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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節

  緊接著,她將電話本遞給林教授,指著其中一處,說:「您看。」以往這種事兒,她一般都先和我說,估計這會兒還在生我氣呢。
  豆腐很好奇,立刻湊了過去,只看了一眼,神色猛然就變了,嘴裡嘶的一下抽了口涼氣,說:「原來是這樣。」
  我有些納悶,道:「你們在說什麼?」林教授這才將電話本攤開給眾人看,我只看了一眼也愣住了,因為上面幾個模糊的字跡中,赫然有唐江澤的名字,後面還跟了一串已經糊掉的電話。
  一切不言而喻。
  當時唐江澤一行人被海盜劫持上船後,或許有那麼一些人,因為沒什麼用處,或者沒有綁票的價值,因此被海盜扔下了海,當然,也可能是其它原因,這我們就無可得知了。這些被扔下海的人,順著海流四處漂泊,艱難求生,最終卻遇到了食人藻,落的個如此下場。
  豆腐說:「看來那唐江澤父女會把我們往這邊帶,是想讓我們救她的親戚。」
  我想起剛才那種似人又似獸的聲音,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被扔下海的就那麼幾個人,即便都流落到了這裡,也不可能餵飽整片食人藻。這些食人藻,肯定還吃了什麼東西。如果還有生還者,那麼他為什麼沒有被吃掉?
  這些問題我一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眾人只能暫且放下,繼續朝著原定方位而去,隨著距離的拉近,那聲音也越來越清晰,直等到了近處,我們便都覺察出了不對勁。之前由於隔的遠,聲音聽起來模模糊糊,似是而非,像人又像獸。
  我們當時先入為主,認為是有人落難,但這會兒離那聲音已經很近了,那聲調卻依舊未變,顯然不是人的聲音。
  林教授豎著耳朵仔細辨別,推測說:「絕對不是人,咱們之前搞錯了。這聲音好像是某種鯨的叫聲音。」我並沒有聽過鯨的聲音,但鯨據說很少出聲,在許久之前,還有生物學家認為鯨是一種啞巴動物。但隨著後來的研究深入和解剖,人們發現鯨有聲骨,其實是可以發出聲音的。
  據說鯨類的聲音不會特別大,但能傳播的很遠,而且有點兒像海豚的聲音。林教授這麼一說,我還真覺得那聲音有些像海豚,但和海豚尖利的聲音不同,我們現在所聽到的聲音,卻是比較低沉的,雖然不大,卻很清晰的鑽入耳中。
  我恍然大悟,說:「難怪這些食人藻一個個吃的發紅,它們肯定是困住了一條鯨。」
  阿英打了個寒顫,說:「這太可怕了。」
  鯉魚說:「我估計它們困住的不止一條,否則現在我們也聽不到聲音了。」
  我朝著前方眺望,盡頭處的食人藻抖動的比較厲害,似乎裡面有什麼東西在掙扎,而我們之前聽到的聲音,恰好就是從那裡發出來的。林教授說:「鯨是一種比較珍貴的海洋哺乳動物,既然咱們遇到了,也不能見死不救,我看它應該是被困在了,咱們想辦法把它弄出來。」
  對於林教授會做這樣的決定,我一點兒也不意外。鯨這東西,是從恐龍時代就存在的生物,它們從陸地上進化而來,雖然生活在海裡,卻並不屬於魚類,近年來海洋環境破壞,再加上人類的捕殺,這種古老活化石的數量,已經到達一個岌岌可危的地步。
  以林教授的個性,絕對不會放任一條鯨被困死,估計就算他自己死,他也不捨得讓那條鯨死。
  第160章 座頭鯨
  眾人商議完畢,便朝著遠處抖動的區域而去,到了近處一看,果然,在密密麻麻互相糾結著的食人藻裡,裹著一個巨大的一團漆黑的事物,正在裡面不斷掙扎,掙扎間露出了一隻眼睛。那眼睛黑溜溜的,清亮有神,一見著我們,那種類似海豚的聲音就更大了。
  林教授訝然說:「居然還是座頭鯨。」
  我倒是知道座頭鯨,這種鯨體型屬於中型,成年後一般12米到13米,我們眼前的應該是條未成年的鯨,看起來只有七八米左右,背部呈淡黑色,下顎雪白,十分漂亮,而且見到我們就叫的更歡,如通人性。據說鯨的腦容量很大,是一種十分聰明的動物,海豚就是鯨的近親,它的智慧是有目共睹的。
  眾人也不多言,機器人四個立刻拔出了匕首,連帶著我和豆腐以及鯉魚,一行人拿著武器紛紛下水。水下全是糾結的食人藻,這些東西將鯨纏住,使得它無路可逃,我們運用匕首將這些休憩的食人藻紛紛割斷,由於數量眾多,著實費了一番功夫,上上下下,沉沉浮浮無數次,這才開出了一條路。
  那鯨十分聰明,估計是察覺到了食人藻的鬆動,很快便一動不動配合我們,免去了我們很多麻煩。
  待到水下通道一打開,它便立刻往下潛,鑽入了水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番折騰,我們幾個大男人都是氣喘吁吁,我說:「鯨也救了,總算是沒事兒了,該回了。」這次林教授等人都沒有意見,眾人重新搭著木筏走回頭路。這一次出海折騰的還真是夠嗆,什麼事兒沒辦成,麻煩到是惹了一堆。好在這些食人藻都是處於吃飽的狀態,這要是沒吃飽,別說進來了,就算見了,也得如同耗子見貓,逃之夭夭。
  待到離開食人藻區域,木筏果然沒有再起狀況,我們操縱著木筏,正打算往回游時,猛的瞧見木筏下的海水中有一團黑影,那黑影快速升上來,原來是我們適才救的那只座頭鯨。這東西體長七八米,浮出水面和我們的木筏齊平,三個筏子加起來也沒它大,冷不丁的冒出來,將我們嚇了一跳。
  雖說我們之前救了它,但這東西畢竟是動物,想必沒有報恩這一說,這麼大的個頭,隨便一頂,便可以將我們頂落入海。豆腐更是驚說:「哎呀媽呀,這玩意兒不吃人吧?」
  我說:「你個沒常識的,座頭鯨主要的食物是魚蝦,對人沒有興趣,再說你渾身上下沒幾兩肉,吃你不浪費嚼頭嗎。」
  說話間,那座頭鯨就在我們旁邊,也不走,木筏往前漂,它跟在旁邊緩緩游,如同一個大型保鏢似的。一對黑溜溜的眼珠子,嘴巴有點兒像海豚,嘴角向上彎,就跟在笑似的。這憨態可掬的形象,立刻引得段菲三個女人大感興趣,忍不住小心翼翼試探著去摸。
  那座頭鯨十分配合,在人摸的時候,居然身體一翻,露出了雪白的肚皮。
  這下子別說是我,連林教授也大感意外,推了推只剩下一個鏡片的眼鏡兒,說:「哺乳類動物露出肚皮,是信任和示好的意思,這只座頭鯨太聰明了,知道是咱們救了它。」
  我也覺得稀奇,便站在旁邊看熱鬧,豆腐立刻竄上去,伸手去摸座頭鯨的肚皮,摸了一會兒,座頭鯨又翻過來往前游了一段距離,猛的躍起,黑白分明的流線型身軀在海天間劃出一道弧線,又落入海中,濺起無數水花。
  阿英鼓掌笑道:「哎呀,真漂亮。」眾人這次出海連受打擊,如今又是處於被困的局面,心情都說不上暢快,這會兒眼瞅著這一幕,別說阿英,連我都覺得輕鬆愉快了很多。那座頭鯨大概是在玩兒,也不游遠,就在我們的木筏周圍來來去去,時不時還將頭露出來,嘴尖朝上,望著木筏上的眾人。
  那情形實在很可愛,眾人不由得都喜歡上這東西,便也任由它徘徊不去了。
  約摸一個多小時,我們遠遠的便看到了礁石帶,然而這一瞧就傻眼了,因為我們固定起來的船隻,居然不見了。
  那艘船雖說已經失去了航海功能,但好歹也是我們的寄身之處,在上面能遮風擋雨睡個安穩覺,這一趟來回,也不過一個小時,怎麼船就不見了?眾人大驚,加快速度連忙回到礁石上,想尋找原因。只見那兩根拴著船的繩子,僅有一半還套在礁石上,儼然已經斷了。
  這繩索是夾雜著鋼絲的專業裝備,不可能這麼平白無故的斷掉,而且還是兩根一起斷,實在不同尋常。我立刻拿起繩索的斷裂口,仔細觀察下,霎時間心中一跳,暗道不好。千防萬防,家賊難防,我們的隊伍中,怎麼會出了禍害?
  這繩索的斷裂口十分奇怪,一大半都是整齊的,很顯然是被什麼利器所割斷,還有一小撮則是繃斷的。事情很明顯,我們一行人在拆卸底板,準備去救援的過程中,有人蓄意割斷了繩子。他並沒有完全將繩索割斷,而是留了一小撮,這樣我們離開的時候,是無法發現異樣的。
  在我們離開後,船隻因為海浪的湧動,不斷產生拉扯力,剩下的一小撮不足以支撐,很快就繃斷了,所以才會造成現在的場面。
  是什麼人幹的?
  我心中裝滿了疑問,這個人肯定是我們隊伍中的人,但那人有什麼理由這麼幹?他割斷繩索,自己又能得到什麼好處?不照樣要露宿礁石之上?就算我們隊伍裡,當真有人有什麼異心,也斷然不該做出這種即損人,又不利己的事情才對。
  我仔細回憶當時的場景,可惜那時候眾人都是各忙各的,船上船下來來回回,誰也沒注意誰,誰都有可能是嫌疑人,完全想不起任何頭緒。我不禁想起了那晚顧文敏未說完的話,她當時說段菲有問題,看來得找個機會好好問一問。我下意識的往段菲處看了一眼,她的神情卻看不出異樣。
  豆腐一屁股坐在礁石上,說:「這下好了,船也沒了,咱們是抱著黃連敲門——苦到家了。」他緊接著看向我,說:「老陳,你瞅了半天繩索,瞅出動靜了沒有?」敵暗我明,未免打草驚蛇,我便謊稱不知情,只說大概是繩索質量不過關,自己斷了,便沒再多講。
  那座頭鯨圍著礁石玩樂,也不離去,儼然把我們一行人當成了夥伴。一番折騰,眾人也已經肚腹空空,乾渴難耐,只能先尋摸吃的。現如今是有火無燃料,什麼都只能吃生食,好在鯉魚和阿英是海上老手,找吃找喝不是難事,只不過那吃生魚肉,喝魚血魚汁的滋味兒就別提了,吃完就不想再回憶,回憶了就想吐。
  待到解決肚皮問題,已經入了夜,我們只能找到礁石高處睡覺,那嶙峋的尖銳石頭十分刺人,睡也睡不安穩,半夜裡豆腐吃了生食不習慣,鬧起肚子,跑到礁石另一頭放茅,我睡得迷迷糊糊,猛然聽見豆腐在叫我:「老陳,老陳……」
  不等他開口我便說:「別找我要手紙這些東西,直接用海水洗洗屁股就成了,大老爺們,別那麼講究,老子要睡覺了。」轉瞬,豆腐走到我旁邊,搖了搖我的肩膀,說:「醒醒。」這小子一般不會有什麼正事,如果真遇到急事,他不可能這麼安靜,早鬧出大動靜了。我白天又是出力又是出汗,這會兒累的很,不願意睜眼,豆腐便用手指撐起我的眼皮,盯著我的眼珠子說:「有東西朝咱們靠過來了,好像是船。」
  船?
  我示意豆腐將手放下,心中不太同意他的說法,因為現代船隻行駛時,發動機的聲音比較大,如果真有船離的近了,早聽見聲音了。見我不信,豆腐將我拽起來,伸手一指北邊兒,說:「看……在那兒。」順著他手指的地方一瞧,我不由得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海面上真的有一隻船,並且正從北面兒向南邊而來,不出意外便會路過我們的礁石帶。
  我大喜,連忙招呼眾人清醒,一行人睡一覺起來,猛然遇著這麼大的驚喜,都有些失了分寸,對著那船又是喊叫又是招手。這會兒是晚上,不會有什麼海市蜃樓,那船是貨真價實的,頂部掛著一盞昏黃的大燈泡,照的船身隱隱綽綽,正自黑暗中向我們行駛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