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陳四也覺得有點愕然，這鞋印的出現，讓他覺得有點引外。招呼了古風淳一聲，就走了過去，蹲下去仔細觀察起那鞋印來了。陳四對比了一下，發現自己留在這梯道當的鞋印，要比這鞋印要深上一些，就連古風淳的，也比這鞋印深大一些。由此可見，如果這個鞋印是真的，那麼，這人的體重應該都沒有古風淳和陳四重。
　　羅小丹卻「咦」了一聲，走了近來。在鞋印旁邊，自然地踩了一教。等她走開了之後，大家都驚訝地「啊……」了一聲。這個鞋印，竟然跟羅小丹的差不多，不，簡直就是羅小丹的鞋底的模子烙印出來的一般，只是這個鞋印，卻比羅小丹的鞋印重了一點點，印出來的痕跡比羅小丹的深上三分。
　　這是怎麼回事？眾人不解地看著羅小丹。難道這鞋印是羅小丹留下來的不成？陳四也一臉迷惑，心想，難道這又是一個幻象？他正想開口詢問羅小丹，可是羅小丹卻率先開口了：「我知道這鞋印是誰的了。」
　　古風淳連忙問道：「誰的？」他心裡的納悶，絲毫不比陳四的少。
　　「這雙鞋子是我的。」羅小丹緩緩說道。眾人一聽，心裡一寒。他們都知道，羅小丹寸步不離古風淳的身邊，她的鞋印，怎麼可能比她本人率先來到了這裡？不過眾人一看她踩出來的鞋印，發現鞋底的紋路，大小都正與之前的那個鞋印非常吻合。還是陳四和古風淳醒目，聽到了這句話，心裡反而輕鬆了一下。畢竟羅小丹並不是說，這鞋印是她踩的。
　　「我的鞋子都一樣的。來這裡之前，我準備了好幾雙鞋子，遇到了邱暉燕之後，她的牛皮靴有點壞了，我就送了一雙給她。」羅小丹蹙著眉頭說道：「所以說，這鞋印應該是她留下；來的，只是有點奇怪，為什麼她竟然比我們來得還要快，她到底是怎麼進來的，她就不受幻覺的困擾的麼？」羅小丹說出自己的疑問的時候，陳四和古風淳都是一怔。這個問題，他們都沒有答案。不過陳四卻很相信，在他們進來之前的幾個小時，已經有人捷足先登，進了石塔裡面。這個，從石塔外面剝落的那些青苔上就可以判斷出來。只是，那時候，陳四還不能肯定，那個人是誰而已。
　　真的是邱暉燕麼？
第273章 冰冷
　　陳四發現自己對邱暉燕有點低估了。一路來他都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一路上紛沓而來的危險和麻煩上，偶有分神，也是在尋思如何對付黑豹等人。卻把邱暉燕忽略得乾乾淨淨了。
　　陳四知道邱暉燕的來歷恐怕沒那麼簡單，只是，到了此刻，他卻迷糊了。能夠進來到這裡，至少說明邱暉燕擁有兩樣東西：第一，開啟這石塔大門鑰匙的圓環，第二，擁有像羅小丹一樣的破妄之瞳，或者其他的東西特殊異能。
　　陳四吁了一口氣，他現在無暇分心去細想邱暉燕的身份，這個地方不允許他有其他的想法。因為在這個多重幻象裡，人的思想會受到這環境的影響，設想出來的東西，往往會被自己認定成為事實，這樣的話，就會影響接下來的每一步路，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不理這個腳印了，我們也下去吧，既然已經認定是邱暉燕的腳印，那就好辦了，說不定待會我們還能找到她呢。」陳四故作輕鬆地說道。
　　陳四接過胡志博手中的一盞探燈，逕自走了下去。而胡志博卻和肖忠華兩人，走在了隊伍的後面。梯道並不是很寬敞，除了兩旁堆壘的骷髏頭之外，也就只留出一條約莫夠兩人並肩走的道路而已。眾人自覺地排成了一列，跟在了陳四的身後。
　　梯道跟在上面看到了差不多，呈一個螺旋狀，中間是空心的，從上往下看，深不見底。往下走，除了一旁的石壁和一旁的扶欄之外，就是堆砌在兩旁的顱骨了。古風淳不明白，把顱骨堆砌在這個地方，究竟有何意義？
　　石壁上還有一些簡陋的雕紋，博學如古風淳陳四二人，也看不出這些像一團亂麻的花紋象徵著什麼。不過那扶欄上卻切刻上了不少的淺雕，古風淳仔細一看，發現這些竟然是蓮花紋，隱隱地，還覺得有那麼一點點的眼熟。除了蓮花紋之外，還有不少神佛的雕像，但是卻沒有那些蓮花那般微妙微翹。
　　古風淳驀地想起：「這不是在石洞那裡，那石洞大門裡雕刻的那些蓮花麼，怎麼這裡也有了？」古風淳頓時心裡就警惕了起來。在那石洞裡，古風淳一系列的遭遇足夠讓他銘記一生，所以看到這蓮花紋，一下子就記了起來。當然，他也沒有忘記，八思巴可是把那石洞裡面的許多東西搬到了大禁地，除了當年達瑪滅佛時期，那些藏家佛教的珍寶典籍之外，還把貝吉多傑從沙漠裡帶出來的魔鬼帶來了這裡了東西也被轉到這裡來了。不知道，那些危險的東西，是被他放在了其他地方，還是這石塔裡面。不過按照麵包落地，塗著黃油的那一面總是落地的幾率多的常識，古風淳就知道，那些恐怖的東西大概都是隱藏在這裡了。
　　「陳四，注意到這些蓮花了沒有？」古風淳拍了拍陳四的肩膀，說道。
　　「嗯。」陳四頭也不回，就答道：「可以看出來，這跟藏傳佛教有點聯繫，你試一下，看看能不能試出他的年代來。」
　　「好。」古風淳點了點頭，就移步出去，把手伸向了一處刻滿了蓮花的扶欄之處。觸手之處，一陣陰冷的感覺透徹心扉。古風淳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連忙把手縮了回來。
　　「怎麼樣？」陳四停下了腳步，問道。
　　「好冷。」古風眉毛都擰了起來，他感覺到自己剛才不是摸在一塊石頭上，而是一塊寒冰當中。不，這種感覺絕對比冰還冷。古風淳覺得有點奇怪，怎麼這塊岩石會如此冰冷呢。這一回，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再小心翼翼地觸碰到了那些蓮花。再打了一愣冷顫之後，他連忙縮回了手，說道：「好變態的石頭，這些蓮花刻上去的時間，大約就八百年左右，石頭太冷了，判斷不出具體的年份，誤差在三十年左右，不過，這扶欄立在這裡的時間，卻是感應不出來了，我想，跟這些石塔的年代是一致的吧，不過石料卻不大像。」
　　看著那扶欄的石料，古風淳覺得有點詭異。樣子倒是有點像花崗岩，可是卻多了一點青灰色，而且，那溫度，絕對就比冰塊還冷上好幾倍啊，一塊花崗岩能有這麼低的溫度麼？
　　見到古風淳糾結的樣子，陳四也不禁把注意力放在了這看起來並不起眼的扶欄之上了。他也學古風淳那般，把手幾往扶欄裡一按。「我靠，怎麼這麼冷啊！」陳四一下子就尖叫了起來。而且，他的手還稍微地枯萎了一下，就像水分被抽空了一般。幸好他動作快，一下子就把手收回來，緊緊握住。
　　幸好大家的視力都轉移到了這扶欄之上了，沒注意到陳四的手，一下子就像蒼老了數十歲一般。「這石頭不簡單。」陳四心裡一凜，喝到：「大家別碰這石頭！」他看到古風淳的手並無異樣，一下子就聯想到，這種石料很可能有克制他們這些服食了不死藥的人身體機能的作用。看到了巴子的手正伸向那石欄，連忙就大聲喝了起來。
　　大家被陳四這聲音嚇了一跳，頓時就呆了一下。陳四卻對著古風淳說道：「風淳，把你的手給我看看。」古風淳依言把手伸了過去。陳四不敢觸摸的手掌，一手就抓住了古風淳的手腕，仔細地看了古風淳的手掌。由於扶欄上積塵不少，觸碰到扶欄的手，有點灰塵。不過陳四卻發現，古風淳的掌心裡，隱隱有點發青的跡象。一下子，陳四就明白了，為什麼這些石頭會怎麼冰冷，為什麼自己的手一觸碰到這些石頭就會變得萎縮起來，為什麼這裡會出現多重幻象。他妹的，原來是這東西啊！
　　陳四如釋重負地吁出了一口氣。
　　羅小丹的眼神一直盯著這些蓮花不放，她聽了陳四的暴喝之後，不敢伸手出去觸摸，不過她卻忍不住讚道：「這些蓮花彫刻得很精美啊，栩栩如生，就像開了的一樣美……」
　　「大小姐，你不開口說話，沒有人當你是啞巴啊……」陳四臉色一變，連忙打斷了羅小丹的話。
　　兩人的話還沒落音，只見那扶欄上雕刻的一些蓮花蓓蕾，竟然在眾人的注目之下，緩緩地……綻放了。
第274章 潛英之石
　　陳四苦笑了一下，說道：「小丹啊，你不知道，我們現在處於一個多重幻覺之下的地方麼？佛偈有言，相由心生，就是這個幻覺的可怕之處，就是說，這裡的許多幻覺，都是由人的思想自己製造出來的，這個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為什麼，這個是最可怕的地方？」羅小丹不解地問道。
　　「因為人是最難控制自己的思維的。」古風淳插嘴了，「陳四的意思是，很多東西，本來在這裡是不存在的，但是你只要加入了這樣的一種思想在其中，那它就會以一種我們料想不到的形式出現了，這跟心想事成差不多，只是，我們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而已……」
　　羅小丹「哦」了一聲，突然就臉上大變，她顫聲說道：「那我要是想這裡要是有鬼……」說到這裡，她連忙摀住了嘴巴，心裡又是一陣惶恐。突然間，一陣陰風幾平地而起，「嗚嗚……」一陣似有似無的聲音就在梯道當迴盪起來。羅小丹渾身一顫，馬上就撲進了古風淳的懷裡。
　　「大伙別胡思亂想了。」陳四的話如當頭棒喝，一下子就讓大家的心神為之一振。「這些都是幻覺，只要不理會它便得了，千萬要記住，幻覺的東西，你當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你當它是假的，那它就是假的，可知道沒有！」
　　大家連連點頭。陳四突然轉頭問古風淳，說道：「風淳，你可知道，這些扶欄的石料，是什麼東西？」
　　古風淳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怪異的石頭，冷得就像寒冰一般，碰一下都受不了。」古風淳這會間，已經在搜腸刮肚，盡力回憶，在過去所見的書籍或者見聞裡，是否有過關於這古怪石頭的記載。不過很遺憾，他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看看你手裡的沾的那些石粉，看看是什麼顏色的。」陳四在一旁提醒道。
　　「哦。」古風淳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裡除了沾滿了灰塵之後，還沾上了不少青灰色的粉末。看樣子，這是從扶欄上剝落下來的。
　　「這是什麼東西？」古風淳還是沒什麼印象，他本來想把這些石粉放到鼻子上聞一下的，陳四卻阻止他，說道：「喲，千萬不要這樣做，這一聞之下，我包你下半輩子都得渾渾噩噩地活在幻境裡不可。」
　　「這麼厲害？！」古風淳嚇了跳，連忙把手往一旁的石壁上抹去，想把手上的粉末給抹消掉。
　　「當然，其實你應該知道這種石頭的名字的，只是，這種石頭，在各種記載裡，比較少出現，但是，有個故事，卻很多人都聽過。」陳四笑了笑，說道。知道了這種石頭的身份之後，他心裡輕鬆了不少。
　　「什麼故事？」古風淳眉頭一皺，他實在想不明白，一直神經兮兮的陳四，怎麼就突然有心情給他講故事了？
　　「漢武帝與李夫人的故事。」陳四說道。
　　「北方有佳人，傾世而獨立？」古風淳有點糊塗了。他博覽史書，而漢武大帝劉徹，在中國古代又是一代英雄君主，主要與劉徹相關的歷史，他幾乎都能倒背如流，古風淳聽陳四提起漢武帝與李夫人，馬上就聯想到了這個典故。當時的樂工李延年，為了把自己貌美如花的妹妹推薦給劉徹，於是作了一首名為《傾城》的歌，「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再難得！」果然，劉徹被這歌傾倒了，感慨道：「世間難道真的有真麼漂亮的女人嗎？」而李延年這廝也就抓住了這個時機，向劉徹推薦了自己這個傾城傾國的妹妹，這就是劉徹與李夫人在民間流傳最廣的故事。
　　這李夫人也很有魄力，後來得了重病，臨死也不肯讓漢武帝見她一面，每次劉徹來探望她，她都是用被單蒙住臉容，說是不能讓劉徹看到她嬌容已逝的樣子，只讓劉徹記住她最美好的時刻。
　　「你小子胡思亂想什麼！」陳四笑罵道：「就只記得那些風花雪月的事情。知道李夫人死後，漢武帝做過什麼事情嗎？」陳四提醒著古風淳。
　　「哦……」古風淳突然大悟。在李夫人去世之後，劉徹傷心欲絕，十分思念李夫人，於是招來方士，讓方士召來李夫人的魂魄，與之交流，結果那方士不知道是有點能力還是耍了什麼詭計，讓劉徹見到了李夫人的身影，從此劉徹也就對方士們深信不疑，晚年才釀出了許多荒唐之事來。想到這一點，古風淳突然就醒悟，結結巴巴地說道：「你是說，這些石頭是潛英之石？」
　　古風淳記得清清楚楚，那些方士們就是用了一個潛英石雕成的雕像來施法，召喚李夫人的靈魂的，而方士們還說，這潛英石有劇毒，不能靠近，讓漢武帝隔著簾幕看李夫人的身影。所以後世的人大多數認為，是這些方士們耍了什麼詭計騙了漢武帝。
　　「不錯。」陳四點了點頭說道：「就是潛英石。那漢武帝被潛英石製造出了他心裡的幻覺，所以才會看到了李夫人。那潛英石，就是製造幻覺的最好器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