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

　　「行了？」黑豹已經損失了六名手下，思想上無法承受再損失一名精銳。見陳四手裡的活忙完了，他就大聲問道。
　　「嗯。不過情況並不樂觀。」陳四清了清嗓子說道：「這毒箭蛙的毒素比起雙頭蛇來更為厲害，無法直接將其全部排出體外，他身體上還殘留著一定的毒素，數量具體多少很難說，但是有個不好的數據卻可以參考，人體裡面只要有0.0003克，就足以致命，這毒素裡有一種毒鹼，它能夠破壞心臟的功能，引發心臟停止跳動，我雖然把他體內大部分的毒素拍出來，但是殘留下來的毒素，依舊是致命的，我能夠把毒素壓制到一定的時間之後才發作，但是時間也不長，只有15天左右而已，在這十五天內，必須有合適的解毒血清注射，才能挽救他。」
　　黑豹一陣沉默。他聽得出來，陳四說的話是肺腑之言。他也不是什麼善類，陳四這老狐狸說的話是真是假，他還是有辨析能力的。如果陳四存心不救人，也沒必要給他手下延長生命。
　　可是他並不瞭解陳四所駕馭的戰術。這個千年之前就指揮數十萬大軍決戰的戰神，更知道，把敵人打殘一人比殺了一人更有效果。一個傷殘，需要兩個人的照顧，這樣一來，黑豹隊伍裡的機動性就大大減弱了。當然，陳四也沒惡毒到要把人故意醫治到這種地步上來，這還真的是醫療設備不夠。
　　「十五天後呢？」黑豹的聲音裡帶著一股滄桑的味道。有些答案不用說他就明白，可是他仍抱有一絲奇跡般的心態在裡面。
　　「在十五天之內，必須有抗毒血清，不然……」陳四說到這裡，話就沒有往下說，黑豹心裡一沉，心裡最後一份希望也破滅了。看著黑豹臉上那股絕望的勁頭，陳四心裡一動，說道：「其實還有一個辦法，但是需要運氣。」
　　「什麼辦法？」黑豹的聲音都顫抖了。
　　「你知道，我在可可西裡那邊獲得了幾株碧落靈芝。」陳四揚了揚眉說道。黑豹一看陳四眼神裡閃過一陣狡黠，就知道這個王八蛋想獅子大開口了。
　　黑豹默默地點了點頭。且聽陳四怎麼說下去。要是這廝敢獅子大開口的話，人也不救了，命也不要了，任務也不理了。銳士都折損到了這個地步了，乾脆與這廝來個你死我活，魚死網破的算了。黑豹不是個容易衝動的人，可是遭遇的打擊過多，心理素質再強也扛不住了，心裡就忍不住衝動了起來。
　　陳四卻平靜地接著說道：「碧落靈芝有很好的解毒作用，但是要解這種神經毒素，需要一些配料，配料也很簡單，只需要一些老青銅的銅銹，但是這裡卻是沒有這東西。」陳四一擺手，表示了無奈。眾人身上攜帶的武器裡都是精鋼，含銅不多，就算多也不達標，誰知道陳四要的老青銅是以什麼時代來劃分的啊？
　　「需要我怎麼做？」黑豹是個聰明人。陳四說這話，就是表明有轉機，陳四在開條件來了。
　　陳四很喜歡跟聰明人合作，因為不用把話說得太清楚，聰明人就明白其中的意思。「我需要你和你的銳士全力配合我，我知道，這焚靈宮下面，有著幾個大銅鼎，這幾個銅鼎上的銅銹，應該可以用來解毒。你知道，銅離子是有毒的，但是可以用來克制毒箭蛙的毒。接下來的路程很困難，我希望你能夠全心全意配合我，聽從老唐的指揮。」陳四本來是想說，配合我的指揮，但是覺得這樣說話未免太直接了，於是退而求其次，聽唐麥秋的指揮。可是唐麥秋在這裡連路都不認得，到最後還不是聽他陳四的？
　　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伎倆黑豹一眼就能看穿，但是他卻不能不選擇與陳四合作，他必須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告訴銳士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捍衛銳士們的安全才會觸犯銳士的鐵規，企圖以這樣的方式，重新塑造在銳士心中的形象。
　　「我答應你。」黑豹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第334章 輻射
　　陳四臉上並沒有展現出太多的喜悅，他默默地點了點頭，回頭去看了看還在昏睡不醒的達雨牧，達雨牧雖然身中蛇毒，但是此刻呼吸均勻，傷口上也沒異樣，看樣子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
　　檢查完達雨牧的傷勢之後，陳四便招呼黑豹，兩人走向了唐麥秋。唐麥秋正眉頭深鎖，他把眾人帶上了這個山丘一般的高地之後，站在高地，視野變得開闊之後，他發現了這裡的地形極其複雜。他們來路基本都被被毒蘑菇覆蓋著，蕨類植物由外到裡，稀稀疏疏的，越來越少，而整個山丘卻都是光禿禿的，上面別說有植物，連苔蘚都沒能見到，整座隆起的山丘就像一塊平整的巨石，漆黑發亮，別說沙土，連碎石都不見一塊。見到這種迥異的現象，唐麥秋心裡就騰起了一團疑雲。
　　眾人放鬆過來之後，也覺得非常不妥，身上掛著的鋼槍，隱隱有往下墜落的感覺，凡是帶有金屬的東西，重量好像比之前沉上了許多，剛開始的時候，眾人精疲力竭，還以為是自身的情況造成的，但是等他們一屁股坐下來休息了好一會之後，也依舊存在這種狀況，好像動作都遲緩了許多，大家都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你們注意到這山丘有什麼不妥了麼？」唐麥秋的嗓子帶有一絲沙啞，見到黑豹和陳四過來，劈頭就一句。
　　「嗯。」黑豹的感覺相當敏銳，他快速地點了點頭說道：「這土丘下面應該有著豐富的磁鐵礦，所以這裡的磁場輻射也比較大，我手裡的槍都帶有了一點磁性了，我們得快點離開這個地方，不然武器都被磁化，到時候就變廢品了。」
　　唐麥秋點了點頭，他心裡也是這樣認為，腳下有著一個巨大的磁山。
　　「不是磁鐵。」陳四卻皺起了眉頭，環顧了四周，四周漆黑的一片，強光燈的照射也無法探盡這個空間的大小，他慢慢說道：「這個土丘是這裡的制高點，應該說，這裡是這個地下空間的中央也不為過。」
　　黑豹和唐麥秋都默然地點了點頭，他們也觀察過了四周，通過燈光和夜視儀望遠鏡，他們也很清楚腳下的土丘的地理位置。只是他們不明白陳四為何就否決了他們連個的猜想，這可是最合理的邏輯思維啊。他們並不知道陳四的信條是：最合理的邏輯，或許卻不是最真實的答案。
　　陳四接著說道：「這土丘作為一個中央地段，如果這裡是一個磁礦的話，那它的磁場輻射必然會影響到周圍植物的生長，可是你們可有見過，世界上哪個磁石礦場裡，會有這麼匪夷所思的生物存在？」
　　「你的意思是……」唐麥秋並不瞭解陳四的話。
　　「我的意思是，這並不是磁石礦那麼簡單，而是有著一種讓生物發生變異的物質。可能它還帶有一點磁性，但是它的磁性並不是特別，不然的話，我們手上的武器就不是只有下墜的感覺，而是早已經不受控制，與這土丘連為一體了。」陳四的話裡帶有一絲讓人覺得陰森的感覺。
　　黑豹「咕嚕」地吞了一口口說，駭然說道：「你的意思是說，這土丘下面的東西，實際跟核輻射一樣，讓生物變異？」
　　「不錯，就是這個意思。」陳四的神情變得很嚴肅。他指著周圍說道：「大家可以想一想，在土丘周圍，是輻射量最濃的區域，所以寸草不生，一點生物跡象都沒有，而土丘下面，生物處於一個能夠適應這種輻射生長的地區，植物反而是最粗壯的，一路來，那些毒蘑菇都是越靠近這裡的越高，蕨類植物也一樣有著這樣的規律，而動物卻是越來越小，從穿山獴、雙頭蛇到這種毒箭蛙，說明了動物與植物對於這種輻射的反應剛好相反。」陳四說完，就說出了自己的結論：「所以，這裡絕非磁石礦。」
　　唐麥秋和黑豹聽得連連點頭，對於陳四的話，他們兩個很是折服。唐麥秋憂慮地說道：「這樣的話，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要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正是，得快點離開這裡，不然我們恐怕也會受到這東西的影響。」黑豹眼神裡閃過一陣恐懼的光芒，銳士們的訓練課程裡，有很多課程是教如何利用放射性金屬去暗殺敵人的，課程裡也教導，如果發現有放射性物質，就要離得越遠越好，這種玩意一旦沾染到，死亡還是其次，那痛不欲生的死亡過程才讓人不寒而慄。
　　「我們該往哪裡走？」唐麥秋看了陳四一眼，問道。
　　陳四不說話，手指指著土丘的背面，說道：「就是那裡，再前進一段時間，會有一個洞穴，但是我不知道那洞穴裡會有什麼。黑豹，你知道吧？」
　　「知道，老闆跟我說過，過了這裡，會有一個水晶洞穴，那水晶洞穴裡面溫度極高，跟墨西哥境內的那個巨型水晶洞所去無幾，所以兩個月之前，我就帶著銳士們去了墨西哥一趟，進入了那個水晶洞穴裡訓練了一周。」黑豹變得很配合，把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因為他也很清楚，陳四不是不知道前面有什麼，而是想知道黑豹到底是不是真心跟他合作。
　　果然，陳四很滿意地點了頭，說道：「嗯，過了那個洞穴，我們就離焚靈宮的核心區域更近一步了。」陳四滿臉笑容，但是心裡卻突然出現一片陰霾，想道：「但願在那裡能夠遇到古風淳才好，不然什麼都完了。」
　　雖然憂心忡忡，陳四一路來卻不怎麼提及古風淳，彷彿古風淳在這件事上無關緊要似的。連非常瞭解他的肖忠華也覺得有點難以理解。指明了道路之後，唐麥秋奮勇當先，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面，往著山丘的下坡的黑暗處大步走去。
　　黑豹走了幾步，突然他就察覺背後似乎有人在盯著他，回頭一看，他看到了單子楓突然就把頭扭向了一邊，但是眼神裡那一股陰惻的神色卻沒有改變。黑豹心裡一陣冷笑，暗道：「陳四，鹿死誰手，還沒有確定呢……」
第335章 中間的驢子
　　背上雖然增加了十斤左右的重量，但是古風淳卻不覺得很吃力。與那神秘的女聲交流過後，他腺上素分泌顯然加倍增多了許多，處於一種莫名的亢奮當中。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很特殊，但是卻從來不知道自己特殊到這種地步。當然他心裡也多了幾分沉甸甸的惶惑，不知道如何將自己定位了。
　　女聲的一番話，解開了他心底的許多迷惑，但是同時新的謎團也讓他困惑不已，關於陳四和秦川這兩個勢力，究竟哪個才代表著神秘女聲的利益？他知道，這個很容易甄別，只要盤問一下陳四就可以知道結果。但是，自己真的會站在這女聲的立場上來麼？
　　古風淳心裡總隱隱覺得這女聲總瞞著他什麼。而這瞞著他的內容，才是他最關心的東西。心裡的直覺如告訴他。古風淳嘴角微微上揚，一個淺淺的弧度，看起來好像是在笑。古風淳自己把這種笑容定義為自嘲。
　　想都想不明白，自己一直對史前人類的文明體系很著迷，但是神秘女聲卻告訴他，自己就是史前人類的後裔，而且是進化的終端，意思就是說，最完美的史前人類。古風淳當然不明白這個意思。但是那女聲卻很清楚古風淳的血統已經完全具備了史前人類在還沒有拋棄肉體時候的力量巔峰，而且古風淳還是用一種截然不同的體形進化出來的奇跡。
　　亢奮中的古風淳腦子仍沒發熱，他很明白，別說自己只是什麼史前人類，就算是專門欺負小怪獸的奧特曼，在這種地方都要警惕行事，在沒發現自己的身份之前，他多瀕臨絕境，不是他人品太好的緣故，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所以向著黑暗處走去的時候，古風淳的一顆心依舊懸著。不過周圍並沒有讓他覺得特別危險的感覺，他心裡才稍為安定。
　　古風淳在挑戰著自己的生理極限。四週一片寂靜。雖然漆黑的環境裡他可以將所有的障礙熟視無睹，但是耳邊只能聽到自己「潺潺」的腳步聲的時候，心裡一股無名的煩躁也就擁堵在胸間，讓人感到十分難受。想到這一點，古風淳心中更是一凜，自己一個大男人就這樣了，與他失散的羅小丹豈不是處境更糟糕？
　　古風淳吁出一口濁氣，腳步不由地加快了起來。這山洞似乎是被人工挖掘出來的，非常寬闊，地下也十分平整，細心的古風淳還發現，地上還鋪著一層水晶碾碎的石英沙礫，踩上去十分疏鬆舒服，但是光腳走在這些沙礫之上的話，恐怕就不會這麼好受了，這些沙礫裡說不定還有著鋒利的稜尖，要刺破腳底也不是什麼難事。
　　這山洞裡面的道路也不複雜，古風淳走了差不多半小時，雖然拐了不少彎道，但是中途卻沒有一條分岔的道路，這裡看來並不像隱城哪裡的甬道那般七拐八彎的，像迷宮一樣。不過細心的古風淳卻發現，這裡雖然沒有分岔路，但是整條通道卻都微微向下傾斜著。而且走到一定的路段時候，就是一個拐彎，粗心一點的人還真沒法子發現這道路一直是往地下傾斜的。古風淳觀察得很仔細，他這「夜光眼」甚是厲害，如果是依靠燈火照明的話，定然難以發覺這個地方會有這等玄機。
　　古風淳也仔細看了周圍的石壁上會不會留有什麼信息，石壁上光潔如同被刀片切割的豆腐一般，都不知道多少年了，也不見有一點的風化現象，除了個別巖壁上有著玄武岩獨有的蜂巢似的小風孔，看起來都跟水泥鋼筋灌注出來的差不多了。
　　古風淳雖對建築學所知不如陳四廣博，但也知道，這石洞絕非天然形成，這麼浩瀚的工作，只可能是史前人類的傑作了。古風淳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這種開山填海的技術，在如今也不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情，但是終究不易，但是史前人類的技術顯然是更發達，他們並不是像現代若訥那邊定點爆破作業，從山腹裡開闢出一個通道，然後用之前就準備好的混泥土鑄造成模版來拼湊出一條條隧道。而是直接在利用不知名的工具，算計好了地下岩石的受力支撐點在哪裡，然後運用先進的切割技術，把一塊塊計劃之內的岩石切割或者弄成粉碎後移走。從四周光潔無比的石壁裡就可以看出一顆端倪。古風淳很是歎服，這石壁上很乾燥，沒有發生有地下水滲透的現象，這只能說明一點：當初在開發這條甬道的時候，史前人類挑選了一個極少地下水源的地方營造這樣的一個基地，第二點就是，他們的防水措施實在太好了。這技術，放到現在來，也還是國家軍防裡面的機密技術。
　　再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鐘，古風淳的面前終於出現了一條岔道了。兩條岔道南轅北轍，剛好背道而馳，古風淳皺起了眉頭，沉吟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選擇道路。這兩條幾乎是同樣的道路，一左一右，卻通向兩個截然不同的地方，那一條才是正確的呢？古風淳手中沒有任何的指引。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喃喃說道：「相信自己的感覺……」
　　他閉上了眼睛，想依靠自己潛意識裡的指引來引導自己做出選擇，可是他卻驚訝地發現，他的意識裡卻是空空蕩蕩的，他感覺不到自己的意識傾向於哪一條道路。
　　他隱約覺得自己的潛意識此刻就像一頭站在兩堆同等重量草料中間的驢子，飢餓難耐，卻猶豫不決，不知道往著那一邊去。當然古風淳也很明白，這頭「驢子」要是不做出選擇的話，那就只能看著兩堆草料活活「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