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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節

  「叔叔可以忍,大嬸都不能忍!推翻額的雞蛋,不讓額吃飯,你逼咧(你完蛋了)!」慧根兒一副正氣凜然的宣佈著補周的罪狀,而一身小衣服上還掛著菜葉子,豬肝片兒什麼的。
  我很想忍著,很想假裝嚴肅的,『和藹』的去勸架,可是想著那句叔叔可以忍,大嬸都不能忍,我終於忍不住爆笑出聲了,連同凌如雪看著補周臉上那個腳印,都忍不住笑了。
  補周看著我們大笑,當然知道我們是在嘲笑他,一下子就爆發了,他吼了一句:「小兔崽子,老子把你扔去餵蟲。」然後就撲向了慧根兒。
  慧根兒把碗朝凌如雪一扔,說了句:「幫額放好咧,等下額還要吃。」凌如雪愣了一下,接住了慧根兒扔來的碗,我伸頭一看,好小子,碗裡什麼時候夾了那麼多炒雞蛋。
  補周撲了個空,因為慧根兒一個漂亮的後空翻已經從凳子上翻了下來,還順勢蹬了補週一腳。
  我自小習武,自問做不出來慧根兒所做這種高難度的動作,莫非……想到這裡,我不禁高聲喝彩:「慧根兒,好啊,少林功夫。」
  慧根兒回頭衝我得意的一笑:「額從小就練功咧,額師父更厲害。」
  我們這一唱一和的,無疑弄得補周更是火大,他原本醉酒,腳步就不穩,又急著抓住慧根兒,反倒被靈活的慧根兒逗得在屋裡團團轉。
  我摸出一根兒煙來點上,一點也不阻止這一幕,就算黑巖苗寨再霸道,也不可能去和一個小孩計較吧,這補周借酒發瘋,活該被慧根兒收拾。
  慧根兒雖然身體靈活,功夫基礎也不錯,但無奈是小孩子,和成年的大人比,力氣還是差了不少,武功不是神話,不是說你會了招式,你就能如何的無敵,內練一口氣,力氣靠打磨,這些都是需要時間累積的。
  所以,補周挨了慧根兒不少攻擊,也沒傷著什麼,但他終於是忍不住惱羞成怒的大吼了幾句苗語,然後我還等不及凌如雪跟我翻譯,就看見先前兩個被他呼喝出去的黑苗漢子衝了進來。
  在三人的圍追堵截下,慧根兒顯然騰挪不開,眼看就要被補周抓住了,我不認為補周抓住慧根兒會輕饒了慧根兒,於是我端著湯站了起來,衝到補周面前,一個湯碗就扣了下去。
  「好意思麼?這樣欺負一個小孩兒?」我拍拍手,對補周說道,然後拉過慧根兒,把他拉到了我的身後。
  補周被我這一扣,一張臉頓時變得通紅,接著變得發青,他指著我說道:「你死定了。」然後用苗語對那兩個黑苗漢子說了點兒什麼,自己也揮拳朝我衝來。
  我一點兒也不介意再教訓補週一頓,於是迎了上去……
  到底我是波切大巫非常重視的人,那兩個黑苗漢子不敢怎麼對我動手,只是拉架,可我對補周卻一點都不客氣,又一次的把他打趴在了地上,當然我也結實的挨了幾拳。
  補周仰面躺在地上喘息,我一邊掙脫了兩個黑苗漢子,一邊對著補周『呸』了一聲,指著他說道:「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你那麼不要臉的,你以為你是土匪嗎?還能強搶民女?」
  補周盯著我,一直盯著我,深深的盯著我,一直盯到我心裡發毛了,他忽然開始狂笑,一邊笑一邊對我說道:「土匪,土匪又怎麼樣?都比你這快沒命的小白臉好,哈哈哈哈……你以為你有機會……哈哈哈……得到凌如雪?」
  我的臉色變了,一下子變得陰沉無比,我想起了高寧的話,我不認為補周是在騙我,凌如雪這時走到我的旁邊,幾乎是不由自主的拉著我的袖子,問我:「承一,他說的是怎麼回事兒?」
  慧根兒在旁邊刨著他的雞蛋飯,對著補周『呸』了一聲,說道:「聽他胡說。我哥長命百歲。」難得慧根兒還用上了普通話,說明慧根兒也是很認真的。
  我不想讓如雪和慧根兒知道什麼,畢竟高寧和我的約定非常冒險,我沒回答凌如雪什麼,而是徑直走向了補周,補周在剛才看見凌如雪拉住我的衣袖,眼睛幾乎都要噴出火來,見我走向他,一口帶血的濃痰就吐在了我褲子上。
  我沒有理會這些,而是望著補周說道:「你知道什麼?」
  補周哈哈大笑,只是說:「你以為我會告訴你?你就記得,你要死,你非死不可!」
  而跟隨的兩個苗人,其中一個估計聽得懂漢話,連忙上前去扶起補周,就要拖他出去,補周則望著凌如雪吼道:「知不知道什麼叫從一而終,你這個蕩婦,枉我真心喜歡你,枉我想對你好一輩子,你等著,你完蛋了,你這輩子都會承受折磨的,我不會再對你好,不會!」
  我聽見這話,恨不得衝上去再給補週一個耳光,凌如雪卻拉住了我,很平靜的對我說道:「任他說去吧,我不在意。」
  「他如此惡毒的說你,你不在意?」我一揚眉,如果有人這麼說我,我會衝上去撕爛他的嘴的。
  「對於不在意的人,他說什麼,我都不會在意。」凌如雪很是簡單的說了一句,然後開始收拾屋裡的一片狼藉,但我的心裡忐忑,不由得說道:「萬一你以後真的嫁給他,他……」
  凌如雪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望著我,忽然問了我一句:「原來你擔心這個?」她的眼神溫潤而平和,但是那一閃而逝的哀傷,忽然把我的心都刺痛,我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但凌如雪已經再次低頭去收拾東西,在我猶自心疼的時候,忽然聽見她一句依然平靜的話語飄過來:「我的命運我不能決定,可是我的命在自己手裡。」
  我的心一陣兒抽搐,這話是什麼意思?
  到底補周是黑巖苗寨的小王子,在我們剛收拾好狼藉的屋子,安靜了沒幾分鐘以後,烈周氣勢洶洶的找上來門來了。
  相比於衝動的補周,烈周顯然面對怒火,更懂壓制,他壓根兒沒有理會慧根兒和我,而是直接對凌如雪說了一句話:「你這次就留在寨子裡別回去了,明天我就讓人去你們月堰苗寨下聘禮,那邊答覆後,你就嫁給我兒吧。我兒身有頑疾,需要沖喜,時間等不及了,禮數不周之處見諒。」
  這句話就如他腰間那把殺人的彎刀一下鋒利,直戳進我的心裡,我看見凌如雪蒼白的臉色,我相信也戳進了她的心裡。
  烈周根本不容凌如雪反駁什麼,逕直就走到了門口,然後轉頭說了一句:「雖然沒有媒妁之言,但你和補周的事兒,兩個寨子的高層都知道,幾乎也是默認的事兒了,我相信沒人會反對。」
  我當時恨不得跳出去,大吼一句:「我反對!」可是,烈周會在意我的反對嗎?
  烈周走後,我和凌如雪呆立在客廳,只有慧根兒跟沒事人一樣的,翹著個小二郎腿,半靠在窗台上,他自小跟著慧大爺學佛,心靈比一般的小孩兒都要純淨許多,顯然剛才烈周的話是個什麼概念,慧根兒根本就不懂。
  我望著凌如雪,她不知道為什麼,卻迴避我的目光。
  我無法想像,某一天凌如雪穿著苗疆的新娘服,在人群的喧鬧中,被補周牽手領著的畫面,我的心很痛!這個時候,我根本不用思考,都知道我真的是很喜歡她,從第一眼開始,從她在窗前清淡的回頭,這張容顏就刻在了我的心裡。
  那個時候,她一回頭,在我眼中除了她的臉,所有的背景都已淡去,在那個時候,她就如一縷微風,早就吹亂了我的心湖。
  我一直逃避,一直迴避,直到現在,烈周猶如架了一把刀在我脖子上,讓我根本就迴避不了了,她不看我,我乾脆幾步就衝到了她的面前,逕直握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身子掰了過來,讓她看著我。
  凌如雪的眼神依然平靜,平靜到讓我絕望,我忽然不知道我要說什麼了,只是看著她,呆呆的。
  凌如雪像根本看不見我灼熱的目光一般,用手輕輕的撥開了我的手,轉身就要走,而我卻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把凌如雪抱進了懷裡,在那一刻,我的手臂都在顫抖,也在那一刻,我才發現,這是我早就想做的事情——擁她入懷。
  「不要……不要嫁給他。」我此刻已經不知道我這樣算不算哀求了。
  懷裡的人沒有任何反應,像一根木頭似的,任我抱著,在我說出這句話以後,她平靜的聲音才從我的懷中傳來:「陳承一,你從來都是那麼莽撞嗎?比起補周,你好像更直接霸道。」
  我有些訕訕的,我的確不是沁淮,我沒有甜言蜜語,更不知道怎麼去追女孩子,怎麼去感動她們,如果要問我對凌如雪該怎樣的好,我想我只有我說不出口的心意。
  此時,凌如雪已經推開了我,側過頭去,一如既往清淡地說道:「現在我相信如月說的了,你就是個自大的男人,好像你的感情就只有兩種選擇,一種你喜歡別人,別人也該喜歡你。一種是你不喜歡別人,別人喜歡你。但是抱歉,我不在你的兩種選擇之內。而補周至少有讓我屈服的理由,我去睡了。」
  說完,凌如雪轉身走了,留下呆呆的我,在客廳裡,安靜得站著,彷彿都能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一片,再一片!
  「哥,你剛才抱如雪姐了。」忽然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這才反應過來,慧根兒這小子原來一直在旁邊看戲啊。
  我不知道說什麼,下意識的就要去找煙。
  「哥,你失戀了。」慧根兒忽然歎息了一聲,人小鬼大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