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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節

  洗手間裡很靜,想必那扇後窗的密封性非常之好,一旦關閉,任何風聲都聽不到。
  我猛然踢開了洗手間的門,右手平端獵槍,指向後窗。那是唯一可以不經過客廳進出別墅的通道,若是擄走關寶鈴的敵人是從窗口出現的,不可能不留下痕跡。
  門匡噹一聲撞在左面的牆上,猛然反彈回來,而我早就腳下一滑,躍向後窗。
  砰的一聲,巨大的反彈力,讓洗手間的門重重關上。
  此時,我已經貼在後牆上,略一停頓,抬起左手打開窗戶上的暗鎖,猛然一拉,用最大聲的英文怒吼著:「誰在外面?滾出來!我要開槍了!」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連貫之極,完全是特警部隊的專業水準,槍口也斜著指向屋頂,並且隨時準備扣動扳機。
  外面沒人,也不可能有人,因為窗口外面,安裝著大拇指粗的鋼筋焊接而成的防盜網,鋼筋間距連二十厘米都不到,堅硬之極。這些細節,我早該注意到的,可惜一進別墅,就被莫名其妙的水泡聲牽扯了所有的精力,竟然對防盜網熟視無睹。
  這樣嚴密的防護,看來無法容成年人通過了。
  遠處,亡靈之塔漆黑一片,只有連成一片的寺院裡,偶爾有燈火透出來,遙遠渺茫,鬼氣森森。山風毫不客氣地撲面而來,只幾分鐘時間,就把我的臉頰凍麻了。
  我關上窗戶,定下心來,回身打量著洗手間。
  洗手台上有非常明顯的水漬,那應該是關寶鈴洗手時留下的。在我腳邊,也有水漬,應該是她洗完手,沒擦乾淨就走到窗前來開窗透氣。一個精神極度鬱悶的人,的確是該過來透口氣的,或者她還在這裡流過淚也未可知。
  「那麼,她開窗之後做了什麼,這麼冷的天氣,至少應該像我一樣,開窗之後一分鐘之內就會感到不適,隨手關窗才對啊?」
  我蹲下身子,看到兩行相對的高跟鞋留下的腳印,來的那行,完整清晰,間距比較小,是標準的模特貓步。關寶鈴在成名過程中,有段時間曾擔任法國某女裝品牌的首席模特,這種貓步,是模特最基本的素質之一。
  從窗子前離開的那行腳印,間距至少拉長了兩倍,並且只有腳前掌著地,步法零亂,顯示是在她極度慌亂的情況下留下的。腳印一直延伸到洗手台前,當我走過去,向牆上仔細望著的時候,竟然發現,鏡子上留著兩個清晰的女孩子掌印,玻璃上的水漬痕跡非常明顯。
  「她跑過來,對著鏡子?要做什麼?為什麼要把手按在鏡子上?難道是鏡子裡出現了什麼——」
  我拍拍腦袋,「啊」的大叫起來,因為我想起了那種奇怪的水泡聲。如果換了我,在窗子前聽到屋裡有水泡聲響起來,肯定也會四下搜尋,跑到鏡子前面看。
  特別是我在鏡子左右邊框上,又發現了相對的手印時,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關寶鈴聽到了水泡聲,也確信是在鏡子後面,所以,她想動手摘下鏡子看個究竟——」
第119章 黑夜天使
  以我自身的經歷可以想像,任何人聽到鏡子後面傳來水泡聲音時,都會忍不住想摘下鏡子來看個究竟,就連嬌弱的關寶鈴也不例外。但是,這個鏡子非常沉,她能做到的,或許僅僅是掀開鏡子一角向裡看看而已。
  不管怎麼說,沒有人應該莫名消失,畢竟這幢別墅已經存在了很多年,之前從來沒人消失過,現在沒有,以後也絕不會有——關寶鈴肯定是藏在某個地方,她到底是什麼用意呢?
  我掀起鏡子的左下角,向鏡子後面看了看,看到的只是光滑的牆壁,不可能是別的。
  恍惚之間,我覺得鏡面上似乎有人影一閃,急忙定神細看,從這個角度,看到的是鏡子反映出的後窗。
  「怎麼?是我看花眼了嗎?」我疑惑地向後窗看了看,不得要領。
  接下來,我找遍了兩層樓裡的每一個角落,沙發下、床下、桌子下,幾乎是任何一個可能藏人的地方,關寶鈴卻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毫無回聲。
  精疲力竭的我,回到壁爐前,一頭栽倒在安樂椅上,隨手把獵槍扔在腿邊。肚子裡仍然在咕咕直叫,但我已經沒有一點食慾。
  昨晚是為壁爐裡的水泡聲忙碌,今天則更離奇古怪,一個好端端的大活人,就在我眼皮底下消失了……
  從發現關寶鈴失蹤,到現在已經兩個多小時,我幾乎是一停不停地在屋子裡躥來躥去,實在太累了,竟然保持著這個姿勢昏昏然睡了過去。耳邊,迷迷糊糊聽到木柴的辟啪暴烈聲,眼睛也始終能夠感覺到刺目的雪亮燈光,但渾身乏力,一動都不想動。
  一個奇怪的聲音從洗手間裡傳出來,那是有人輕飄飄落地的動靜。即使是世界上最高明的輕功,也不能完全做到毫無聲息,特別是在我這雙靈敏到極點的耳朵捕捉之下。
  我倏地清醒了,但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
  「是關寶鈴?她到底躲到了哪裡?究竟在開什麼玩笑?」聽剛才的聲音,是有人從高處落下來,應該是從窗口的位置。
  腳步聲極警惕地出了洗手間,我看不到那個方向,但耳朵裡卻聽到對方的軟底布鞋落地時發出「唰唰」的聲音。
  「絕不是關寶鈴!應該是夜行高手,而且是出身江湖正宗大派的高手,否則也不會穿這種專業水平的軟牛皮底鞋子!」我仔細察看過洗手間後窗的防盜網,預留的空隙足夠限制普通人出入,但卻難不倒修煉過「縮骨功」的高手。
  進來的人或許真的以為我睡熟了,進了客廳之後,踮著腳尖向壁爐前走過來,直到距離我五步遠的時候,忽然向前撲倒,雙手撐在地面上,無聲無息地做著向前游動的姿勢,向我丟在腳下的獵槍快速地伸手——
  我彈起來的動作,從起到落耗時絕不超過十分之一秒,右腳狠狠地向他貼地伸出的手腕跺了下去。不管他跟關寶鈴的失蹤有沒有關係,都將成為我出這口惡氣的對象。
  他的應變真快,陡然縮手,然後向側面翻滾出去。
  我的身子迅速下探,左腳一屈一伸,使出正宗的少林北派「七十二路彈腿」,啪地踢在他的膝蓋上。彈腿最講究「箭勁」,適用於短程發力的搏鬥,上午我踢倒金輪的那一腳,也是用的這種腿法。
  卡嚓一聲,他的左腿膝蓋已經輕度骨折,慘叫著繼續翻滾,手掌抓向沙發,想要借力跳起來,但我手裡的獵槍已經第一時間頂在他的脖子後面。
  他的武功很明顯在我之下,但輕功就半斤八兩,不相上下了。
  「別動!想活命就老實點!」我仍舊使用英語,並且把他當作了渡邊城派來的歹徒。
  他身上穿著漆黑的緊身運動裝,腳下是軟牛皮底的靴子,臉上抹了四五道黑色油彩,看上去十分詭異。不過,他的頭髮還不夠黑,夾雜了接近一半的乾枯白髮。看不到他的臉,但在他的左肩上,用白色的絲線繡著一個圖案,黑白分明,十分刺眼。
  「朋友饒命,我沒有惡意……」他說的,竟然是流利的中文。
  我把槍口後撤,他慢慢轉身,露出韓國人特有的黑黃木訥的臉。眼睛很小,是俗稱的「老鼠綠豆眼」,散發著灼灼的精光。
  現在,我看到他肩頭上那個圖案了,是一個張著翅膀、手握弓箭的天使,跟西方神話裡傳說的丘比特十分相像。
  我慢慢垂下了槍口,苦笑著:「你是『黑夜天使』的人?你們到這別墅裡來,要幹什麼?」
  黑夜天使,是橫行於韓國、朝鮮、日本的一個跨國小偷組織。他們從來都是把偷竊當作一門崇高的藝術來進行,而且像從前中國的丐幫一樣,大開香堂,廣收門徒,在東亞地區,幫眾最多時接近一百五十萬人。
  這個幫派裡,地位最崇高的是幫主金妖狐,一個美籍韓國人。幫主下面分設著三堂六門,共有九個頭目。堂和門之下,又分為若干行動小組,都有等級森嚴的大小頭目領導管理。他們喜歡偷,並且以能加入到「黑夜天使」中來為個人莫大的榮幸。
  做為一個江湖幫派,當他們的勢力越來越浩大,威脅到國家政權時,肯定就會遭到禁止和驅逐。特別是在黑夜天使的發源地韓國釜山,警察已經下了極為嚴格的禁令,明確規定,黑夜天使的人員不得舉行集會,不得進入城市的繁華地帶,以免他們威脅到國人的財產安全。
  武功如此之高的會員並不常見,所以我推測他會是幫裡的大頭目,不想惹是生非,緩緩把獵槍收了起來。
  他扶著沙發站起來,唉聲歎氣地苦笑著:「你們中國人的功夫,的確高明得很!剛剛你這兩腿,看似毫無章法,唉,我竟然躲不過去,慚愧、慚愧!」接著低頭看著自己的腿,疼得臉色越來越黃,整條腿已經不敢著地。
  「對不起,膝蓋已經碎了,需要去醫院做手術。剛才你伸手過來搶槍,情急之下沒有其它好辦法,只能下重手了……」我忙著解釋。
  他斜著小眼睛盯著我看了看,眼珠子嘰裡咕嚕轉了幾圈,抬手撓了撓滿頭的斑駁亂髮,突然問:「小朋友,你的功夫……跟中國湖北的赤虎道長、洛杉磯唐人街的『火閻羅』老丁有關係嗎?是他們的徒弟還是徒孫?」一邊問,眼皮一邊急促跳動著,面部表情非常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