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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節

  蕭可冷在正面的壁畫前站著,抱著胳膊出神。得罪了渡邊城,的確夠她頭疼的,這個窟窿肯定要費點心思來彌補不可。
  本來想再對她說雕像後面發出水泡聲的事,一想到她對這件事自始至終的態度,我馬上忍住了已經到達嘴邊的話。
  這一天忙忙碌碌地過去了,我把所有關於尋福園的單據、材料瀏覽了一遍,那些只是例行公事的政府文件,對挖掘別墅的秘密絲毫沒有幫助。
  蕭可冷的眉始終皺著,連帶著短髮也失去了跳躍的精神頭,蔫乎乎的。
  黃昏時,安子姐妹提前擺好晚飯,然後她們三個就要離開。
  這幢別墅裡,連基本的電視、冰箱、廚房都沒有,令我非常不習慣。當然,二樓那些堆成山的書是夠我讀的了,只是臨時還沒有興趣。
  蕭可冷強裝微笑:「風先生,如果夜間有什麼問題,請撥匪警電話,號碼是一一零——」
  其實,大家都知道,在這麼偏僻的地方,如果真的有事,警察倒來之前,該發生的就早已發生過去了。
  她指向沙發圍繞著的茶几:「那下面放著應急武器,應該能抵擋一陣。這邊有什麼動靜,我會第一時間趕到援助,請放心。」
  在此之前,她曾邀請我去相鄰的別墅過夜,免得給潛在的敵人以可乘之機,但是被我婉言謝絕了。我不是膽小怕事的人,況且自己的目標是做新一代「盜墓之王」,遇到的大事越多,反而更能磨礪激發自己的潛能。
  蕭可冷三人離去了,莊園的大門緩緩關閉。
  我開了客廳裡的大燈,回到沙發前,俯身向茶几下摸索著。憑手感就知道,茶几下面,用膠帶紙粘貼著一支單筒五連發獵槍和一盒加長子彈。
  獵槍是德國軍工製造,專門用來進行大型動物的森林狩獵活動,配上這種正統的軍用級別子彈,力道足夠威猛了。很多歐洲工廠的保安人員,配備的就是這種武器,威力大,故障率低,非常稱手。
  日本政府對槍支彈藥的管制非常嚴格,但那只是在東京、大阪等幾個國際化大都市裡進行的,到了北海道的偏僻山區,警力根本不足以監控到所有的方方面面,所以,私人持槍率已經到了一個聳人聽聞的境地。
  我沒有食慾,靠在沙發上,面對壁爐。
  「這個雕像的盒子裡原先裝著什麼?看盒子內壁的華美程度,不像是隨意做出來裝樣子的。」我撓撓頭髮,百思不得其解,起身向樓上走。剛才武士腰懸的那柄青銅劍,也不像是裝樣子的,我覺得肯定能拔出來才對。
  做為一個江湖上的習武之人,我對冷兵器有特殊的偏愛,尤其是對號稱「兵器之王」的寶劍。我在劍法上的修煉並不多,思想基本是中西合璧的——喜歡中國古劍,但劍法格鬥則偏好西洋劍術的實用性。
  兩年前,在美國洛杉磯的唐人街上,我曾見過一對要價十萬美金的青銅劍。劍分為子母兩柄,一長一短,據賣劍的那家古董店老闆說,這就是傳說中的越王勾踐勝利復國後,賞賜給功臣大夫范蠡和美人西施的「鴛鴦劍」。
  青銅劍異常鋒利,老闆當場示範時,把一條嶄新的重磅高密度毛巾搭在劍刃上,憑空揮劍,毛巾應聲而斷,比起古代形容名劍的「吹毛斷髮」又厲害得多了……
  我的思緒有些亂了,很多毫不相干的往事浮現在腦子裡。
  過去的經歷就像一本本詳細的記事簿,清清楚楚地記在腦子裡,輕易不忘。小時候讀書,老師曾驚歎我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整本書的課文,全部背誦完畢後,半年內隨時都能一字不差地背誦出來。
  我不知道大哥楊天會不會在身體機能方面有異常突出的地方,但我的聽力、視力、記憶力總是讓我自己都時時感到驚奇的。
  座鐘的表蒙子仍舊開著,我不禁啞然失笑:「剛才下樓時太慌張了!難道我離開埃及後,就那麼盼望聽到蘇倫的聲音?」
  與鐵娜相比,蘇倫不夠熱情也不夠開放,但我就是中意她這份中國人的淑女、古典氣息。雖然嘴裡不承認,潛意識裡,的確是一分開就開始思念她了。
  二樓沒有開燈,暮色已經降臨,屋子裡略微顯得昏暗,那尊青銅雕像渾身泛著凜冽的寒光,的確是有點陰森恐怖之感。
  我站在雕像前面,踢著他的右腿,自言自語地嘲笑著:「朋友,你的劍不能給人看嗎?又不是什麼好東西,何必藏私?」
  皮鞋踢在青銅上,發出「啪啪啪」的響聲。這是貨真價實的青銅製品,一尊雕像總得有一噸以上的重量,要挪動翻轉他,可絕不是件輕鬆愉快的事。
  我的視線不經意地向窗外一望,有個人正走到別墅大門口,探頭探腦地向這邊張望著。大門向南一公里外的岔路口上,停著那輛加長奔馳車。很奇怪,這個走到門口的,竟然是上午造訪過別墅的天後美人關寶鈴。
  「怎麼會是她?」我揉揉眼睛,幾乎懷疑自己的視力出了問題。
  不過,更怪異的事情發生了,關寶鈴確信院子裡沒人之後,竟然抬手抓住門上的鐵枝,身手敏捷地做了個引體向上的動作,慢慢爬上鐵門,跨進來,再鬆手落地。
  她的從影經歷裡,曾有與著名的香港動作明星「大哥」合作拍武打片的記錄,如果不是衣著不太利索的因素,翻越鐵門的動作肯定要灑脫矯健得多。此時,她腳下仍舊穿著高跟鞋,落地時很明顯地扭到了腳踝,再向正門這邊走,右腳已經一瘸一拐的。
  二樓光線很暗,她肯定不會發現我正在窗前監視她。
  「她要做什麼?好好的大美人,難道要做賊?」我極度納悶地低聲嘀咕著。
  林蔭道上光線黯淡,但她一直對著正門走過來,昂首挺胸,又完全不像是樑上君子的猥瑣樣子。
  我急速下樓,走到門前,呼的打開了門,讓屋子裡的燈光一直宣洩到台階以下。
  關寶鈴似乎吃了一驚,但仍舊筆直向前走過來,直到站在台階下,才抬起頭,用一種柔弱但鎮定的口氣問:「是風先生嗎?」
  燈光下,她的水汪汪的雙眼像是兩顆絕美的稀世寶石,閃現著楚楚動人的風采。揚起頭的時候,露著雪白的脖頸,透露出凜凜的視死如歸的決心。
  我驚訝於她的這種態度,彷彿尋福園別墅裡是血腥滿地的屠宰場,而她心甘情願投入進來,要做待宰的小鹿,外表鎮定但內心裡卻惶急緊張之至。
  我無意於跟任何人打啞謎,再說,她漂亮是她自己的事,與我無關。如果我不小心弄出什麼風流韻事的八卦消息來,蕭可冷必定會第一時間報告到蘇倫耳朵裡,弄得我進退兩難。最起碼到現在為止,除了蘇倫,我對任何女孩子都沒興趣,不管對方是美是醜。
  「是我,關小姐,似乎我們並沒有邀請你過來,特別是這個時間。」
  我用心地在她臉上打量了幾眼,進一步確認她的身份。如果我足夠迷信的話,弄不好會把她當成專在夜晚跑出來迷惑男人的山精樹怪。
  日本神話裡,有「鬼面伎」和「獠牙魔」的傳說,某些妖怪會在黃昏之後,搖身變為體態姣好的女子,不斷地去敲單身男人的門。等到男人色心大動後,妖怪就會適時地發動襲擊,殺人吮血而去。無獨有偶,中國的《聊齋誌異》這本皇皇巨著裡,隨處可見女鬼殺人的章節。
  所以,黃昏後,還是少沾惹莫名其妙出現的美女為妙。
  關寶鈴踏上兩級台階,微笑著:「能不能請我這個不速之客進去坐坐?」
  我愣怔了一下,她已經毫不客氣地一路走上來,從我身邊經過,走進客廳。
  暮色合攏,院子裡的所有景物都陷入了無言的黑暗中,神秘出現的關寶鈴,讓我心裡一陣陣不踏實。還好,她走到壁爐前,坐在安樂椅上,而我大可以回到沙發上去,隨時都可以取槍自衛。
  黑夜總會帶給人不切實際的恐懼,比如現在,明知道她是真實存在的關寶鈴,卻還是時不時跳出「她是人還是鬼」這樣的疑問。
  她用手捂著臉,頭髮向前披拂著,一副倦怠之極的樣子,忽然抬頭,仍舊是強顏歡笑的樣子:「能不能……生起火?我好冷……」她的衣服樣式華美,但明顯不夠保暖,唇色一直都非常蒼白,被凍壞了的樣子。
  我沉默地走到壁爐前,點著了木柴。
  火光一起,她立刻伸出手,向火上烘烤著,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