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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節

  據說留魂橋的形成和風水有很大的關係,曾經關東西北有個村子,地處荒蕪,四面無山,唯有西邊及遠處有一黑石峰,那石峰從中間裂開,形成一條細長的峽谷。石縫中間常年冒著霧氣,到了陰暗天理,那霧氣就變成了黑色。
  民間歷來就有鬼門關的說法,所謂的鬼門關,自然就是指人死後,鬼要通過那個地方,才能到達地府,凡有鬼魂通關的地方,必然陰氣四溢。附近若有這樣的地方,修橋鋪路的時候,很忌諱將橋或者路修成高拱。
  高拱是橋的一種,橋有直的,有垂的,有低拱的,有高拱的,還有曲橋的,而據說鬼不能爬高橋,如果在鬼要經過的地方,有高拱橋攔路,那麼鬼走到那個地方就過不去,過不去怎麼辦?自然就被留在橋上了,一來二去,這橋就成了鬼橋。人若白天走還無事,若晚上走,什麼鬼打牆、鬼扯腳、鬼遮眼齊齊上陣,能把人折磨瘋了。
  一般民間修橋鋪路,都要請風水先生先看看地勢和風水,但那小村子交通不便,沒請風水先生,對著黑石峰鬼門關就修起了一個高拱橋,從此之後村裡不安寧,那橋上出了很多事,死了好些人,後來經濟好了,路修通了,炸了橋,才從此無事。
  這也就是留魂橋的來歷,此處本來就是個水蛇吞鳳的凶地,陰氣很重,又特意設置了一架極高的玉橋,正好製作了一面留魂索命橋,那任鈴八成就是被橋所害,死了變飛屍不說,鬼魂還成了橋基,專門害人。
  豆腐聽的直抽涼氣,說:「難怪顧大美女當時會在橋上被任鈴那丫頭推下去。等等……難道留魂橋裡的冤魂,專門喜歡害女人?咱們幾個也過了橋,怎麼沒事兒?」
  顧文敏說:「這橋事實上就是一座陰橋,女人陰氣重,所以害女人。但據說只有三種人,留魂橋是不害的:一是渾身正氣,從沒有做過虧心事的人,俗話說一正壓白邪,不過人生在世,這種人太少了;二是身上有辟邪法寶的人,三……」顧文敏緩緩吐出了幾個字:「是將死之人。」
  豆腐啞然,道:「將死之人?」
  顧文敏抿著唇,緩聲道:「你們過橋時,馮先生有牛角,你有桃木珠,呂先生有寶刀。唯有她還有陳懸,我想不出是為什麼。」她指了指一旁姓任的女人。
  豆腐吃驚道:「難道她和老陳是將死之人?」
  我拍了豆腐一巴掌,淡淡說:「閉上你的烏鴉嘴,不害我,是因為我一身正氣,神鬼敬畏。」
  豆腐一愣,隨即呸了一聲,說:「你在逗我……」
  第110章 絕境
  我心知自己的人品絕對算不上好,但那留魂橋,為什麼沒有留我的魂,還真是讓我心裡不舒服。顧文敏說完,呂肅微微點頭,他坐在原地,一手握刀插在地上,漆黑的目光凝視著幽深的地下水,說:「看來水裡並沒有橋,而是有橋中鬼魂在作祟,顧小姐,你之前說在水裡看到人影,是不是任鈴?」
  顧文敏臉上露出回憶的神色,片刻後,微微搖頭,比較確定的說道:「不是,那個人背好像有點兒駝,身材矮小,不是任鈴。」
  豆腐說:「難道下面還有其它鬼魂?媽呀,這是個鬼湖?我就知道姓趙的老傢伙沒安好心,這蘑菇也太難挖了,別人挖蘑要力,咱們挖蘑菇要命啊。」他向來直言不諱,說到此處,便轉頭問呂肅,上下打量了呂肅幾眼,說:「我說呂兄弟啊,咱們也就算了,我們是有求於人才會來挖這個蘑菇。你可不是一般人,怎麼也為趙老頭子辦事?」
  呂肅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回答,而是將話題帶了過去,說就這麼待著也不是辦法,他還想下水一探。
  我心裡總對那留魂橋有些忌諱,不由自主便想起將死之人不害的說法,我一向不喜歡被動挨打,更不會將自己的安危交到別人手裡,有心想下去探一探水底的情況,便也顧不得肩頭的傷,拿了一根活動鋼棍,便決定一起下水。
  馮鬼手見此,說道:「我也去,趁著呂老弟大顯身手,把留魂橋裡的東西除了,也算給我報個仇。」我們三人商議好,便帶著頭燈齊齊下水。
  這地下水不似那地下河一般激流湧蕩,而是平靜無波,幽深不見底,宛如一潭死水一樣。入水後便覺得寒氣襲人,一點兒沒有夏天的感覺,就跟冬天掉進了冷水中一樣。我們三人聚在一起,也不分散,朝著水底的方向游,那水中留魂橋的影子,很快便出現在我們視線中,似虛似實,不遠不近,讓人難以捉摸,想一窺究竟。
  我們朝下游了一段時間,果然根本無法到達玉橋的位置,馮鬼手衝我們做了個手勢,示意我們掉頭往回游,一但我們回頭,那鬼橋就會自己冒出來。我們入水之前早已經商議好對策,只等那鬼橋一現身,裡面的東西一出來,便由呂肅出手清除。
  馮鬼手一打手勢,我們便按照事先約定的那樣齊齊掉頭,原本我還心存疑慮,結果掉頭之後,果然,腳脖子立刻便被一隻冷冰冰的人手抓住了。若非我早有心理準備,恐怕也得被驚的嗆水,落得和豆腐一樣的下場。
  那東西一抓腳,我們三人便齊齊低頭往下看,果然看見腳下就是那留魂橋,而薄薄透明的留魂橋裡,倒映著一張人臉的輪廓,就彷彿橋的另一面藏了個人一樣,而橋的兩側,則伸出了三隻手,各拽了我們一隻腿,將我們往下拉。
  那情形,就和顧文敏描述的在玉橋上出現的情況一模一樣。
  我細看那張模糊的人臉,輪廓到確實和任鈴有幾分相似。它將我們三人一拽,我們也不反抗,順著力道往下,實則手中早有準備。我和馮鬼手拎了活動鋼管,呂肅手裡提了鬼哭刀,只要那橋中的東西敢作怪,一刀下去,保證它連鬼都做不成。
  那東西力道很大,向下一拉,我們便下滑了數米,穿過了那架不存在的『留魂橋』,而呂肅已經一刀朝著橋後躲著的東西砍過去。我猜測中,鬼物無形,一刀下去,沒準兒就像電影裡放的一樣,會消失無蹤。
  誰知呂肅揚刀一砍,砍中的卻是個有形的東西。
  那東西就躲在玉橋後面,渾身烏黑,乍一看是個身材短小的侏儒,身體兩側卻各長了四隻手,如同一個人形蜈蚣一樣。呂肅一刀砍下去,恰好砍中了其中一隻手,那鬼哭刀何其鋒銳,古怪的手臂立刻斷成兩截。
  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顧文敏當時所看到的水中人影,卻是這個東西。那玉橋下扯人腿的,怕也不是什麼惡鬼,而是這種水中怪物。
  那東西手臂斷了,一時吃痛,不約而同鬆開了抓著我和馮江一的手,腦袋猛的轉過來,霎時間嚇了我們一大跳。
  它不僅身形輪廓和人很像,連臉的輪廓,也是張標準的人臉,只是沒有鼻子,鼻子處只有兩個小孔,一雙眼睛奇大,佔了臉部二分之一的位置,眼球上還有一層虹膜。我知道這是一種隔水膜,鱷魚的眼睛上就有。
  這東西一轉過頭,那雙凸起的虹膜眼就嚇了我們一大跳,緊接著我們才注意到它的嘴。特別大,裡面長著鋒利的牙齒。不等我們回過神,掉頭便朝著我們咬過來。我們本就是做好了抓鬼的準備而來,誰知軟粽子沒抓到,卻招惹到這麼凶悍的一個活物,驚嚇間立刻四散開去。
  那東西一擊不中,也不戀戰,立刻往深水中而去,隨著它的游動,那水中的留魂橋,竟然慢慢消失了。
  我想起剛才那東西臉部的輪廓,心裡有個很恐怖的猜想。
  那玩意兒的五官,雖然已經完全脫離了人,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那張臉的臉型,和任鈴的臉型很像。這肯定不是我一個人的錯覺,因為之前馮鬼手和豆腐也有過同樣的看法。
  難道說,被留魂橋害死的人,死後靈魂,會化成這樣一種怪物?
  光是想一想,我也覺得有些噁心,心知我們要下水摸底,如果一直有這東西尾隨,只會增加危險,不除了它後患無窮,當即也顧不得害怕,心中一狠,血一湧,便咬牙憋著一口氣往下追。呂肅二人大約也是同樣的想法,立刻也跟著往下游。
  但游了沒多久,我就覺得自己的手腳有些發軟了,肺裡剩下的一點兒氧氣,差點兒被驚的直接噴出去。
  被我們追逐的那東西已經停止了游動,反而轉過古怪的身體,在水底下直直面對我們,七條烏黑的手臂隨著水流張牙舞爪。
  而在它的下面,還趴著無數擁有八隻手的怪物,挨挨擠擠,密密麻麻,如同水底沉睡的貝殼一樣。然而,隨著我們的到來,那些東西齊刷刷睜開了眼睛,在防水頭燈的照耀下,無數碩大帶著虹膜的眼睛,陰森森的盯著我們。
  即便是在水裡,我也聽到了一種聲音,有點兒像驢叫。眾所周知,聲音在水裡的傳播是比較短的,所以這陣類似驢的聲音,如果放在沒有水的地方,那將是很大的噪音。這個聲音才剛一響起,水底下趴伏著的東西,便全部朝著我們衝過來。
  一開始由於我們追的緊,因此和那東西離的極近,此刻猛然來這麼一出,幾乎不給我們反映的機會,我們三人就被包圍了。瞬間,周圍全是那種怪物的身影,目光所及之處黑壓壓一。
  這東西的表皮發黑,有種很細密的鱗片,在水中閃著一層幽光,撲上來後,無數的手朝我們伸出來,一但被它們逮住,那下場絕對是很慘。
  它們的身材長的都差不多,唯一的區別就是臉型的輪廓,有些大,有些小,有些呈瓜子臉,有些又是大餅臉,就像是很多人一樣。
  我雖然不清楚這究竟是不是鬼魂變成的怪物,但也知道被它們逮住只有死路一條。如今這些東西圍住了我們的四面八方,一時脫困不得,只能將手裡的鋼管掄圓了,左揮右擋來反抗。無奈我們沒有潛水設備,都是憋著一口氣下水,哪裡還禁得起折騰,沒幾下就覺得肺裡火辣辣的如同要炸開,那種痛苦勁兒就別提了。
  這麼一來,我們手裡的動作自然就慢了下來,呂肅也是殺紅了眼,平日裡這人都是溫文儒雅,這會兒性命攸關,還儒雅個屁啊,一把鬼哭刀揮出去便是斷肢無數,要讓他的崇拜者豆腐和顧文敏見了,八成要驚的掉下巴。
  呂肅勇猛非凡,開出了一條血路,我本以為他會先衝出去,誰知就在此時,他卻一腳踢在了我和馮鬼手腰上,那樣子很明顯,是讓我倆先跑,他在後面壓陣。
  有活命的機會,馮鬼手哪裡會客氣,我還沒跑,他當先就鑽了出去。
  我本來也想跟著逃命,但轉頭一見呂肅漲紅的眼睛,心知他就算再厲害,到了水裡也如同扔到岸上的魚,如果我再一跑,他一個人還如何突出重圍?
  我陳懸自認為不是什麼好人,前半輩子受人欺負,後半輩子欺負別人,但不管怎麼說,也是有恩必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