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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節

「現在把槍放下怎麼樣?我們知道你的力氣不比施瓦辛格小多少。」強尼試圖和他商量,「上帝作證,這不適合你,你可是個學者。」
「學者?是的。」安德瑞把長外套的拉鎖拉開一點兒,裡面露出防彈衣的一角,「不過有點兒不同。」
千黛見狀一怔。「AX——3型特工服」她沒有露出太過驚訝的表情,抬起眼簾看著安德瑞,「看來是真的,你果然在為某些人服務。」
安德瑞臉上露出一絲意外。「與軍事、諜報相關的知識可不是你的專長,櫻井小姐。」他說,「看來你事先調查過不少這類的東西,包括我的兼職。」千黛不語。
「既然如此,從一開始你就應該多懷疑我一些。」他冷冷說,「這樣你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把自己和這六個法國人連累進來。」
「把我們『連累』進來?很明顯你不是在幫我說話。」強尼不耐煩地揚起手,大喊道,「夠了!快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了?和我們同行的考古學博士竟然是個特工!還把這個尋寶遊戲說得像個大陰謀!」
安德瑞微垂眼簾,目光變得陰沉。
「事實上它的確是個陰謀,拉斯朗特先生。」他從準星中看著千黛的臉,「從美國人放棄黃綠玉髓的所有權開始,所有的一切都是經過周密安排、滴水不漏的計劃。」
千黛聞言愣住。
「計劃」。不知是早有預料還是出於直覺,一個模糊的影子此時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德鮑爾研究所的那份研究資料,最後一行中原本寫著新墨西哥自然科學研究院某位秘密股東的名字,後來被人用鋼筆劃去。以此為思考核心,千黛的大腦迅速將所有信息串聯了起來——新墨西哥研究院放棄玉髓的所有權、埃及博物館舉行拍賣會、安德瑞向自己毛遂自薦。
不僅如此,七十年前老卡特為何能如此順利地拿到已經歸美國人所有的玉髓?一直行蹤隱秘的德鮑爾研究所,為何在四十年前突然暴露,慘遭滅頂之災?七十年來,不,甚至從更久前至今的一切,都是由一隻邪惡的黑手暗中操縱的。
上帝,這真是太瘋狂了。千黛急促地呼吸著,幾乎要在胸前畫十字。
「看樣子你已經明白一切了,聰明的小姐。」安德瑞說,「是的,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計劃——我的僱主通過各種幕後手段,使自然科學研究院放棄了對玉髓的所有權,但並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拍賣會舉行前,他們完美地分析了所有與會者的財力,認為櫻井財團最有希望贏得競拍,所以我找到了你,向你自薦。雖然中間出了點小意外,但你最終還是取勝了。」
「如果我當時輸了呢?」千黛反問,「你會再向那個意大利女人自薦一次?」「我會處理掉她。」安德瑞冷冷說,「不管她是誰,我的僱主不會允許更多人知道那些秘密了。」
「她肯定比我難對付得多。」千黛冷笑,「你那富裕的僱主為什麼不出席拍賣會?」
「當然,」安德瑞說,「他們要是親自競拍,在場的人沒有一個能贏過他們。但他們不會這麼做,要是他們想得到玉髓,一開始就會從聯邦政府手裡拿。可是那樣會有洩露身份的危險。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的目的,但那肯定不是什麼光彩事。」
「沒準是想利用『詛咒』統治世界。」千黛諷刺地笑出了聲。
「我已經被你弄糊塗了,卡特!」強尼攤手喊道,「你參加這該死的尋寶不是為了洗清你曾祖父的污名嗎?」
「我的目的從來沒有變過,受雇於人也是為了證明曾祖父的論斷。」安德瑞沉聲說,「這是我必須做到的事。」
「好吧,很高尚。」強尼指著密道說,「既然你已經拿到玉髓了,怎麼不趕快下去證明?」
「會的,」安德瑞把槍口移向強尼,「不過要跟在你們後面。」
「說到底還是要和你一塊下去?」強尼無奈地喊道,「這到底是為什麼?你完全可以自己下去!難道就為了讓我們陪你探險?」
「看來你沒看過《奪寶奇兵》,拉斯朗特先生。」安德瑞說,「這條密道通往的地方可不是地下商場,它通往黃綠玉髓最初被發現的地方,在那兒,我們這些最渺小的凡人能把最偉大的文明之謎揭開。他的建造者會讓我們輕易解開那些謎麼?顯然不會,所以,他們一定會設很多致命的機關。」
他看著眾人:「我可不像印第安納.瓊斯那麼走運,所以我需要幾個為我試機關的人。」然後視線轉移到千黛身上,「當然,也需要個能為我破解機關的人。」
強尼驚訝道:「你想讓我們當替死鬼?」
保鏢們聽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痞裡痞氣地笑起來。「這個英國佬腦子不太正常。」其中一個青年大搖大擺走過去,從腰帶裡抽出槍,頂到安德瑞腦門上,「看看你有幾把槍,我們呢?有的是。」
「不過你的看起來不太好用。」安德瑞一語雙關地說。
保鏢歪著腦袋慢慢點頭,朝同僚們笑了幾聲,回過頭惡狠狠地盯著安德瑞。「不像他那婊子養的曾祖父,是個硬種,哈?」他把槍往下一移,「我看看這個種硬沒硬到能擋子彈。」
安德瑞依然面無表情。
放肆的年輕人不等安德瑞反應過來,狠狠摳下了扳機,結果槍裡只傳來彈簧震動的乾脆響聲。
第九章 阿多厄斯(1)
保鏢一愣,又按了幾下,還是一樣的結果。他連忙卸下彈夾一看,發現裡面竟然連個子彈殼都沒有。
一聲巨大而清脆的槍響忽然響起,那小伙子只感覺耳膜和肚子一麻,便被巨大的衝力擊飛出去,砸在千黛腳下。他肚子上破了個大洞,滿口鮮血,躺在地上痛苦地抽搐。
不等眾人回過神,安德瑞走過來踩住他胸口,對準他的頭又放了一槍,那個腦袋應聲像個氣球似的爆開了,血、腦漿和頭骨碎片像節日的彩花似的四處飛濺。
「上帝!」強尼驚望著小伙子還在抽搐的死屍,呆呆問安德瑞,「你就這麼殺了他?」安德瑞沒說話,冷冷給霰彈槍上彈。
「雜種養的!」另一個保鏢盛怒地舉槍摳動扳機,可還是那乾脆的彈簧聲。其他人連忙檢查自己的槍,發現彈夾全都是空的。
千黛頓時想起剛才安德瑞換彈的情景。原來那時他不是在換彈,而是在換空彈夾。
「這下糟透了。」強尼往後退了步,想摸身上的彈夾換彈,被千黛一把抓住。「別做傻事。」千黛看著安德瑞,他正把槍對著強尼,「他的眼神和動作比咱們麻利得多。」
「正是如此。」安德瑞說,「看來日本人比法國人聰明點兒。」
千黛冷冷望著他:「我倒是沒想到你這麼聰明,卡特。」
「抱歉,櫻井小姐。我也不想對你這樣粗魯。」安德瑞給霰彈槍上膛,「我不說廢話,現在誰想活命,就把槍都扔過來。別耍花樣,你們身上帶著多少武器,我心裡都有數。」
「先生們,照他說的做。」千黛對猶豫不決的強尼等人說,同時把手槍扔給安德瑞。強尼無計可施,只好緩緩彎下腰去,把Mini——Uzi扔到安德瑞腳下。保鏢們也把武器扔了過去。
「很好。」安德瑞把武器一一撿起來,裝進背包裡,一隻手端起槍指了指兩個保鏢,另一隻手指了指沙地上的屍體,「你們倆把這個倒霉鬼的屍體抬進密道,其他人跟在後面,一個一個進去。誰要是想腦袋開花,就耍個花樣給我看看。」
「你會被上帝燒死的,卡特。」強尼低聲詛咒道。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拉斯朗特先生。你本不該站在這兒。」安德瑞漠然道,「從現在開始少說廢話,除非你認為你的人生沒有必要延續了。」
眾人只好就範,按照安德瑞的吩咐,一個個走下密道,保鏢們走在前面,千黛和強尼居中,安德瑞走在最後。他從包裡取出預先準備的短火把點燃,在這種狹窄潮濕的地方,火把比強光手電的照明效果更好些。
可進去前得先把入口重新堵上。安德瑞想了想,按照前人的考古經驗,古埃及人的密道機關通常都是「裡應外合」式的,也就是說,他們不像中國人的陵墓那樣有進無出,就連工匠也要被憋死在裡頭。
例如,如果機關是一道門,古埃及人通常會在外面設一個開關,裡面設一個開關,最典型的事例就是英國人開掘哈夫拉金字塔第二甬道時遇到的β門,裡外都有一個類似拉閘的古老機關。
所以安德瑞想這裡應該也是這樣的設計。他用火把在密道的牆壁上照了照,果然發現了一個與外面的開關一模一樣的朱鷺形浮雕。他輕輕一按,頭頂隨之傳來轟鳴聲,從入口灑進來的光線漸漸消失。
「現在我們可以前進了。」他說著又把槍端了起來。眾人只好繼續向前走去——準確地說是向下走去,密道的入口連著一個坡度極大的石階,而且深不見底,火把的光芒投向遠方,沒有任何反射,只映成一個小小的光暈,腳步的回音也像半夜的滴水聲一樣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