是只好委託自己最信任的十二位門徒,秘密前往西亞尋回捲軸、手刃叛徒。
與一千年前的「護衛聖盃的忠者」相似,這十二位門徒的存在,同樣是為了維護救世主的神性。因此,教皇冊封他們為「KnightofHolyGrail」,意為「聖盃騎士」。
這次行動最終失敗了:卷軸下落不明,雖然沒有被宣揚出去,但也無法索回,然而「聖盃騎士」卻以一個組織的形式,繼續存在下去。
但是他們的存在意義有了微妙的變化。之後的一千年間,他們從不出現在歷史的正文中,卻一次次在歷史上留下詭異而鮮明的劃痕。據說蒙古軍隊突然停止對歐洲的侵略、拿破侖的橫死、美國數任總統遇刺、甚至二戰初期敦刻爾克大撤退的成功,全都與這個組織有著隱密的聯繫。
時值今日,KHG作為羅馬教廷的秘密執行者,依然在世界的陰影中活躍著。
「您說得對。」溫蒂想到這裡,低聲說道,「非常抱歉。」
布留妮點頭:「先說說你查到了些什麼。」
溫蒂深深吐了一口氣,敲動鍵盤,調出剛才的幾個窗口。
「的確大有收穫,大公。」她說,「13分鐘前,美國CIA機密運行部的幾台機器處在聯網狀態,於是我試著光臨他們的系統,很幸運,NCS(機密運行部)的網絡防禦系統脆弱得像塊蘇打餅乾,但這也花了我三分鐘時間搞定它們。不過這相當值得,他們的NOC(不對外公佈部分)檔案區裡有一份資料很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