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鬼喘氣 > 第450節 >

第450節

  言談間,眾人各自說些奇聞異事,聊些『生意經』,我時不時的打量一下啞巴,他淡然的翹著腿,微微靠著紅木椅上,雙手交叉,神情冰冷高傲,十分引人注目。彷彿察覺到我的目光,啞巴目光忽然轉動了一下,停留在我身上,我倆四目相對,我心裡有些不舒服。
  一個和陳詞一模一樣的人。
  一個可能和我有密切關係的人。
  他的行為,始終讓人這麼費解,這種完全無法知曉的感覺,讓人心裡很沒底。
  啞巴帶給人的壓力很大,在他高傲而冷酷的雙目中,我有些抗不過,轉移了視線,目光一轉,我才意識到這是一個有些慫包的行為,不由心中暗惱:我為什麼要犯慫?
  接著,我也沒心情聽白三爺和眾人說的那些場面話了,心中暗自琢磨啞巴的意圖。他是個心高氣傲的人,怎麼會和白三爺攪合在一起?他和白三爺是什麼關係?這二人之間,難道有什麼合作?
  我知道,啞巴是想查清陳詞和自己的關係,以他的能力,不會缺錢,更不缺招攬他的人,這樣的人,自然不會因為物質跟白三爺攪合在一起。如此說來,莫非白三爺和陳詞的事情有關?
  白三爺……姓白……
  難道……
  我心中猛的一跳,想起了爺爺臨終時的場景,雙目圓瞪,嘴裡突突冒血,對我說了幾個關鍵字:救人、地圖、找姓白的人……
  爺爺把黑燈塞給我,讓我救誰,我至今沒有弄清楚,根據推測,應該是指救陳詞,但爺爺應該清楚,陳詞八成已經變成骨頭架子了,該怎麼救?再說地圖,這地圖指的應該就是陳詞從玄冰墓獲得的巨耳王墓地圖,現如今,地圖上的資料在呂肅手裡。而最後一個,白。
  這個白,是指姓白的人,還是什麼東西?
  我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應該大些。呂肅曾告訴我,琊山寶殿的組織者白爺,是一個綽號『千變』的人易容的,琊山寶殿以後,千變白爺、顓東來都失去了消息。
  而我眼前的這個白三爺,和當初的千變是不是同一個人呢?
  就在我琢磨這些的時候,白三爺忽然開口問我:「陳懸小兄弟,你說呢?」我回過神來,猛然發現他在問我,但我剛才根本沒注意,哪裡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好在豆腐機靈,立刻道:「三爺,他腦子不好,小時候被門夾過,這個問題你問他不如問我。我知道,有句打油歌這麼說的:要想富,挖古墓,望聞問切要記住;這個古玩嘛,也是一個道理,我見過兩個人,就是鼻子一聞,就知道明器是啥年代的。」我聽著豆腐的回答,估摸著白三爺剛才談論的,應該是古玩鑒定一類的話題,於是笑了笑,道:「在這方面,我還得跟諸位前輩多學,不敢班門弄斧。」
  白三爺哈哈一笑,將這個話題混了過去,差不多四十來分鐘,茶話會到此結束,眾人紛紛起身離開,這時,啞巴也跟白三爺說了兩句什麼,緊接著目不斜視,雙手環胸,冷冷的跟著往下走,看樣子也是要離開。他路過的地方,眾人幾乎是紛紛讓道,那份兒將所有人看成垃圾的高傲,實在讓人無法忽視。
  我和豆腐對視一眼,立刻追了出去。在琉璃廠的大街沿子上,我將啞巴攔住了。
  他停下腳步,姿勢不改,聲音依舊冷漠,淡淡道:「有事,說。」
  我被他漆黑的目光,像看一隻螻蟻一樣盯著,心裡火氣蹭蹭冒,但我心知這不是翻臉的時候,於是壓抑著火氣,道:「看在雪山裡我背了你一路的份兒上,咱們借一步說話行嗎?」
  第525章 東大別院(一)
  啞巴瞇了瞇眼,高傲的下巴終於微微一點,表示願意施捨給我幾分鐘。我一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因為我記得林教授說過,啞巴比起陳詞,已經是屬於比較有『人情味』了,我看著啞巴,實在無法想像,真正的陳詞會是什麼樣子。
  附近正好有個茶館,我也不是第一次來琉璃廠了,路子還是很熟的。我們三人到了茶館,撿了個僻靜處,啞巴沒說話,雙手環胸,微微翹著腿,等我開口。
  豆腐心直口快,不等我組織一下語言,已經搶先道:「你怎麼和那什麼白三爺在一起?」
  啞巴看了豆腐一眼,道:「我有義務回答你?」
  豆腐氣呼呼的說道:「喂喂喂,你也太沒人情味兒了。當初你被呂肅打傷,也不想想是誰一路背著你,是我!還有啊,呂肅讓你去趟雷,也是我捨身取義代替你去的!雖說施恩不該妄報吧,但你也沒良心了。」
  啞巴聽豆腐這麼一說,估計是想起了玄冰墓的室,最後冷冷道:「合作關係。」
  合作?
  什麼合作?
  啞巴是屬於輕易不出手的人,但凡出手都是大動靜,我只跟啞巴同行過兩次,一次便是那海上徐福仙人墓,一次便是玄冰洞,一般的墳墓陵寢,估摸著他連看都不會看一下,那麼這次的合作,是指什麼?
  豆腐顯然想歪了,吃驚道:「你不會給白三爺當掌眼吧?」啞巴冷冷的看了豆腐一眼,目光透露著微微的鄙夷,很顯然豆腐這個說法是錯誤的。我心中一動,心說啞巴跟著白三爺,如果不是當掌眼搭伙下鬥,那會有什麼合作呢?
  白三爺的主要事業是在國外,暗裡地還做文物倒賣的勾當,這次的案子,很大程度和白三爺有關,莫非,啞巴也是其中的參與者?我一時心中發虛,想起這種可能就很不痛快,畢竟啞巴和陳詞之間,絕對是有一層神秘的關係,時不時的,我就會將這二人的身份聯繫起來。便如同啞巴自己所說的那樣,雖然他無法完全回憶起自己的身世,但一些零零星星的記憶告訴他:他和啞巴的關係很密切,而且,我或許是他唯一的親人。
  每每想起這種可能,我便不由得將他劃入自己人範圍,但可惜,這個自己人,並沒有認可我。
  如果他真的和這起案子有關,我該怎麼辦?
  相比我這樣的顧慮重重,豆腐就要簡單多了,八成也是聯想到這一塊,立刻追問道:「前幾天文物走私的案子你知道吧?說,是不是你們幹的?」
  啞巴環胸的動作鬆了下來,手指轉動著一杯茶,冷冷道:「與你們無關。」我有些吃驚,因為啞巴並沒有否認,難道說這事兒真的是白三爺做的?難道啞巴真的參與其中?
  豆腐也回過味兒來,道:「好啊,你居然跟人民警察作對,你不想活了吧?什麼叫與我們無關,你是老陳的那個……那個啥,怎麼就跟我們沒關係了。我們這是在解救失足男青年!」
  我心知,啞巴絕對不會單純因為錢一類的理由和白三爺勾搭在一起,於是我問道:「你和那人在一起,是不是因為,他跟陳詞有關?」啞巴轉茶杯的動作一頓,目光平靜的看向我,沒有說話,但我知道,自己猜對了。一時間,我心中激動起來,腦海裡閃過無數念頭,這個白爺,會不會就是爺爺臨終時說的那個白爺?
  啞巴又是怎麼聯繫到他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啞巴的目的,是為了弄清他和陳詞的關係,我們的目標,其實是不衝突的。現在,啞巴混跡在白爺身邊,顯然是已經有所得了,我不禁深深吸了口氣,壓抑著內心的激動,道:「那麼,你有打聽到什麼消息?這個白三爺,和我們陳家,到底有什麼關係?」
  啞巴靜默了須臾,只是平靜的看著我,最後冷冷道:「你問這些有什麼意義?你覺得你比我強?有些事情,是連我都無法掌握的,你不要太看得起自己。」
  我一時被噎住,說真的,啞巴很少說這麼多話,他是高傲的連話都不願意多說的人,但連著這兩個反問,卻讓我心中火氣大冒。我道:「怎麼跟我沒關係?我因為這些事家破人亡,難道我不該查個明白嗎!」
  啞巴忽然笑了一下,嘴角微微一鉤,笑容冰冷而高傲:「你要查是你的事,我做什麼是我的事。」他漆黑冰冷的目光直勾勾盯著我,接著緩緩道:「你算什麼東西。」
  一邊兒的豆腐大怒,道:「別一副你是天王老子的模樣,你有什麼了不起,除了會用飛刀射人小弟弟以外,你還會幹什麼!我告訴你,你可以侮辱我,不能侮辱我兄弟,你才不是東西,你全家都不是東西……」說完,豆腐估計回過味兒來,啞巴全家,八成和我有關係,於是又改口,道:「你全家是東西,救你不是東西!」
  啞巴這個性,哪能容人指著鼻子罵,豆腐話音剛落,啞巴速度極快的伸出手,猛然掐住了豆腐的脖子,冷冷道:「真吵。」說完,也不知他做了什麼手腳,豆腐一翻白眼,整個就暈菜,一下子趴倒在桌子上。我嚇了一跳,趕緊去摸脈搏,發現人只是昏過去了,啞巴剛才八成扣他哪個穴道了。
  這會兒豆腐一暈,就剩下我和啞巴兩人。他二話不說,起身就走。我不由攔住他,道:「等等……好,你不願意提白三爺的事,我們不提,我就問你最後一件事。那批貨藏在哪裡?你和白三爺在一起,只是為了探聽消息,應該不會真的想幫他做事吧?如果利用警方給他一個痛擊,相信對於你接下來的行動,會方便很多。」
  啞巴微微側頭,冷冷道:「我沒有參與。」頓了頓,他卻道:「貨壓在東大別院,明天晚上運走。」說完,便轉身離開,我目送他挺拔高傲的背影,心中琢磨著這兩句話。沒有參與……想來這種行動,白三爺應該也不會讓啞巴參與,畢竟啞巴跟白三爺『混』的時間應該不長,這種殺頭的買賣,自然是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
  但啞巴又告訴我,東西在東大別院,這說明啞巴其實也一直在監視白三爺的一舉一動,明面上不知道,暗地裡卻是清楚的。
  東大別院?我怎麼沒聽過這個地方?
  看了看桌上暈倒的豆腐,我決定先將人弄回去,然後打電話跟文敏商量商量,當即便扶著豆腐回了顓家。哈日查蓋也正巧回來,見豆腐昏迷不醒,打趣說:「你們這是去哪兒了?該不會縱慾過度,精盡人亡了吧?」我點了點頭,道:「你猜對了,所以我要去休息,他就交給你,照應著點兒。」
  「哎哎,你倆出去逍遙快活,怎麼把人扔給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