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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節

  北海道是個火山、地震頻發的危險地帶,當地人早就習慣了這種來得快也去得快的大地震顫。
  「不是地震,你看——」我的預感應驗了,因為南面舵藍社方向,突然迸射出了一個巨大的火球,燦爛無比地飛向半空。那是一次激烈無比的大爆炸,可以想像,橋津派的忍者在那幢房子裡埋下了足夠多的烈性炸藥。
  我大笑起來,獨自一個人進了客廳,把蕭可冷跟耶蘭丟在車旁。
  如果這是一次連環計對連環計的戰鬥,雙方肯定都不會讓自己陷入被動境地——橋津派忍者明白神槍會的人會跟蹤、偷襲、暗殺、圍剿,所以暗藏炸藥;神槍會的人也知道山口組不可能坐以待斃——
  舵藍社炸掉了,但我想聰明的王江南必定毫髮無損,被炸上天空的,只是一座舊房子而已,為之頭痛的只會是北海道的警察部門。
  我想了很多,所以電話握在手裡,始終沒有撥打蘇倫的號碼。或許,我需要幾個小時的時間冷靜下來,才能開始考慮追查《碧落黃泉經》的事。
  每一次短暫的風波過後,我都會想起上一次在威尼斯的小艇上,孫龍一本正經地對我說過的那些話。或許只有真正的戰爭狂人才能想到他說的那種匪夷所思的計劃——「日神之怒」的存在還在模稜兩可之中,他竟然能異想天開地想像出用這枚神奇的寶石來毀滅某個島國的計劃。
  神槍會在日本的勢力還沒強大到能跟山口組一爭天下的程度,那句古話說得一點都不錯——「強龍難壓地頭蛇」。近年來飽受各國政府打擊的山口組,畢竟仍然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在日本黑道上還是有絕對的控制能力。
  我在二樓的客廳裡慢慢坐下來,受「還魂沙咒語」這件事嚴重的挫敗之後,心情頹廢到了極點,幾乎對救醒籐迦失去了最後的信心。
  筆記本電腦一直敞開著,登陸到自己的電子信箱之後,發現蘇倫的圖片已經順利地發了過來,大概有數百張之多,不但包括很多零星的物品,還有十幾張拍攝的是一個古老破舊的石屋。
  一陣極度的睏倦湧上來,受美濃的移魂術控制後,留下了微小的眩暈後遺症,讓我的兩邊太陽穴隱隱作痛著。
  「或許今天根本就不該出頭捲入神槍會的計劃裡,如果神槍會的各地首領真的會聚到北海道來的話,可謂高手雲集,何必要我這種江湖後輩貿然跳出來強行出頭?」我真的感到後悔了,即使自己當時挺身而出的一半原因是為了關寶鈴。
  一聲長歎之後,我無力地斜躺在了沙發上,滿腦子都是橋津派忍者的詭異身影。
  今晚的事,或許蕭可冷明天會給我解釋,無論是真相或者偽造的真相,我覺得自己都有權知道一些關於神槍會的內幕,但知道又怎麼樣?不知道又怎麼樣?對於神槍會而言,我楊風始終是個過客,而絕不會牽扯到他們正在進行的各種詭秘行動……
  有人上了樓梯,腳步輕輕地一路上來,停在樓梯口的位置。
  我閉著眼睛,但敏銳的聽力已經判斷出,那是安子的腳步聲。
  「風先生,風先生?我送咖啡過來了……」她輕輕地叫了幾聲,聲音溫柔甜美。
  我沒有應聲,腦子裡一團混亂,不想跟任何人敷衍交談。這種狀況下,我也無心問關寶鈴的消息,反正別墅裡有蕭可冷在,她會管理好一切。再說了,神槍會的人馬很快就能從舵藍社那邊趕回來,王江南的首要任務必定是搶著問候她,何須我再勞神,引得王江南視我為情敵?
  安子把托盤輕輕放在茶几上,一股巴西咖啡的香氣無聲地瀰漫在空氣中。
  她在茶几前停留了十幾秒鐘,腳步一動不動,呼吸聲也變得非常低沉——這是個奇怪的反常現象,因為我還沒自作多情到以為她是在關注我的地步。
  「肯定是有什麼東西吸引了她,會是什麼?難道是電腦屏幕上的圖片……」我警覺地在腦子裡劃了個問號。電腦一直開著,別墅裡的任何人都可能接近翻閱,但蘇倫的圖片卻是剛剛才傳過來的——
  在去楓割寺之前的車上,安子對我說過的幾句曖昧的話,我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現在回頭仔細想想,做為一個日本女孩子,似乎不可能貿然對一個剛剛認識幾天的中國男人露骨表白,她的居心,絕對值得懷疑。
  「啪」,電腦鍵盤響了一聲,應該是安子按動了翻頁鍵,希望能得到更多的圖片信息。
  我的懷疑得到了證實,她對我的資料很感興趣,只希望她不是渡邊城安插在尋福園的內奸才好。
  剛剛粗略地翻看了蘇倫傳遞過來的照片,並沒藏著什麼大秘密,所以不怕別人偷看。我不想揭穿安子,只是靜靜躺著,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假寐姿勢。
  鍵盤一共被敲擊了六次,她已經在一分鐘內瀏覽了所有的圖片,又如同靈貓般悄悄退了下去。
  我睜開眼睛,咖啡冒著熱騰騰的香氣,但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再喝這杯咖啡了,誰知道安子會在裡面放上什麼特殊的「佐料」?電腦屏幕又恢復了最初的狀態,最上面的那張圖畫是一個巨大的指北針。
  夜已經深了,到目前為止,我來北海道的所有工作一籌莫展,毫無頭緒。
  「關寶鈴?嘿嘿……這個神秘的女孩子到底要幹什麼?難道非得纏著我把別墅買下來不可?在她背後,是什麼人在指使呢?她肯犧牲自己的拍片時間滯留在尋福園,可見『收購別墅』這件事對她的無比重要性。現在,她已經迷倒了王江南,明天、後天……會不會也迷倒孫龍?讓所有神槍會的幹將們敗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一陣氣悶,我站起來開了窗子,並且敞開衣扣,讓冰冷的夜風直撲在前胸上。
  其實,我一直都在反覆告誡自己:「關寶鈴是大亨的女人,別去想她!別管她的事!不管別人對她怎麼樣、她對別人怎麼樣都跟你無關!」人的心思卻是不能完全自主的,總是莫名其妙地想起她,即使不見她、看不到她——
  蕭可冷在我身後肅立了很久,我才恍然覺察到。
  「風先生,小心些,夜風那麼冷,小心生病……」她抱著胳膊,神情滿含關切。
  我回到電腦前苦笑著:「小蕭,有什麼事?都這麼晚了!」
  安子的詭異行動讓我覺得後背一陣陣發冷,整個別墅裡充滿了不安定的因素,再加上外敵屢屢侵入——或許我該向蘇倫說清楚這裡發生的事,不必捲入到神槍會與山口組的恩怨裡來。
  我自己的事就夠頭痛的了,何必多惹麻煩。
  「風先生,其實今天的事,是孫先生安排的計劃,我只是執行者之一。渡邊城麾下高手太多,神槍會要想成功佔據北海道這塊地盤,非得不斷地進行『蠶食』不可,一點一點吃掉山口組的人馬……十三哥是計劃中的魚餌,沒想到對方會指名要您出去,所以,我希望能代表十三哥向您道歉。」
  蕭可冷的話依舊吞吞吐吐的,看來並不打算全盤向我托出神槍會的行動。
  我看著她閃閃發亮的短髮和不住閃爍的眼神:「小蕭,告訴我,你也是神槍會的人對不對?蘇倫沒告訴過我這一點,否則的話,我會早做準備,無須讓尋福園捲入這場江湖黨派之爭裡。我的事情很多,沒精力處理跟日本黑道之間的矛盾,如果可能的話,請你跟神槍會的人全部離開,我會重新僱傭另外的人員打理這邊的生意——這件事,蘇倫會理解的,畢竟山口組雄霸日本黑道十幾年,他們的勢力無法輕易撼動……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不是別人想用就用的槍頭,更不想變成王江南向關寶鈴邀功的擋箭牌。他喜歡招惹大亨的女人,儘管去捅這個馬蜂窩好了,沒必要把我一起拖在裡面。
  蕭可冷保持沉默,既不否認也不承認自己的身份。
  「我累了,咱們明天慢慢談可以嗎?」我下了逐客令。男人都是有火性脾氣的,只是看什麼時機才會發作而已。
  「風先生,我想你是誤會了,神槍會是我們的朋友——」
  我揚起手,無言地拒絕了她的解釋,並且沒有提起安子的詭秘動作。這種場合下,我先自保就好了,沒必要管別人的閒事。神槍會的事全部瞞著我進行,我當然也得保有自己的秘密。
  蕭可冷很想解釋些什麼,但最終只是默默地點點頭,退下樓去。
  值得解釋的話太多了,我需要她拿整整一天時間對我解釋,而不是孤男寡女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處一隅。
  今晚實在太睏倦了,後腦勺一沾枕頭便沉睡了過去。總是在做一長串莫名其妙的夢——
  雪白的巨浪小山一樣迎面打下來,我一個人駕駛著獨木舟穿行在波峰浪谷裡,自己心裡很清楚是要去一個神秘的地方,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等自己去完成。
  我的膝蓋上放著一隻巨大的羅盤,方位指向正北。
  當我看到遠處的冰層上有一隻懶散的北極熊在吞吃著半截死魚時,忽然記起來,自己是要一直向北極點劃去的。海浪突然沒有了,遙遠的前方是一根銀白色的標桿,那麼高,直刺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