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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節

  吃喝過後,眾人埋頭開始打盜洞,一連兩日,盜洞越來越深,到最後,我們作業的時候,已經無法看見外面的天光,只能用手電筒。打洞時一般是兩個人一起合作,一個下鏟子,一個做土,至於顧文敏則負責後勤,畢竟她雖然經常跟文物打交道,但人家是正兒八經的警察,哪裡會打什麼盜洞。
  正巧輪到我和豆腐,我在前面下鏟,豆腐在後面弄了個樹籐編的籃子出土,一邊裝,豆腐一邊說:「我怎麼覺得我們就像挖礦的。」
  我道:「得了吧,挖礦比我們辛苦多了。」其實一般的盜洞,打起來非常快,之所以這個洞會打這麼久,主要是因為土地下的琊山寶殿,很多都已經塌陷,因此我們的盜洞並非一通到底,而是有很多迂迴處,直至打入完整的室內才算完。
  我和豆腐皆是灰頭土臉,兩人帶著頭燈在地下作業,要說這挖土真是一件噁心的活兒,一般人可能沒有想像過,因為土層裡,經常會挖出一些生命體,表層有蚯蚓、蟲卵、地賴子,往深的緊實土層裡照樣有生命。
  那些蠕動著的小東西,一不留神,就從土壁裡鑽出來,要麼落衣領裡去,要麼落在頭髮上,彈來彈去,一條兩條到也罷,數量多了,饒是我向來膽大,也覺得頭皮發麻,更別說豆腐了。
  沒干多久,便找顧大美女要了條圍巾,套上長袖帶上手套,將自己從頭到腳都包裹起來,就露出一對黑溜溜的眼睛,乍一看,還以為是個木乃伊鑽出來了。
  我倆在盜洞裡揮汗如雨兩個多小時,直干的臂膀發顫,渾身大汗,估摸著差不多了,運出這一趟土就換鍾恭他們。誰知最後一鏟子打下去,卻忽然聽到咚的一聲響,探鏟似乎打到了石頭上。我心說莫非打到了磚牆?立馬解下腰間的短鏟挖土,沒幾下,果然看見了青黑色的磚牆。
  豆腐大喜,歡呼道:「終於見到正主了,這磚牆還挺結實的,看來牆後面的空間沒有塌,就從這兒進去吧。」
  我立馬又換上探鏟開始敲磚,由於這不是地宮,因此也不用擔心機關,若如是下鬥,見了石牆,可不敢這麼大搖大擺直接砸。
  這石牆在土裡埋了幾百年,不僅沒有鬆動,反而在泥土的壓力下更顯的緊實,廢了老大的功夫才砸開一個直徑約一米的洞,一股難以言明的古怪氣味兒頓時撲鼻而來,又像是腐臭味兒,又像是空氣逼仄過久的陰沉味兒,夾雜在一起,聞一下便覺得頭暈目眩。
  我立刻捂著口鼻說:「後退、後退,得等它換換氣兒才能進去。」我倆趕緊退出盜洞,到了外面,這才敢大口呼吸,被那惡氣熏的發昏的腦袋,也稍微清醒了一些。見我二人氣喘吁吁,顧大美女奇道:「出什麼事了?」
  豆腐邊喘,邊結巴道:「洞、洞、洞……通了!」雖然他說的沒頭沒腦,但眾人還是明白過來,顓瑞瞇了瞇眼,說:「我下去看看。」
  我剛想阻止他,告訴他下面有晦氣,豆腐伸手悄悄捅了捅我的腰,擠眉弄眼,露出壞笑。
  我心下瞭然,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搖了搖頭,便什麼也沒說,逕自走到一邊兒換衣服。顓瑞鑽進了洞裡,片刻後,灰頭土臉的出來,嗆的直咳嗽,臉色別提多難看了,盯著豆腐的目光跟要殺人似的,難為豆腐能把顓瑞這麼喜行不露於色的人都氣成這樣,他渾然不覺,哥倆好的拍了拍顓瑞的肩膀,壞笑說:「土豪,打探的怎麼樣?」
  顓瑞臉色黑的跟鍋底一樣,從兜裡掏出一樣東西,忽然一笑,說:「在下面撿了樣好東西,賞你了。」說完直接塞到了豆腐的褲兜裡。
  豆腐不明所以,摸著腦袋對我說:「老陳,他被熏傻了吧,還給我送禮。」一邊兒說,一邊兒往褲兜裡一掏,緊接著,摸出了一條又肥又白,孵化了一半的蟲卵,豆腐力道太大,蟲卵吧唧一聲被捏爆了,裡面花花綠綠的混合物噴了豆腐一臉,湊巧他正張著嘴說話,嘴裡也被濺了不少,緊接著便直接抱著一棵樹開始吐了。
  老話怎麼說來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眾人隨意吃喝一些,等著那洞穴中的晦氣散盡,小睡了兩個小時,醒來時裡面的晦氣也散的差不多了,眾人收拾了裝備,便朝著真正的琊山寶殿的地下遺址而去。
  再次來到之前挖出的洞口,裡面晦氣已經消散的差不多,沒什麼怪味兒了,我打著頭燈往下張望,目光所及處是一堆倒塌的房梁,橫七豎八的擋在下方,房梁之下燈光被擋住後有些分散,因此不甚明亮,到處晦暗不明。
  顧文敏體重比較輕,她道:「我下去試試。」這周圍土質鬆軟,無法固定繩索,因此只能順著房梁下去。她身手靈活,黃色的戶外服,如同一隻靈巧的黃色小貓,輕巧的蹲在了一根梁木上,順著梁木的走勢逐漸往下,片刻後,朝我們打了個OK的手勢,表示結構穩固。
  眾人當即踏上梁木,順著柱子而下,片刻間便到達了底部,不巧,這居然是個封閉的空間,看樣子也是一個房間,出口處有坍塌,被一堆土給塞住了。
  顓吉嘶了一聲,說:「晦氣,原來是進了死胡同。」
  顓瑞比較鎮定,這個房間空空蕩蕩,周圍的石牆上有些早已經褪色,讓人難以看清的鬼怪壁畫,他繞著周圍的石牆走,一邊走,一邊敲敲打打,片刻後,指著北邊的石牆,說:「這後面沒有塌方,從這兒打。」
  我們手頭上工具都比較充分,石牆雖然砌的厚實,但只要沒有機關,就算不上難搞,搞破壞是人類的特長之一,沒多久便被我們鑿出一個洞。卻見洞口是一條封閉的迴廊,對面是木製結構的樓房,腐敗、扭曲,在土層的壓力下,彷彿隨時都會倒塌,而頭頂上方兩棟樓是相連的,因此這邊兒看不到土。
  眾人走到迴廊裡,拿出指南針辨別了一下方位,指南針直直朝著我右手邊的位置。我在腦海中回憶著爺爺他們的地圖,顓瑞是為了七盞燈而來,而爺爺等人也是為了那七盞燈而來,那麼前進的方向應該是一致的,只不過,爺爺當初所繪製的平面圖上,卻並沒有關於『黃泉鬼樹』的標記,如果黃泉鬼樹是茲木國的象徵,那麼爺爺他們最後有沒有找到茲木國?
  我轉頭問揭安:「你當時一直跟著他們,現在還認識路嗎?在前面帶路吧。」
  揭安打量著周圍,說:「咱們不是從同一個盜洞下來的,路可能有些不對,這地方我沒有來過,你等等,我算一算。」爺爺當初所挖的盜洞究竟通向何處,只有揭安清楚,因此現在,也只有揭安可以對兩個盜洞進行對比,判斷出距離差距。
  揭安閉著眼睛算了會兒,最後睜開眼,說:「距離差在東南。」他指了指我們右手邊,說:「順著這個方位往前走兩百米左右,再往北拐約三百米,可以走入當年那條隊伍的路線,但願前面沒有塌方。」
  第288章 中計
  事到如今,也只有按照揭安所指的路走了。我們的運氣還算不錯,雖說地下遺址裡有很多塌方和死路,但好在我們要去的路頂部是密封的,因而通行無阻。周圍的建築在長久的壓力下,大部分都是扭曲的,有些房門歪斜,有些磚牆倒塌,空氣中交織著霉腐和土腥味兒,我們在其中行走了總共五百多米,拐了兩個彎兒,眼前又出現了一堵石牆。
  我敲了敲石牆,後面傳來空洞洞的聲音,看來揭安的路沒有帶錯,這後面八成就是爺爺等人當年走過的地方,因此不屬於塌方帶。眾人三下五除二將石牆鑿出一個洞,所到之處,如同破壞神一般。鑽出這面石牆,後面是個人工清理出來的土洞。
  「就是這兒。」揭安臉上露出喜色,說:「這下面很多地方都是塌方帶,所以那批人當年耗費了很長的時間在地下進行清理,將塌方帶之間的道路打通。這段路我來過,來,跟著我。」他看了看通道兩邊,很快便選擇了右手邊的路,掉頭就往前走。
  我觀察著這個土洞,並不大,人在裡面需要低著頭前進,從土洞周圍的鏟印子來看,這個土洞結構非常嚴謹,似乎是要經常出入的,又或者是要搬運什麼大的東西,因此修建的比較堅固和寬闊。
  這個土洞,大約就是一個塌方帶,因此被人為打通了,也不知前方通向何處。
  眾人排成縱隊前行,不多時便鑽出了土洞,進入了一個黑漆漆的廣闊空間。我用頭燈一照,發現這空間的一大半都被塌方的泥土給掩埋了,剩下的一半靠著堅固的房梁苦苦支撐,不知何時就會倒下。
  頭燈一晃,燈光閃過之際,我猛的瞧見前方的黑暗中閃過了一個幽黑的人影。這一下將我驚的不輕,趕緊將腦袋轉回去,燈光直直朝著人影出現的地方,這一看才發現,那地方原來矗立這一尊古里古怪的石像。
  揭安瞧見我的目光,嘿嘿一笑,說:「嚇了一跳吧,沒想到十多年了,它還沒倒下,放心吧,跟著我走。」在揭安的帶領下,我們穿過這個不知名的大殿,路過那石人身邊時,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這石人沒有耳朵,眼睛也很小,奇特的是一雙手,手長過膝,手掌很大,似乎很善於攀爬,在我映像中,除了原始人,還真沒有什麼人長成這樣子,可幾百年前的古人,也不知道原始人這東西吧?
  就這時,我猛的瞧見石人身後靠近石牆的位置,赫然有一抹發黑的血跡,像是飛濺上去的。揭安在前面領路,沒有注意到我的動作,顧文敏就在我旁邊,順著我的目光也看到了血跡,眼中閃過一抹驚訝,剛要開口,我朝她搖了搖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這血跡發黑,顯然是很多年前留下的,不出意外,應該就是十四年前那批人所留下的,那批人走到此處時,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揭安既然一直在後面尾隨,就應該知道才對,他現如今絲毫不提一句,究竟是覺得不值得提,還是不想讓我們知道?
  我不由得多了個心眼,覺得這揭安老頭,看上去並沒有那麼可信了。
  就在這時,我們已經離開身後的大殿,進入了另一個封閉的通道中,通道盡頭是塌陷的泥土,上一批人同樣開鑿出了一個土洞,足以想像當時的工程有多麼浩大。
  我們順著土洞一路往前走,揭安在前方帶路,越往深處走,爺爺他們留下的痕跡就越多,一些食物包裝袋,一些不小心遺留的小物件,一切都真實的告訴我們,我們離那批傳奇的隊伍更近了。
  約摸一個多小時後,揭安停了下來,神情不再像之前那麼成竹在胸,而是緊張凝重起來。此刻,我們的前方是倒塌的殘缺不全的大殿,土堆將大殿分隔出了很多寬窄不一,彎彎曲曲的不規則道路。
  揭安指著前方,說:「就是在這裡,裡面的環境因為塌方有些複雜,他們進去之後,我就將人給跟丟了。」
  顓瑞盯著前方廣闊卻被土堆分隔開的空間,隨即又看了看頂部殘缺不全、東倒西歪的樑柱,問:「你進去找過嗎?」
  揭安道:「當然找過,沒找到,這個大殿後面塌方很嚴重,沒有前進的路,我一直弄不清楚他們是怎麼消失的。」
  豆腐道:「一大幫子人,真的會就這樣消失嗎?會不會是這個大殿有密道?老陳,咱們現在位於什麼地方?」我摸出自己復原的那張平面圖,估算了一下位置,「我們現在,應該是位於第二宮的盡頭處,也就是說我們穿過了第二宮中間的空地,直接到達了盡頭。」之前,地圖上第二宮中央處,曾被標記了一個S形的記號,起初我以為爺爺等人到達第二宮,是為了尋找那男屍剩餘的部分,後來死在了那片地方。現在看來,爺爺那夥人不僅沒有死,而且還穿過了那片區域,到達此處。
  這樣看來,他們肯定是發現了什麼,所以才忽然放棄了破解雙屍地煞局,而進入了眼前這片地方。
  這其中,又埋藏著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