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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7節

  岳恕皺起了眉頭:「冊子?」他並不知道岳玲收到《自殺手冊》以及把冊子借給於倩的事情,而孔繁榮在電話裡也沒細說。孔繁榮正想說什麼,就看到兩個人走進了病房,岳恕也回頭看了一眼:「咦,這不是東方大隊長嗎?」對於新州市警察局的幾個重要人物岳恕是知道的,他又望向東方曉身旁的朱毅,確定這個人自己並不認識。
  東方曉自然也認出了這個報社的副主編,他笑道:「是岳主編啊,你怎麼會在這兒?」話才出口,他想到了岳玲:「我明白了,你就是岳玲的父親?」岳恕點了點頭,東方曉和他握了握手,然後介紹道:「這位是朱毅先生,他是……」
  東方曉還沒說完,病床上的於倩說道:「朱老師!」朱毅望向於倩,他並不認為這個女人,於倩卻說道:「我大學時候聽過你的幾次講座,我當時還在想,要是能夠成為你的學生該多好!」
  朱毅笑了:「你就是於倩吧?」孔繁榮有些尷尬,他覺得自己一下子竟然就成透明的了,還好東方曉很快就和他聊上了。
  岳恕已經猜到東方曉他們的來意,他陪孔繁榮一起和東方曉說話,而朱毅則坐到了病床邊和於倩很開心地聊了起來。於倩已經知道了東方曉的身份,她好奇地問道:「朱老師,你不是在林城的嗎?怎麼大老遠的跑新州來了?」
  說這話的時候於倩的目光偶爾瞟向東方曉,朱毅微微一笑:「你其實已經猜到了!」於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是為了那幾起自殺事件來的?」朱毅點了點頭:「是的,新州市領導覺得很可能是現代學生的心理壓力大了,看看是不是能夠在全市範圍內建立一個針對學生這個特殊群體進行心理疏導的有效機制,所以就把我給叫過來了。」
  於倩看了看不遠處正在聊著的東方曉、岳恕和孔繁榮:「朱老師,你覺得他們真的都是自殺嗎?」朱毅想了想:「至少所有的證據都表明他們是自殺的!」於倩歎了口氣:「可我覺得沒那麼簡單!」她還想說什麼,朱毅卻問道:「能告訴我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於倩楞住了,剛才孔繁榮也正在問自己這個問題,只是因為朱毅他們三人的到來被打岔了。
  於倩輕輕搖了搖頭:「朱老師,我真的記不得了,我也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麼,我也正準備問繁榮呢,怎麼就把我弄醫院來了!」
第八章 倔強的岳玲
  「老許啊,實話說,要想查出這東西是哪印刷的還真不容易。」許大軍的鄰居,新州印刷廠的副廠長金黔看了這冊子後搖了搖頭:「遠的不說,就新州吧,大大小小就有三十幾家印刷廠,就都是叫得出名字的,有的根本就是黑車間,他們低價攬活,只要有點利潤就干了,而且他們根本就不用上稅,這樣的黑車間你就算是想查也無法查!再說了,或許它根本就不是在新州印的!」
  許大軍聽了金黔這話,他皺起了眉頭,金黔說的是實話,看來想從冊子查出點什麼線索是不太可能了。
  「金廠長,那你看看這條金屬線,要弄上去難嗎?」金黔笑了:「這倒不難,用過塑機就能夠完成。」金黔輕輕撕開了膠紙,將金屬線抽了出來,許大軍並沒有阻止他,反正這樣的冊子他們手上還有幾本的。
  「這好像是亮銀?」金黔輕聲說道,許大軍點了點頭:「是亮銀。」金黔有些不解:「放這玩意在封面上有什麼用?」許大軍輕哼一聲:「或許是某種標誌吧!」他可不會對金黔解釋得那麼清楚,他和東方曉都覺得這應該是兇手的一個標誌,並不是所有收到冊子的人都會死,兇手真正的目標是冊子上有金屬線的人。
  從醫院出來後東方曉開車送朱毅回酒店。
  「上去坐坐吧,順便我們聊聊!」朱毅下車的時候說了一句,東方曉想了想也下了車,把鑰匙扔給了酒店的泊車員。
  進了房間,朱毅就著酒店的袋茶給東方曉泡了一杯:「將就一下吧,這兩天我喝的就這玩意!」東方曉笑道:「對於我來說有那股子澀味,能讓人的腦子清醒些就好,至於茶好還是不好,我就沒研究了。」
  朱毅自己也捧了一杯:「於倩的事情你怎麼看?」東方曉想了想:「我覺得很奇怪,於倩身上發生的這一切好像和前面的這四起自殺案不一樣,所以我不能肯定是不是和那幾起自殺案有關係。」
  朱毅淡淡地說道:「必然有聯繫,因為在於倩的這個事件裡,我們同樣看到了那本冊子!」朱毅抬眼望著東方曉:「唯一不同的是於倩沒有死,可是如果不是因為孔繁榮的阻止,那麼結果會怎麼樣?」
  朱毅說得沒錯,可是東方曉還是不明白:「可是她為什麼會這樣?」朱毅聳了聳肩膀:「這個我也不知道,這兩天我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如果他們都不是自殺,那麼幕後一定有一隻黑手,只是這只黑手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他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東方曉說道:「還有那本冊子我們又該怎麼解釋,真是那冊子的問題麼?」朱毅瞇縫著眼睛:「這冊子確實古怪,只是古怪在哪兒呢?」朱毅扔了支煙給東方曉:「對了,冊子你拿到了吧?」東方曉點了點頭,朱毅說道:「留給我吧,我再好好研究一下。」東方曉把孔繁榮特意回家去取來的那本冊子從包裡拿出來遞給朱毅。
  朱毅望著上面的金屬線:「按你的說法,這條金屬線是兇手故意做的標記,我就納悶了,標記用得著這麼複雜,這是亮銀,雖然不是什麼稀罕物,可是價格也不便宜吧?」
  朱毅這麼一說,東方曉也陷入了沉思,朱毅說得沒錯,兇手要做標記為什麼偏偏要用這亮銀金屬線?隨便標記一下不就行了嗎?東方曉也看了那封面一眼:「先生是說這亮銀金屬線裡藏著秘密?」朱毅淡淡地說道:「恐怕是的,不過你們的技術人員不是已經檢測過了嗎?」東方曉聽朱毅這麼說,又有些沮喪:「技術人員確實檢測過了,他們說就是普通的亮銀,沒什麼特別的。」
  孔繁榮和於倩回到了家裡,於倩的情緒很是低落,她已經從孔繁榮的嘴裡聽說了自己做的那些傻事,她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就會變成那個樣子,最重要的是她醒來的時候竟然記不起來了。
  「對不起!」坐在沙發上,於倩輕聲說道。孔繁榮挨著她坐下,把她摟在了懷裡:「傻瓜,我們之間用得著說對不起麼?」於倩輕輕地抽泣起來:「要是我真的傷害了你,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安心的。」
  「你怎麼捨得傷害我呢,你是想傷害你自己,你不知道,看到你往刀尖上撞過來的時候我的心都揪緊了。小倩,答應我,別再管《自殺手冊》的事情了,現在看來那玩意真的很邪門。」孔繁榮趁機說道,他知道於倩的脾氣,好奇心重,喜歡管閒事,有時候很是義氣用事。
  果然,聽了孔繁榮這話,於倩沉默了。孔繁榮忍不住又勸說道:「小倩,我們能夠有今天的生活不容易,你就聽我一句勸吧,別再管了,好嗎?」
  於倩搖了搖頭:「老公,你別再勸我了,我答應了岳玲,我就一定會幫她把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而且這件事情差點就害死了我們,你嚥不下這口氣!再說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們根本就不知道,萬一他根本就不想放過我們,那麼它就會是懸在我們頭頂上的一把劍,你能夠保證它不會在某個時候悄悄地掉下來麼?」
  孔繁榮還想說什麼,於倩卻堅毅地說道:「就算要死,我們也要死得明明白白,不能做糊塗鬼,你說是嗎?」於倩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孔繁榮還能說什麼呢?他輕歎了口氣:「那好吧,小倩,既然你已經下了決心,我也不再勸你了,不過你得答應我,不能一個人蠻幹,有什麼事情必須第一時間通知我,要面對我們一起面對!」
  於倩的心裡湧過一陣暖流,她能夠感受到孔繁榮對她的濃濃愛意,她的頭輕輕地靠在了孔繁榮的肩頭。
  已經十二點了,岳玲還沒有休息,她並不是在為高考衝刺而努力,她靠在書桌旁,一雙眼睛望著窗外,外面的公路上車子並不多,每一次車輛經過時那一道耀眼的燈光都會把沒有開燈的房間照亮。
  「咚咚!」岳玲聽到了敲門的聲音:「玲子,睡了嗎?」是爸爸的聲音。岳玲飛快地跑了過去把門打開:「爸,於醫生怎麼樣了?」岳恕微微一笑:「於醫生沒事了。」他看了看岳玲的房間:「怎麼不開燈啊?我在樓下見你房間裡沒燈光還以為你已經睡了。」
  肖若雲在客廳裡說道:「你們父女倆要說什麼過來說吧,站在那兒幹嘛!」岳恕扶著岳玲的肩膀,兩人來到客廳,肖若雲說道:「你們聊,我去切西瓜!」
  「玲子,是你給東方隊長打的電話吧?」岳恕輕聲問道。岳玲點了點頭:「我聽到孔叔叔給你打電話,我聽見你們說於醫生出事了,我馬上就想到了那本冊子!」岳恕「嗯」了一聲:「冊子的事情你為什麼一直沒有和我們說?」
  岳玲吱唔道:「我,我怕……」岳恕歎了口氣:「你是怕給我和你媽帶來危險對吧?丫頭,你的心思爸爸明白,可是你想過嗎?對於爸爸媽媽來說,這一輩子什麼最珍貴,什麼最重要嗎?」岳玲是個聰明的女孩,她低下了頭。
  肖若雲把切好的西瓜端了上來:「玲子,對於爸爸媽媽來說,你是我們最寶貴的財富,如果你有什麼事,你讓爸爸媽媽怎麼辦?孩子,你答應我們,無論什麼時候遇到什麼困難和危險,都要馬上告訴我們,要面對,我們一起面對,好嗎?」
  岳玲哭了,她抱住肖若雲,輕輕地哭泣起來。
  肖若雲拍了拍她的後背,岳恕點了支煙,皺著眉頭,瞇著眼:「玲子,你給於醫生的那本冊子是你收到的嗎?」岳玲把收到冊子的經過說了一遍,肖若雲聽完有些緊張,她望向岳恕:「老岳,這怎麼辦啊?」岳恕拍了拍肖若雲的手背:「放心吧,沒事,一切有我呢!」
  聽到岳恕這樣說,無論是肖若雲還是岳玲的心裡都踏實了許多,在她們娘倆的心裡,岳恕就是山,是她們的依靠。岳玲說道:「爸,其實我並不害怕,那冊子原本我是不想給於醫生的,可是她非要我借她看一晚,我倒是很想看看那冊子到底有什麼古怪!」
  肖若雲很是擔心:「玲子,這事情你就別管了行不?馬上高考了,你就安心複習,好好考試,這件事情我和你爸爸會處理好的。」岳玲淡淡地笑了笑:「媽,高考的事情你放心,我一定能夠考上的,這件事情我不會不管,小蓉不能死得這樣不明不白,我一定會抓到那個兇手,否則我對不起小蓉!」
  肖若雲還想說什麼,岳恕攔住了她,自己的孩子什麼脾性他是很清楚的,岳玲的脾氣倔,膽子大,最主要的,她有著男孩子的性格,嫉惡如仇,發生這樣的事情,死的又是她的好姐妹,真要讓她不聞不問簡直比要他的命還要難受。
  岳恕遞給岳玲一片西瓜:「玲子,爸不是不讓你管這事情,但是你也得答應爸爸兩個條件!」岳玲接過西瓜才吃了一口,聽到爸爸說這話,她皺起了眉頭,望向岳恕。岳恕輕聲說道:「第一,不能夠影響你的學業,第二,不管遇到什麼事情,必須先和我們溝通,大家商量著辦,不能讓我和你媽擔心!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就把你送到外公他們那兒去!」
  岳玲只好答應了,外公在省外,要是被送過去,這事兒她還真就管不著了。
第九章 尋回記憶
  於倩沒想到朱毅會到自己的診所來,她有些不知所措,一邊招呼他到自己的辦公室裡坐下,一邊又讓羅姐端茶送水。
  「朱老師,真沒想到您會來!」於倩微笑著說道,朱毅見於倩有些侷促地站在自己面前,他笑了笑:「小於醫生,坐,你也坐吧。」於倩才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朱毅的目光四下裡看了看:「你這兒的環境蠻不錯的嘛!」於倩有些不好意思:「我這診所才開了不到三年,之前我是在閔樹醫生的診所裡學習。」
  「你是閔樹的學生?」朱毅有些驚訝,於倩點了點頭:「算是吧,畢業以後我跟了她幾年然後才自己獨立開了這間診所。」朱毅笑道:「我和閔樹是同學,那時候啊,華夏的大學並沒有專門的心理學專業,心理學也還沒有真正得到社會的認可,我們這批較早接觸心理學的人大多是通過一些非官方教育培訓機構學到的相關的知識。」
  朱毅皺起了眉頭:「其實近代華夏的心理學研究者並不少,可是一直都沒能夠成體系,建國後心理學的研究剛剛有些起色,又遇上了十年浩劫,那個瘋狂的年代,心理學也成了洪水猛獸,就這樣,很多珍貴的研究文獻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丟失了,或被銷毀了。」
  於倩靜靜地聽著,朱毅捧著茶杯:「一直到九十年代初期,心理學才又真正重新迎來了它的春天,不過當時心理學應用的範圍並不廣泛,而那時候華夏的心理學界又正面臨青黃不接,老一輩的學者剩下的不多,急待注入新的血液,很多大學都沒有開這個專業,並不是這門學科不被人認可,而是根本沒有相應的師資力量!」
  「我和閔樹就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憑著對心理學的熱愛,一起報名參加了華夏首個心理學研習班,我們的老師是日本著名的心理學家森田正一。」朱毅說到這兒,於倩皺起了眉頭:「日本人?」朱毅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於倩對於日本人沒有什麼好印象,但此刻她也不好說什麼:「沒什麼。」朱毅微微一笑:「其實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科學是無國界的,陳大齊教授你知道吧?華夏近現代知名的學理學家,只可惜,十年動亂結束以後他就去世了,而森田正一就是他在日本留學時的老師的兒子,繼承了其父親的衣缽,成為了當時日本心理學界的第一人。」