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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節

  「一個人?一個慢慢向這邊走的女孩子?她會是誰?蘇倫——會是蘇倫嗎?」我腦子裡轟然一響,「蘇、倫」兩個字幾乎要脫口大叫出來。幸好冰冷的金屬門能起到良好的鎮靜作用,逼使我控制住自己沸騰的情緒。
  金屬門的透明度持續降低,那個女孩子走路時的姿勢被迅速扭曲了,如同一面凸透鏡裡呈現出來的詭異圖像,根本無法分辨她的身份。
  「風先生,你在看什麼?」
  唐心學著我的樣子貼在金屬門的右側,但我明白她什麼都看不到。
  「我好像看到了蘇倫,但卻模糊之極……」我的聲音在顫抖。
  女孩子停住了,我猜她是被對面的金屬門擋住,無法繼續前進,就像我和唐心被門擋住一樣。
  「真的?可是……人的視線怎麼可能穿透金屬門?」唐心半信半疑。
  我只能判斷那是一個女孩子,但卻無法確認是不是蘇倫,再過幾分鐘,金屬門恢復了原狀,便什麼都看不到了。
  「那是蘇倫?抑或是其他什麼人?比如這扇門上刻著的水藍?」我頹然長歎,後退一大步,凝視著水藍的畫像。那畫像著正在緩慢消退著,如同冬日車窗玻璃上的水汽,太陽一出,水汽就無影無蹤了。
  「風先生,我想你一定是出現了幻覺,假如還有一條通道可以進入『亞洲齒輪』那個能量核心的話,阿爾法早就努力去找了,不至於困守在這裡。」唐心對我說過的話半信半疑,只是在表示禮貌性地應和。
  我極力控制著自己內心的激動,這時候就算是歇斯底里的爆發、大喊大叫大吵大鬧又有什麼用呢?
  「唐小姐,我們退出去吧。」我臉上重新浮起了淡然的微笑,帶頭向山洞外走。
  如果此刻有美式爆破器材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開山炸石,做最大限度的努力。顧傾城的名字重新在我腦海裡浮現出來,如果她在這裡,必定也能替我出謀劃策,並且有條不紊地付諸行動,而不是像唐心一樣夢遊在自我的世界裡。
  「蘇倫,我會再回來,不會讓你被困太久的。」這是我的承諾,從接到她失蹤的消息開始,每一天我都會對自己這麼說。
  洞外起風了,寒意重重襲來,剛剛被冷汗濕透的內衣像一層硬邦邦的冰甲貼在身上,滋味實在不太好受。
  我們沒有在洞口停留,一直向回走,到了距離山洞五百米外的一處避風口。
  「風先生,就在那裡,我們可以烤火、喝酒,暫時休整一下。」唐心指向右側的一幢三角小樓。它有著冷肅的灰色木質門窗,雕花窗欞上糊著白色的窗紙。與其他小樓一樣,它的灰色的樓頂也籠著厚厚的一層雪。
  三角小樓前的橫巷與我們走過的大道呈銳角斜交之勢,正是「猛虎下山斗沖局」的一個神秘變化。
  「這幢樓的位置是阿爾法特意選下的,用來鎮守封印之門。」唐心淺笑著解釋。
  行走江湖的高手,不懂奇門遁甲的極少,況且她又是唐門年輕一代的佼佼者,知識面自然非常寬廣。
  「很好,阿爾法的佈陣手法非常高明,就算比起江西龍虎山上的折鴉上人來也毫不遜色。」這已經是我對他的最高評價,因為折鴉上人的年齡已經超過一百二十歲,從三歲起就在龍虎山學道,畢生浸淫於奇門遁甲、五行陣勢,是江湖上公認的業界第一高手。
  唐心帶路踏上青石台階,正因為小樓處於微妙佈局的最前沿,屬於風中口、刀上口、劍鏑口、滅殺口、決死口的險中之險、危中之危,石階上的積雪浮冰早被東面來的殺氣和西面、北面的陰柔之風融化,乾乾淨淨,不留一絲水漬。
  小樓的存在,猶如給洞口裡的被封印者頭頂懸上了一柄一觸即發的鍘刀,用意之深遠令人歎服。
  「風先生請吧。」唐心伸手推開大門,一股淡淡的檀香飄出來,瞬間被風吹散。
  這道石階約有三十級,一踏上去,我便發現所有的青石板後面都暗藏著複雜的機關。如我所想的一樣,阿爾法已經把小樓武裝成了隨時能夠狙擊敵人的堡壘。縱觀洞口附近的樓閣設置,只有三角形與五邊形的建築,看似雜亂無章,其實每一幢樓的方位都暗藏用心。
  洞口的開闊大道能夠直通阿房宮的入口,也即是被封印者衝破最後禁錮的必經之路,但這條看似平坦無奇的直路,卻早就布下了層層狙殺的陷阱。
  「阿爾法的心機果然深不可測,在所有看得到的機關背後,是不是還有看不到呢?被封印者的智慧與阿爾法孰高孰低?」
  我忍不住為了這場無法想像的未來激戰而長歎,畢竟封印的力量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來越削弱,此消彼長,阿爾法面臨的危機可想而知。
  從這裡向西望去,斜坡越爬越高,根本望不到阿房宮的大門與那個巖壁上的洞口。向回看,石壁千仞,只留下那個狹小的方形通道,看上去異常古怪。
  檀香越來越濃,我邁步過了高大的門檻時,忽然想通了:「幾乎所有的埃及金字塔入口都非常狹小,但塔的主體卻非常之龐大,這種比例嚴重失調的古老建築是不是跟眼前的石壁相似?」
  二戰之後,考古學家們曾經在金字塔內部發現了奇妙的「金字塔能」,並且著書立說論述這種能量的存在狀態,強烈要求推翻「能量永恆不變」這一科學理論。在他們的著作裡,金字塔能不屬於地球上的能量,而是金字塔通過本身奇怪的錐體構造從宇宙空間裡承接過來的,有別於地球上現存的任何一種動能。
  眾所周知,詆毀「金字塔能」存在的科學家們根本無法解釋金字塔內部「屍體不腐爛、鐘錶停擺、鑽石化為碎末、金銀飾物自動燃燒」等等奇怪現象,因為以上的每一個例子都是絕對的事實,無數具有執業公證資格的專業人士可以為此擔保作證。
  「難道阿爾法構建了這些造形古怪的樓閣,會借用到非地球物質的助力?」我心裡的疑慮越來越重,走到壁爐前的時候,仍舊心事重重地垂著頭。
  「風先生請坐,阿爾法說,右邊的那張躺椅是一位偉大的英雄人物曾經坐過的。人雖然去了,但俠骨留香,永世不絕。」
  唐心屈膝在壁爐前,「哧」的一聲劃著了火柴丟進壁爐裡,木柴隨即燃起,火光斜映著她的臉,又將她的頭髮鍍成金黃色。
  眼前的兩把松木躺椅樣式古樸,扶手上雕刻著細密繁複的雲頭、龍鳳、貔貅,絕對不可能是近現代的產品。右邊的躺椅側面擺著一張三角小凳,上面放著一個棕色封皮的小筆記本,中間還夾著一支磨得油漆斑駁的鉛筆。
  「偉大人物?是誰?」我走過去,並沒有伸手去抓筆記本,而是蹲下來,專注地凝視著它。
  「一個足以令阿爾法都佩服莫名的大人物,不過,既然那位前輩已經亡故,就不必再提他的名字了,以免對死者唐突,使亡靈不安。」唐心伸手烤火,心情已經放鬆下來。
  筆記本的封皮是用熊皮硝制而成,那麼結實的皮質都已經磨得起了毛邊,可見它是每天無數次被主人翻閱的。至於那支鉛筆的樣子,則更可能在地質考察員的行囊裡看得到,又短又髒,尾部還有被咬嚼過的痕跡,可見使用者有咬著鉛筆思考問題的習慣。
  「讓我來猜猜看,那位大人物是不是在江湖上突然銷聲匿跡的『盜墓之王』大俠楊天?」
  我的靈感來自這個陳舊的筆記本,因為大哥留給我的那一本也是如此殘破,而且大哥曾到過這裡,我方才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來自他的力量。
  唐心「唔」了一聲,沒有立刻回答。
  「他死了?不,他是永遠不會死的,天下英雄無出其右的大人物生前轟轟烈烈,絕不會默默無聞地離開。這個世界是為他而存在的,就像月亮是要倚靠太陽的光才能得以出現在人類視野中一樣。」
  我內心激動,但神情、言辭上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彷彿是在說著與己無關的故事。
  「風先生,你說錯了,『盜墓之王』楊天雖然天下無敵,但他仍舊是人,而不是神。只要是人,就會老死、病死、橫死、猝死——他真的已經死了,就在我們剛剛到過的山洞裡。其實,我們都會死,只不過早一時或者晚一時之分,回頭想想,一天、一年、一百年放在地球歷史的長河中,也僅僅就是白駒過隙的一瞬,那一點點微小區別與沒有區別何異?」
  火焰騰躍起來,差些舔到她的指甲,讓她小小地吃了一驚,猛地向後仰身,嗖地站起來。
第305章 誰是救世主?
  我不想跟她爭辯,只是報以沉默的微笑。在楊天現在「生還是死」這個問題上,我比任何人都有發言權。
  壁爐是黑色的,非常寬大,這讓我想起尋福園別墅裡的那個壁爐,自然而然地也會聯想到與關寶鈴在一起的日子。我們相識並且走得很近的起因就在於壁爐裡的怪異水泡聲,當然還有大亨身中的「危地馬拉黑巫術」,離開尋福園這麼久,也不知道蕭可冷有沒有把尋福園完全恢復原狀?
  唐心走向房間深處,我向前拖了一把躺椅,緩緩坐下來,凝視著火光出神。之所以沒有馬上去看那筆記本,是想等自己激動的心情徹底恢復平靜後再說,免得思緒紊亂,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蠢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